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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真
炎兽周身的狱火猛然迸发,刺目的火光几乎晃得骆尘睁不开眼,待到火焰消散后,那数百丈高的怪物早已是没了踪迹。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皮肤黝黑的少年。
他浑身覆盖着薄肌的皮肤如同擦了桐油一般,浓厚深沉却又映射出淡淡的柔光,看上去如同墨玉一般温润,却又偏偏涂满了金色与红色的图腾,显得神秘而又野性。
加上他一身穿着堪称清凉,一眼望去身上根本就没几块布,该遮和不该遮的地方那是一个也没遮住。
这少年关掉那什么劳什子直播的决定是明智的,若是不关,还不知道修界又多少人会对他想入非非。
骆尘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庆幸。
幸亏凌落现在还睡着,否则她岂不是把这少年的身子都看光了?
一想到凌落可能会看到别人这副模样,骆尘只感觉心中堵得慌。
他决不允许她看自己以外的人。
那少年泛着点点金芒的眉毛皱了起来,用嫌弃的眼神望着骆尘,道:“你在想什么呢?我对你才没兴趣,我只对她,还有那个叫魏什么的有兴趣。”
“有点奇怪啊……按照之前的卦象来说,这次秘境开启应该是只有一个原初灵根能进秘境啊,怎么变成两个了?诶,难不成现在外边儿原初灵根很多?随随便便就能进来两个?”
这炎兽化作的少年围着骆尘转了几圈,目光一直未曾从凌落身上离开。
大概是少年许久未曾与人说话,整个人有点神神叨叨的,一直在自言自语,还不等骆尘盘问,他便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全交代了。
这颇为聒噪的少年作为秘境之主,执掌这秘境已有数千年。
据他所言,这秘境每次开启,便是为了寻找拥有所谓的“原初灵根”的有缘人来继承秘境中的机缘。
五十年前,这伟大的秘境之主掐指一算,便算出此轮秘境开启之时必定会有一个他心心念念的原初灵根来继承他的机缘,带他出秘境。
可说好的一个,怎么变成两个了?
秘境之主的选择困难症瞬间犯了。
这女子挺好,可他作为一个雄性炎兽,不知跟着她会不会有诸多不便?加上这个老是缠着她的冷冰冰的修士,似乎还对他有点敌意。
另一个人虽是男子,跟着他行事方便不少,可那人实在是没出息,进了秘境之后光顾着去找灵植了,正事是一点儿没干,还快把这秘境里的灵植库存都掏空了。
伟大的秘境之主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没得选。
他可以谁都不选吗?
少年一直在骆尘耳边嗡嗡自言自语个不停,骆尘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死才好清静,可偏偏凌落现在坠入了少年所编织的幻境中,这聒噪的家伙现在还不能死。
寒芒闪动间,骆尘手中的长剑已经架在了少年的脖子上:“你那机缘,给她。”
“你当我这机缘是什么破烂,任是谁都受得起?”少年心知这冷脸修士不会对自己动手,便对脖子上的剑芒也毫无畏惧,只不屑道,“我早已给他们两人设下了幻境,谁先勘破幻境,便归谁。”
“不过,我觉得我给他们做的幻境挺好的啊,为什么她还一直在哭?”少年不解道。
骆尘低头,看着怀中的凌落依然静静沉睡着,她看上去恬静而安宁,可她那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却轻轻颤动着,泪珠悄然滑落,将骆尘的衣襟沾湿。
他的胸膛仿佛被她的泪烫到,一个隐秘的想法忽然在他心中升起。
是不是只要魏卿辞消失,凌落便不用再受这幻境的折磨了?
这危险的想法仅仅是在骆尘脑中过了一下,便被否决了。
他知道,凌落虽然已经与魏卿辞解除了婚约,可这个姓魏的还是在凌落心中有着不低的分量。
在她突破的时候,会兴高采烈地与那人传讯,会和那人偷偷传音,更会允许那人在居处小住几日。
哪怕骆尘再是不想承认,他也知道,在凌落心中,魏卿辞的分量比他骆尘要重得多。
若是杀了这人,凌落还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
骆尘酸涩地想着。
沉沦在秘境中的凌落已经将手搭在了车门把手上。
“怎么了,落落,你又忘了什么东西?”凌涛无奈道,“快点儿回去拿,爸爸都等了你半天了。”
凌枫不满道:“姐,你怎么年纪轻轻就老年痴呆了?”
“落落,你脸色有点差,你不舒服吗?”唐晚姝关切道。
凌落总感觉自己这些天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自从那天凌枫将她吵醒之后,她似乎渐渐忘了,自己那日的梦。
但是她的内心,还依稀记得,自己不能上车。
上了车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
“姐,你不想去了吗?”凌枫探出个脑袋,低声问道,“实在不想去就算了,我留在家里陪你,咱们这几天就点外卖吃吧,我有好几家新店想尝尝。”
“你小子,我什么时候说不去了?”
凌落伸手将凌枫的脑袋按了回去,忽然发现腕间传来温润的触感,只见着她原本空落落的左手,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支透着莹润光泽的玉镯。
看这水头和成色,绝不是凌落狠得下心就能买得起的。
这镯子,是谁送她的来着?
她记得,是个长得很帅的小哥哥送的。
好像叫……骆尘?
凌落猛然想起了那个温柔又有些疏离冷清的男子。
他还在等她。
那她现在的一切,都是梦吗?
凌落:“原来都是假的,我还说呢,哪里有那么好的日子。”
凌涛下了车:“你在说什么啊,爸爸早就答应了你出去玩,酒店也定好了,怎么是假的了?”
凌落笑着,泪从她的眼角滑落:“爸爸,我宁愿当初你从来没答应过我……也是怪我,不然我们一家人也不会……”
世界如同被定格了一般,失去了一切的声音与色彩,凌落有些不舍地看着家人的面容,看着世界逐渐破碎。
她仿佛坠入了无尽的黑洞中,周遭的一切都在分崩离析。
凌落伸出手,想让抓住一丝清明,意识却被彻底剥离。
“娘子,你还好吗?”
微微发凉的指尖被温暖又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很是舒服。
凌落睁开眼,见着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男子正将自己牢牢圈在怀里,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这男子长得着实好看,这世间怕是再难找到能与他一较之人,光是被他这样看着,凌落就觉得心中一软,再也无暇他顾。
这便是她的夫君,骆尘。
凌落往骆尘怀里蹭了蹭,将他抱了个满怀,闷声道:“尘郎,我好像做了个梦,只是不太记得到底梦到了什么。”
“我看你一直睡得不太安稳,才忍不住唤了你一声,抱歉,把你吵醒了。”骆尘轻轻抚摸着凌落的头发,哄道,“是我太没用了,连查账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这大冷天的,还要劳烦夫人出门。”
“没事,那些掌柜的一直是在我手底下干活,他们还没把你当个东家,你自然管不住他们。”
凌落鼻尖轻轻蹭了蹭骆尘光洁的脖颈,嗅到了这人身上淡雅的苍兰冷香。
外头天寒地冻的,只能听见马车咯吱咯吱的声音与车夫轻轻的吆喝声,二人在狭窄的马车里相互依偎着,暖得连刚飘进车窗的雪花都融成了雾。
骆尘稍稍支起了身子,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无奈道:“不要再逗我了,我有事想与你说。”
难得见着他说不要,凌落也稍微坐远了些,正色道:“你是指今日那个掌柜所说的,户部风大人找上门来,说想让我们打理国库,给天家赚银子的事?”
“是了,此事说得好听,但我觉得总没那么简单。”骆尘忧心忡忡道。
“什么时候我的尘郎也要操心这些事了,先前不是说了,在这家里,你负责主内就行了。”
凌落笑着,凑近了骆尘那让她心动不已的脸,在他唇角上轻轻啄了一口。
“你放心吧,我心里自有打算,这些年不太平,天家的小金库又被一些尸位素餐的蛀虫掏空了,自然是在想办法弥补,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把主意打到我们凌家身上了。”
凌家世代经商,在凌落祖父那一代,便已经发展成了中原第一富商。
随着这些年西域新丝路的开发,又在西域站稳了脚跟的凌家,自然成了连天家觊觎又忌惮的庞然大物。
这次天家投下来的,恐怕不是什么橄榄枝,而是催命符。
骆尘叹道:“世道乱了,北边战乱一直平不了,听说北边又失了几座城,西边那些芝麻大点儿的小国也开始按捺不住了,天家这次恐怕也是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见着骆尘还在忧心忡忡的,凌落又啄了他一口,哄道:“我们被天家盯上只是时间问题,我与父亲还有枫枫早已留了后手。”
“西域也不太平,岳父与弟弟也有两三年未曾归家了,我总是有些担忧……”
马车蓦地一停,车夫掀起了帘子,一股寒气窜了进来。
“小姐,姑爷,到家了。”
天色已是完全暗了下来,凌府中没太多规矩,除了几个杂役仆人和看家护院的家丁外,其他下人大概早已歇下了,此时宅子中还亮着烛光的屋子也没几间。
今日凌落在外奔波了一天,也是累了,转头就与骆尘回了房。
洗漱毕后,凌落坐在梳妆台前想着事,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骆尘面颊被热水熏得微红,凌落被他的体温惊得一颤,有些僵硬地朝着外边挪了挪。
“娘子,久等了。”
他呼出的热气扫在凌落脖颈间,痒得凌落缩了一下:“我才没有等你,别自作多情了,不早了,睡了吧。”
骆尘将她圈得更紧了,只听得他有些委屈道:“娘子莫不是忘了,成婚之时,你分明答应过我,要日日与我亲近,昨夜娘子说今日恐劳顿,让我先忍忍,今日再给我一并补回来,难不成不作数了?”
“再或者,你已经厌弃我了?”
不得不承认,骆尘撒娇很有一套,凌落当时就招架不住了,把什么累与睡意都丢到了一边。
翌日一早,凌落懒洋洋地翻过身,想缩到骆尘怀里再与他一同赖床会儿,却发现一旁的被褥早已凉透了。
她有些茫然地坐起身,见着骆尘正衣冠整齐地坐在茶桌前,面沉似水地盯着桌面上的信。
“娘子,你醒了,枫弟写了信,家丁说是昨日半夜里送来的,”骆尘又恢复了往日那温软的模样,昨夜的放浪模样早已被他藏了起来。
“怎么,信里说了什么?”
凌落的嗓音还哑着,听到自己的声音,她连耳朵都红透了,只想再埋进被子里躲起来。
骆尘好心地为她递过一杯温水,将信拿了过来,道:“娘子还是自己拆信吧。”
凌落接过信,才发觉那信封上的字潦草至极,在信封的下方还隐隐有着一点血迹。
她的父亲与弟弟在西域恐怕是遇到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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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幻境大概不超过三章结束,很快的,很快的,我并不存在的读者们你们别跑啊,千万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