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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霎时间，褚景临脑海里仿佛拨开云雾，清明无比，他终于明白了方才怪异之处，取而代之的却是怦然心惊，无数念头交汇。
最终，只余下一句话在心中不断重复。
他喜欢宛翎瑶？
喜欢吗？
征战沙场多年出生入死，危难关头他都没有过惊慌失措，此刻却生平第一次乱了心神，在心中反复盘问自己，却得不到答复。
他怔仲间褚夫人心下有了猜测，却是不知怎么继续问下去，唯恐弄巧成拙，只得收敛面上复杂神色，岔开话题。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母亲也早点歇下。”
褚景临暗中打量她的神色，欲要解释什么，可他此时脑中也一团乱，到底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祠堂。
独留下褚夫人在原地，心绪复杂。
她竟全然不知，他们二人私下里何时有了接触，并非她因为过往的那些事对褚景临有何意见，可他背负了太多沉重压力。
娮娮心性纯善，褚岚离开后怕是再经不住更多，不过如今只是猜测，或许是她想多了也不一定？
即便她猜想为真，娮娮那边她瞧着却是一片坦荡，没有多余心思。
郡侯府——
褚景临自打回去后，就将自己困在了书房中，窗棂紧闭映出屋内烛火摇曳，屋檐下，温行附在门口听了下，无任何动静。
他也不知主上这是怎么了，夜已深，明日还需早起，却迟迟不去歇下。
温行纠结再三，终归是没胆子打扰他。
此刻，书房内。
褚景临面无表情坐着，他视线落在下方敞开抽屉中，那里静静躺着个白瓷瓶，赫然是初去宛府时得的那瓶药。
他视线一动不动，好似要将那瓶身看出个窟窿般。
褚景临此时心中杂乱无章，脑中持续浮现着一个疑问，母亲为何会认为他喜欢宛翎瑶？他当真有些不对劲之处？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
从小到大他身边之人，大多为男子，军营中管控森严并没有营/妓，有士兵憋得紧了，会去青楼楚馆寻个纾解。
他从未踏足过此地，一来，父亲约束甚严，二来，他背负着太多，哪里有过多心思想别的。
所以，他不知。
“温行！”
这厢，褚景临刚一开口传唤，守在外面的温行便迫不及待推门而入，面上透着憨直淳朴，“主上有何吩咐？”
褚景临，“……”
算了，他怎么会想到问温行。
见主上沉默片刻，却又挥手让自己退下，温行有些不解好奇道，“主上，你有什么事可同属下直说，属下绝不推诿。”
“温行，你，”斟酌再三，褚景临感觉自己病急乱投医了，可话已出口，“你可有心悦之人？”
温行愣住，旋即黝黑面颊微红，他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属下，属下尚未婚配但家中有一表妹。”
也是表妹？
敏锐捕捉到重点，褚景临喉结微动，没想到竟是低估他了，“你心悦家中那位表妹？”
“算……算是吧，她还不知道。”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烛光下，褚景临面上强作镇定，耳垂却不自觉染上绯红，他嗓音微哑。
温行未曾察觉出他的不对，细细想着，“属下也不太懂，只知道每每见到表妹，总会觉得开心，见不到她，又有些想念。”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一想到她以后要嫁人，我就难受！”
这便是喜欢？
温行万万没想到，奉献出自己的故事后，竟还能得主上垂怜，允他回家去探望家人以及表妹。
竟还有此等好事！
这些暗夜中的云涌，宛翎瑶一概不知，她当夜和褚缨睡在一处，聊些女儿家的话题，又看了会儿话本。
没耽搁时间，早早地便歇下了。
幼时，她常来舅舅府上，也是同褚缨宿在一处。
次日。
在褚府一直待到夕阳将落，红霞遍布，宛翎瑶这才动身回了宛府，刚到青芜院坐下倒了杯水，还没送入口中。
婢女春荷从外间进来，呈上一封请柬。
“小姐，这是昨日你不在府中，东宫那边派人送来的，奴婢只好先收下了。”
太子？太子妃？
眸光微闪，宛翎瑶接过请柬，腕上翡翠玉镯顺着她的举动下滑，露出一截白皙纤细手臂，“行，我知道了。”
展开，查阅。
请柬是太子妃递来的，邀请她五日后去东宫，一同为边关将士抄经祈福，品茗赏景，虽不知其意但太子妃代表了皇室，又岂容拒绝。
“请柬先收起来吧，”宛翎瑶递回给春荷，柔声吩咐，“帮我备套素净大方的衣裳，五日后去东宫穿，太子妃邀一同抄经书。”
春荷躬身退下，“是，小姐。”
两日后，坠马一事结果出来了，彼时宛翎瑶正在用晚膳，婢女通禀说父亲过来了，她当即吩咐云竹再添一副碗筷。
这厢，云竹前脚刚出去，宛淮正后脚从外面进来，他身上还着官服，面上略显疲惫，应是刚从刑部回来直奔她这边。
“父亲，还没用膳吧，一起用些？”
“也好。”
宛翎瑶起身为他倒了杯温水，面上带着狐疑神色，“父亲刚从府衙回来？如此匆忙可是有何要事同女儿说？”
她向来聪慧，宛淮正也没打算瞒着。
“阿娮，你不久前在狩猎场坠马一事，有结果了，”视线紧锁着她，宛淮正斟酌再三适才开口，“说是负责清场的羽林卫严重失职，未发现林中地上竟有根铁钉，导致那匹马踩到受惊。”
铁钉？
竟能如此巧，也是不太容易！
宛翎瑶心下讥讽，面上却是不显分毫，手中拿着瓷匙沉默的用着粥，恰好云竹拿了碗筷过来，她浅笑着开口道。
“父亲，先用膳吧。”
她如何看不出来父亲定是也不信的，只是这事由太子全权负责查办，如今结果已出，只怕早已善后妥当，找好了替罪羊。
再者，若是再闹，难保不会给你扣上质疑太子之嫌。
“阿娮……”
宛翎瑶打断他的话，“父亲，那羽林卫如何处置的？”
“说是革职查办。”
“既然太子已经查出来，那此事便算了结，”唇角噙着笑意，宛翎瑶柔声宽解他，“父亲也莫要再去头疼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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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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