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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我们靠双手赚钱,不比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差的。”
在放映厅门口等待的孙瑾英原本还在犹豫,听到这句话后下了决心,她们果真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必须让她们知道真相。
放映厅门口有一张大桌子,堆了许多件外套,领头的女人一声令下,大家开始找各自的衣服,三三两两说着话。
孙瑾英见一个女孩眼眶泛红,憋着眼泪,便趁乱混入其中,小声在她耳边说:“你若想走,穿我的衣服。”
“可是。”女孩微微转头,看着孙瑾英。
“不走没机会了。”
孙瑾英已经脱下自己的帽子围巾和外套放在桌子上,女孩手里拿着自己的衣服,被孙瑾英一把夺过。
“出门左转,饭馆旁有一个狭窄的通道,你去那里,有两个男人过来,其中一个戴眼镜,你让他们把你送回家。”
女孩还在犹豫,孙瑾英推了推她:“快走!”
换好衣服,孙瑾英混入那几个女孩中间,离开了电影院,被带到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
地上铺了些草席,10个女孩住在一间。
领头的女人比她们年长不少,关好门后说:“今日出了点岔子,明日继续。”
其他人陆续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只剩一个空位,被替换的女孩睡在靠窗的位置,孙瑾英刚坐下,一阵冷风钻进脖子。
她蜷缩成一团,小声问旁边的女孩:“我以为只是到新开的西式饭店做跑堂,去电影院又是为何?”
“饭店?你管那叫饭店?那么大的园子,可不只是饭店,里面吃饭跳舞,说是游艺场也不为过,我们去电影院只是为让那些上流社会的公子哥掌掌眼,万一谁不合眼缘,日后在里面端茶倒水打扫,怕扫了他们的兴。”
女孩看了眼孙瑾英,警觉地问: “你是谁?原先是许樱桃在这里的。”
原来被换走的,正是许樱桃。
“我今日刚来,听说许樱桃被买走了。”
“什么?被买走?休要胡说。”女孩的声音很小。
“你说的那个园子,日后只会服务今日到电影院的那些人吗?既然要赚有钱人的钱,定不会只有几个客人的,难道每个去园子的客人都要先到电影院吗?他们直接去园子看到不顺眼的赶走不是更方便吗?你所说的不合眼缘被赶走,其实是合眼缘被买走。”
“兴许来的都是贵客。”女孩语气渐弱,许是开始怀疑。
领头的女人带了个小厮送来些吃食。
孙瑾英身旁的女孩问:“陈姐,我们今日去电影院是为何呢?”
“听话便是,这份差事人人争抢,你们有机会已是幸运,自然是要精挑细选。”
陈姐走到正低着头的孙瑾英面前弯下腰,抬起她的下巴,盯着那张脸许久,孙瑾英眼神飘忽,她想过最坏的情况是被带去严刑拷打,但既然已经说完想说的话,也不算白来一趟。
但陈姐却什么都没说。
陈姐离开后,孙瑾英听到旁边的女孩跟另一边的女孩说,陈姐好像从未回答过她们的问题。
孙瑾英趁机加入:“我有一个方法。”
两个女孩凑在一起,等着孙瑾英继续说。
“你们可以问陈姐,既然机会难得,不想要这份差事,可否让给别人,若让你回,那说明确实如你所说,但若不让擅自离开,定会严加看管,想逃也逃不掉了。”
两个女孩听完,默不作声,细细琢磨,许樱桃被卖的消息一传十,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但无人敢起头质问。
睡前,陈姐又进来一次,孙瑾英身旁的女孩依照孙瑾英的提议,问出了那个问题,陈姐只说了句:“别不知好歹。”
等她出去后,门被锁上,孙瑾英察觉到窗外有人影,小声告诉旁边的女孩:“窗外也有人守着。”
九个女孩彻底灰心。
次日傍晚,陈姐带着十人到达饭馆,比昨日多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在旁边,无人敢跑。
将外套放在一楼楼梯口的圆桌上,十人依次上楼,排队进入第一个雅间,原本低着头的孙瑾英听到一句:“都抬起头来,本公子好好瞧瞧。”
是宋谈的声音,她才终于松了口气,知道他们定是有了计划。
宋谈走到孙瑾英跟前,问:“就你了,可是自愿被我买走?”
“买走?”孙瑾英假装惶恐。
其她人纷纷向后退,重新低下头。
宋谈转头朝着陈姐问:“怎么?你没告诉她们今日来是为了买卖吗?我带回去不听话跑了,你们如何交代?”
“怎会跑了呢?她们个个弱不禁风,宋公子莫要说笑。”
宋谈的话,让其他人确信了许樱桃已被买走。
“其余的可以带走。”
陈姐走到宋谈身旁,小声说:“按理说应该让大家都先看完再竞拍的,价高者得。”
“什么价高者得?没人告诉我还要竞价。”宋谈声音很大,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宋谈将陈姐带到门外,塞给她几枚银元说:“行个方便,这个最好看,我要定了。”
“那好吧。”陈姐回去,带着其余人离开,宋谈什么都没说,默默看着表,几分钟后,打开了窗户探出头。
宋谈转身的功夫,小兰便从窗户跳了进来,身轻如燕。
看到孙瑾英什么都没问,把绳子塞进宋谈的手里,俩人拉着绳子,让孙瑾英下去。
孙瑾英抓着绳子下降,华兰舒在下面接应。
小兰瞥了眼宋谈:“你一个大男人平白无故让女人跑了,任谁也不能信,除非。”
“除非什么?”
宋谈还未做好准备,小兰已经抓起他胳膊,狠狠咬了一口,宋谈疼得叫出声。
小兰得意地越过窗户,拿着绳子,跨到隔壁房间的窗外,踩在窗台上,等待常春晖开窗。
听到里面有人离开,小兰从窗户跳进去,做出嘘的动作,指了指窗外。
九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动弹。
小兰把绳子系在桌腿上,让其中两人帮忙将桌子抬到窗户旁边,其中一人认出了下面的华兰舒,转头说了句:“是华小姐来救我们了。”
人群中几人欣喜地探出头,看到华兰舒后,排队顺着绳子滑了下去,其余几个并非华营纱厂的人,犹豫后还是决定离开。
小兰最后到达地面,时间紧迫,来不及寒暄,华兰舒只是问:“你们可有受伤?”
众人摇头。
“天气太冷,你们穿着单薄,那辆货车是我们找来的,你们尽快上去蹲好,小兰会同去保护你们。”
华兰舒看着同样单薄的孙瑾英说:“幸好你出来了,我担心死了,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俩人快步往外走,孙瑾英忽然说:“你说领头那个陈姐,人都跑了她会不会受罚?我总觉得她不是坏人,昨夜她分明认出我是冒充的,却没揭穿。”
“或许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华兰舒话音刚落,俩人同时被架着胳膊按在墙上,一左一右。
“谁?”华兰舒挣扎。
男人没有回应,华尉坚从正门过来。
华尉坚看到华兰舒,冷笑一声:“果然是你。”
“人呢?去哪了?”他大吼一声。
“什么人?你在说什么?”华兰舒依旧在挣扎。
“妹妹,你随我上去,我们细聊,这不是哥哥的生意,我也是要向别人交差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我走。”
“这大冬天的,你的大衣呢?”华尉坚走到孙瑾英身旁问。
“我是被父亲打了从家里逃出来的,恰好遇到这位小姐。”孙瑾英像是早已准备了答案。
常春晖小跑到孙瑾英和华兰舒跟前,把大衣脱下来:“放开她们,都是姑娘,还能跑了不成?”
想起在华尉坚面前演的那出戏,把大衣披在华兰舒身上,问:“你穿得够不够?”
华兰舒立刻明白他的用意,把大衣扔给了孙瑾英:“我才不穿你的破衣服,这位姑娘,你将就穿吧。”
华尉坚不耐烦地说:“常公子,我们上去聊吧,人我是不会放走的。”
华兰舒和孙瑾英只好随他回到饭店二楼,二楼雅间坐着一个男人,孙瑾英像是在哪里见过。
“等一下,还有一人,我说过了,让不让她们走,不是我说了算的。”华尉坚刚说完,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将门踢开,看着常夏清问:“是谁在与我作对?”
常夏清站起来微微鞠躬。
华尉坚毕恭毕敬答道:“这事与常公子无关,也许是我堂妹。”
华兰舒翻了个白眼。
男人坐下,拿拐杖指着华兰舒问:“人去哪了?”
华兰舒不屑:”我怎会知道?”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与宋谈马上要结婚,听说他来这里找别的女人,我便找来了,恰好碰到这位小姐穿着单薄被父亲打了从家里跑出来,我便让她先陪我爬上去看看宋谈是否在,我一人上去有些困难。”
“那绳子呢?”华尉坚问。
“我过来的时候绳子已经在了。”
男人依旧用拐杖指着华兰舒说:“今日我不可能放你们两个都走的,既然华小姐有理由,那你可以离开了。”
他顿了顿,指着孙瑾英说:“但你不行。”
常春晖见势不妙,但又知言多必失,只好拖延:“我们在此审问无关之人,恐怕正中那人下怀,倒不如先去追赶,她们应没走远。”
“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但你如何证明她不是我们的人?”男人指着孙瑾英问。
“您又如何证明她是你们的人?”常春晖问。
“我无需证明,想留便留。”
常夏清清了清嗓子,按着常春晖的肩膀:“王先生,我弟弟与宋家二小姐两情相悦,之后我们便是一家人。”
“我倒是听说俩人并不情愿。”
“怎么会呢?我弟弟让我司机去宋家接过宋二小姐的。”
“常公子风流啊。”华尉坚感慨,不怀好意地看着常春晖。
孙瑾英突然记起,眼前这位便是在公寓门口看到过的那个男人,问她可是宋小姐的男人。
原来他以为常春晖去宋家接的是宋乐衍,而眼前这个面怒狰狞的男人便是早已日薄西山的王景沛,连宋卿勋都不再惧怕他。
“常公子,你与乐衍的事,又与今日之事有何关系?”
常春晖瞟了一眼孙瑾英:“我认为我们都应当后退一步,不必将此事闹大,万一宋乐衍知道我今日来此地所为何事,要探个究竟,我如何交代?”
站在角落的孙瑾英听出了常春晖的言外之意,砸碎了茶杯,将瓷片抵在自己脖子上,走到王景沛跟前:“你若不让我走,我只好死在这里,警察会替我将你的勾当调查得一清二楚,再公之于众。”
王景沛强装镇静,紧握拳头站了起来:“我会怕警察?”
“你可以试试。”孙瑾英斩钉截铁,瓷片又深了一点。
僵持不下。
门外的脚步声不疾不徐,沉稳有力。
“听说王先生要在我这里闹事?”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华尉坚疾步上前开门,女人眼神扫了一圈,定在孙瑾英的脖子上。
她握住孙瑾英抵在脖子上的瓷片:“有这样的利器,应抵在别人的脖子上。”
孙瑾英松手,她拿着瓷片转身:“王先生,你说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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