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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龙女转世小召国烟翠皇城掌事刘荣(卷二)
第十四回龙女转世小召国烟翠皇城掌事刘荣
卷二一场风雨一场春,一念聚合有离人。
这年天下闹了瘟疫,掌事说:“咱们去倒腾一些瘟疫药材来卖吧,哪怕你赚了钱,心里不安实捐给寺庙也好”。
张显达头摇动的跟个拨浪鼓一般,说:“不,我不发那个国难财”。
掌事一看,泄了气,心说:“那你怎么不说天下买不到那些药材,你运过去卖,相当于你也救了别人的急呢?你光看到不该的,怎么就忘了事都是两面性的。这个天下哪里有什么绝对的好坏善恶呢!没有那些逐利的药材商倒腾药材过去,有个屁的药材救命!”
刘荣到家很郁闷的跟妻子说了这些,刘陈氏说:“你们张郎主已经病了六次了,此后会一直往下坡路上走了,你看看,不能呆了,就乞骸骨吧。他抱着世俗人的善恶对错认知太多太紧了。认知和思维模式已经把自己固化成很结实的蛋壳了。”
刘荣不由得替自家郎主分辨道:“我们郎主几乎每天也是借着和一些要好的老板打叶子戏时,各种沟通交流的,怎么说就固化了呢?”
刘陈氏很无语,看着丈夫,还是回答了:“物以类聚了,那些喜欢靠打叶子戏获得外界消息的郎主,也都是抱着你们郎主的心思的。人生,本来就是鹌鹑蛋、鸡蛋、鸭蛋、鸵鸟蛋一般的存在,需要你不断的在每个认知阶层里,去尽量多的结交新人后,将他们的经验和见识,融合成自己能用的方式,去破蛋的过程呢。”
冬天,皇城里也被瘟疫波及到了。张显达的夫人病了,半年来吃不下什么东西,就是没食欲,浑身疼,有名的好郎中请了无数,就是查不出原因。拖到最后,张显达托了关系,央求人找了御医的徒弟,一搭脉后,出了后院,来到前厅,张显达忙命人上了好茶和茶点。
那御医的徒弟坐下后,开口说:“多年的郁气难消,落下来气血亏损,找来得已经是迟了,病人已经现了死脉,回天乏力了,你们安排安排后事吧,也就这一两天的事。”说罢喝了茶,就告辞而去了。
这边张显达听了,如同五雷轰顶,心想着这怎么可能的,夫人不过五十过半的,怎么会呢?到了第二天上午,夫人就咽了气。孩子早得了信,早早的从外地赶回来,一家人哀恸不已,七天停灵后,店里掌事到来一同送行,埋了夫人于山清水秀之地。
只是可惜了故去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活着的人,明白自己是如何的郁结离世的,还让世人,就认为自己只是命短而已,这边张显达更是不能明白了。他也不信夫人便是家财这个道理,所以婚后就少有过和夫人促膝交谈这一说。
夫妻之间,□□上其实只是末末流,重要的是双方互相扶持下的灵魂上的交互增益,如此即便是远隔千里,亦能守住彼此的心心相许。
只是这一番,张显达并不好过,毕竟是生活了几十年的夫人,说没就没了,心里空落落的。为了解除寂寞,更是天天去找常玩的人,去打叶子戏,到了秋天,因为起居无节制,便感心脏不舒服,家仆急找了郎中,一番药汤汁灌下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回来。
这一次,连同上次郎主夫人的事,连在一起,可吓坏了众合伙的郎主和掌事、药作儿,纷纷去找郎中看自己有没有什么隐患。?只是哪里有那多的明医,让小老百姓碰到的,一番人心惶惶下,时日久了,也便平息了。
再一年,出资的四郎主也病了,嗯,这次瘟疫已经是第二年了,郎中一搭脉,就出来跟家人说:“这已经是不好了的,”又看了看病人的生辰八字,说:“我也只是尽尽人事,这病是气血不足导致的,也就这一年半载的事了,你们看着让病人开心一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唉,这两年瘟疫迟迟不过去,人们各种气血虚的,都很难撑过去……。”说着象征性的开了药方,让病人尽量的身体好受一些。
一开春,四郎主弥留之际,回望自己的一生,想着自己几十年都在兢兢业业努力的为自家的药庄,拼了命的卖出去各类药材。自己拼了命的往小家里输送钱财,为了小家过得好,各种拼命,怎么一生就是这样的呢,他想不通,觉得老天不公。
他仿佛看见药柜里的当归在跳大神,其中一株当归根须缠着褪色红绸,恰似自己年少时结婚的盟书。他想呜呜的哭,却已经没了哭出来的力气,只是眼角流下泪来。我求得是个啥呢?到头来求得一个妻离影单好些年,这些钱啊,这些钱……
许是经历的多了,一直到四郎主去世,店里郎主、掌事的又去送行一番,毕竟是多年在一起共事过的,大家看着那四郎主的遗容,不禁感叹生命无常,仿佛一切就还在昨日一般,但眼前看着因为患病,瘦的如骷髅一般的容颜,真是和昨日难以对的上,曾经多么健壮的一个人呢。
此一番四郎主虽说走的时候年纪更是年轻,不过五十刚出头,剩余的郎主和掌事也麻木了,大多数人无感了,有些听天由命了一般。或者是,人总是要死的,又或者是即便是找了看,不也还是提前看不出来啥。只是有个别的人,忍不住心中恐惧,自己悄悄去找了郎中看。
却没有人留意到,在四郎主咽气时的那一刻,药柜里的陈皮突然喷出霉雾,闻着像当年泼门的屎尿味。霉雾在空中组成‘噩’字和吸血虫的模样,停留了片刻,便消散了。这时缠住药庄里那一棵镇店之宝,人参根须的红绳在四郎主咽气时突然绷断,似乎尘埃中抖落出几粒倍称之息的铜渣。
张显达又开始折腾店里掌事和药作儿了,药铺里,又新进了不少,自己觉得会好卖的药,要掌事去往各地的商户那里,联络感情,套套近乎,好让商户多进药卖药。
那边各掌事和药作儿,都在暗自骂娘,郎主啊郎主,您怎么什么药材不好卖,就进什么药材啊,天爷啊,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掌事和药作儿吧,真的好难。
后来,掌事、药作儿们也想开了,不是郎主不进好卖的药材,而是但凡好卖的药材,也轮不到他们这小药材商啊,实力太小了,郎主也是犯难的。再说了,就论认知上,哪里还有郎主看的比掌事还不如的呢?不过是都很难的,破壳是天下最难的事了啊。
而盛放责罚用的账簿,那个缠着的红绸的红漆盒,日久细腻的包浆,整体颜色更深,温润中,更显沉稳,原本上面刻着的‘同富贵’三个字,如今‘同’字也模糊褪了半拉,隐约看上去,仿佛是一个肉字的月字偏旁。
这年药庄里一个药作儿没有完成核定的药量,一连几个月,被克扣完了月俸不说,还需要倒交给药庄钱,重责下,气不过,加上又染了风寒,竟然一命呜呼了。
掌事刘荣在家跟媳妇说道药材生意越来越难做了。觉得自己的郎主去年开始竟然赔钱也要出货,他想不通的。刘荣善良,心想着:“我不能看着郎主这么败家下去啊,我不能这样这个价格卖货,我卖的越多,郎主岂不是赔的越多么!不行,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这样做啊。”
如此翻过了年,一天偶然下,终于憋不住,跟内人说起来这事。刘陈氏一边吃着饭,一边给他分析这事说给他听,说:“你比你们郎主生活的阶层高么?不高吧?那么你凭什么就认为你们郎主那样做不赚钱呢?”
刘荣说:“我知道进价的,价格都在那的呢”。刘荣吃了一口饭,接着说:“我们店里另外一个掌事按着大郎主说的狠卖货,去年得了郎主不少的打赏,我就不明白了,天下还有赔钱赚吆喝的……”。
刘陈氏在一边放下筷子,说:“那我明白了,你们郎主这样做,一定是赚钱的,靠的是只要量大了上去,上一级药材商那边就可以压低了价格,有返利回来了。而有了返利回来,就能赚钱,而不是赔钱了。
我记得,你们郎主人,对比这天下的各类郎主来说,也算是好的了,对你们不薄。你不卖货,觉得是对得起你们郎主;是你对郎主发自内心的好;是你人很善良。但你知不知道,量上不去,你们郎主又如何跟上一级药材商压价钱。拿不到返利,岂不是彻底赔钱了?
说完刘陈氏喝了一口汤,心里好似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好似幸灾乐祸的哈哈哈的笑着,看着夫君刘荣说:“以前就要你改改你那性子的,你老也不改。就抱着你那‘我为你好,我善良’去对待你家那些兄弟,任由他们在你身上一直吸吸吸。
以你一直不肯放下世俗心的认知层次,又怎么有能力知道。这种心思,是会表现在你生活里的方方面面上去的,比如说你这次的所作所为,就是你一直秉持的——我真他妈的‘善良’,真让人恶心的世俗心……”
刘荣听了后,讪讪地说:“我不知道也会影响到这方面来……这番知道了,便是要改的了。”说着搓了搓手,仿佛手上依稀还有着无形的绳线,依旧连着他自家兄弟的身上,不断的向他发着信号——哥,你要为我好啊;哥,你要帮我啊;哥,我现在怎么办啊;哥,我要找什么活计啊;哥,我媳妇……。一时间,仿佛那线头浮现:“竟是当年兄弟欠债的契纸捻成的绳”,而那欠债,刘荣还不敢让刘陈氏知道。
这边媳妇笑音未了的对刘荣说:“这郎主这里,自四郎主走后,已经是九病了。这里日后是不好呆了,咱需要提早乞骸骨的,别处寻寻活计好了,不然,你死了都不知道自己咋死的。但如今这药材你是否能卖出去,也要自己去做做看,也当看看自己的能力到底如何,还能借着这次,多去找外地的商户交流沟通,多增益一下自己,蛮好的。”
刘荣听了,感到甚是此理,不觉开颜,对未来,有了自己的心劲。丝毫没有留意到,家里的仆人正拎着一篓子螃蟹从门外进来,去了厨房。篓里螃蟹正互相钳着腿脚,恰似刘荣兄弟几人,也恰似药庄众人,被钳断的螃蟹腿,好似药庄最初那份盟书契约即将破成碎屑,而仆人的手指缠着一块因为抓螃蟹,钳破了手指,缠住伤口的染红了的红布子,像极了药庄盟书名字上,按下的手印颜色。
多年后,刘荣看多了世事变迁。张郎主也离开了人世,临死前,仿佛是看见——自己变成刘荣钱袋里,啃噬所谓善良的蛀虫,自己的腹中还有半粒"倍称之息"的铜渣。
而刘荣每每做事做人,便会想想自己是不是起了张郎主曾经起过的“要是我,就如何如何的……,”生恐那个心思,会变成自己钱袋里的蛀虫,让自己步入后尘,固步自封,不能丰厚滋润的养活那么多信赖跟随自己的掌事和药作儿。
这天,刘荣来到街边的早点摊,谦和捧人的对摊主说:“阿郎,来碗菜粉哩。”
那摊主听了后,开心的说:“今个要几个蛋?”
刘荣回到:“一个就成的。”
摊主端来了菜粉和鸡蛋,说了声:“您用好嘞……”
刘荣吃了几口菜粉后,拿起桌子上的鸡蛋,一磕,蛋壳破了……。这时摊位边上,树上的鸟飞过来,冲着刘荣叫着“啾啾啾啾……兮兮兮……”。刘荣今儿听在耳中,好似听到了‘囚囚囚……吸吸吸’。
刘荣感到胸口一阵好似寒夜里,东海海水不停涌动来的一波一波的彻骨寒意,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后,裹了裹身上的棉衣,再看向菜粉的时候,发现菜粉汤流到了桌子上,流成了一个‘道’字,上面似乎浮现出刘荣众多兄弟的倒影。
刘荣心想:“算了,别在意,人生何处不是在无时地破一‘囚’字呢。”
刘荣吃罢饭,付了银钱离开,摊主看着远去的刘荣背影,挽起了衣袖过来收碗,露出了胳膊上,仿佛是被烙在肉上的,一个月字形的红色胎记。如果刘荣此时还在,一定会依着这个胎记,和摊主的依稀间容貌上的几分熟悉感,认出来——原来他就是,当年被风寒后,离世药作儿的来生。
这夜,刘荣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天空中孕育着电闪雷鸣,而下方的地面上,无数的人在兴奋的欢呼着“神佑我朝,泽被苍生,国之祥瑞,君王大德,君王圣明,神明护佑……青玄神女,威慑妙音,举手退敌,护我苍生,神力盖世,光耀四海,神女在上,受我等一拜!千秋万代,永颂神恩……”
刘陈氏在夜里每日的行功后收功,睁开眼,正看到赤金半月托的链子含着的琉璃珠出现在夫君的脖颈上,发着光晕,似乎是在唤醒夫君那屡世的记忆……
画外篇:
一病:寻花问柳
二病:节流做壳,开始吸手下人
三病:增加药庄各项奖罚制度,使劲吸手下人
四病:要是我是……,我就如何如何的……进一步结实了壳子,狂妄自大
五病:固步自封
六病:世俗的善恶对错认知
七病:张显达夫人去世,家财离去
八病:自己生病
九病:四郎主去世,手臂失去
有诗曰:
一场风雨一场春,
一念聚合有离人。
一秋残花啸孤魂,
一曲一生已无痕。
一街枯荣说众生,
一世妄做灰里焚。
预知下回如何,请看 第十五回龙女转世大召国君王世宗顾霈泽(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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