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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蹄声换天地
杨熹说不杀杨成毓,竟真的没再踏足养生殿。
养生殿被围了起来,杨成毓在里面苟延残喘。
宫门,常子婴守在这里,见今日晴好,心情也便偷悦了起来,他看向迎面走来的一长队人,便知道池何拿下了京城。他朝着为首的骑在白马上,戴着半脸面具的人展颜,“远卿,好久不见。”
“子婴,”池何脱下面具,对他点了点头。
“那人在养生殿,你还记得养生殿在哪吧?”常子婴问。
“记得。”
“那你自己去罢,我就不带路了。守了一夜,困得紧,我且回去了,回头请我吃酒。”常子婴打了个哈欠,朝池何挥了挥手,逆着人群往家的方向走,
池何行至养生殿前,发现仁书立在殿门口。
仁书给他行礼,身后是数个宫人,“岭南王殿下,奴才奉太后娘娘之命在此恭候殿下。”
池何看到一宫人捧着锦盒,使问,“那是什么?”
仁书笑了笑,“先帝遗诏。”
池何颇为惊讶,“还要宣一次做什么?”
仁书摇了摇头,回:“回殿下,这是另外一道。”他对池何做了个请的动作,引着池何入殿。
杨成毓一身狼狈地坐在龙椅上,似乎想维持他仅存的体面。
他抬眼看池何,面上露出怨怼的笑:“岭南王,原来是你。朕就知道杨熹哪有那么大能耐谋反。”
池何握剑的手微微颤抖,指甲嵌入手心。
七年,整整七年。他等了这么久,终于能做了。
“仁书公公,请先宣旨罢。本王怕晚些时候不方便。”
仁书恭敬地应下,取出锦匣里明黄的帛书。
仁书的声音极有穿透力,大殿里他的声音清晰至极:“若大皇子杨成毓德逊于位,行事不端,无治国理政之能,愧对天下百姓。则命嫡公主杨熹取而代之。”
池何最先起来,对这份遗诏充满了震惊。
出现得太巧,出现得太好。
杨成毓不可置信,他几乎是跪爬着扑过去将帛书抢过来,一字一句地看着。
上面昭仁帝的亲笔,他发病似地叫喊起来:“不可能!这是假的!假的!”他用力地扯着帛书,但却怎么也撕扯不烂。他索性也不再撕扯,而是将它丢在地上,站起来。面目挣狞地用脚踩过去。
“你们休想拿着个假圣旨来唬朕。朕是天子,是先帝遗诏钦定的继承人”
“谁在意呢?”池何笑道,“反正你都要死了。”
杨成毓看池何如同一尊弑神,“你要弑君?”
“七年前,我就应该杀了你。”
“可惜了,现在也不可以。你要拥立杨熹为帝,就自然要听她们。她说不会杀朕,你能杀朕吗?”杨成毓大笑。”为什么要拥杨熹为帝呢?她手里的兵是你的吧?你干脆直接上位不就好了?”
“她不杀你,是因为要留着给我来杀啊。”池何抽出剑,门外的士兵立刻进来,立在池何身后。“你猜,我会给你什么样的死法呢?”
杨成毓虽然是被池何的戾气吓住了,他往后退了一步,身前几个金吾卫护在他身前,但嘴上仍作威作福,吵得池何耳朵疼。
仁书很有眼力地告退了,池何点了点头,又叫住他,“仁书公公,你小妹在扬州,你可以找个时候去和她团聚了。”
仁书听此,立即跪下磕头:“多谢王爷,王爷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
池何挥手让他退下,又示意士兵去把杨成毓抓起来,“关进水牢里。”
廷晖被池何扣在他临时的书房里。
池何似乎没有对他设防,案上仍摆着布防图,还有零星几张池何的字画。笔势很急,应是心情烦闷之作。
廷晖看着桌上的布防图,心里想,和崔将军的风格极像。监军叛国案是他负责的,那本崔文非的军奏他研读了许多遍,早已熟记于心。他从京城西门一路看到皇宫,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心中不安油然而生。
他暗骂了一句,立刻冲出门,却被门口的守上拦住
“廷大人,王爷有令,你不得出这个屋子。”
廷晖认得此人是池何的亲卫,便直接说:“若还顾着你们王爷的安危,就让我出去。”
远处的上空飞过一头鹰,在蓝天下格外分明。
延晖心道不好,这是杨成毓那支精锐的统领养的鹰,与他形影不离。
居然让它独自在外盘飞,必定是密道不便让飞鹰进去。
“让开!”廷晖呵斥,“你们谁敢拦我,王爷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谁来负责?”
亲卫倒不是真的被廷晖的话震慑到了,而是他腰间悬挂的玉佩扎眼,让亲卫不得不犹疑了起来。
“让你们曾统领立刻来见我,立刻!”廷晖喊道。
池何让人押住杨成毓,正准备往外走,却感受到大殿一阵轻微的颤动,他抓紧剑柄,神情警惕,吩咐士兵:“把他押下去。”
“我看谁敢?”一声音从大殿里处传来,几瞬,池何看见统领带着人从大殿内部走出来。
“密道。”池何轻笑,他冲杨成毓问:“天家保命的东西,你就这般告诉别人了?”
“能保住朕的命,无论如何也在所不惜。”杨成毓说:“池何,你七年前杀不了朕,七年后也依旧不行。你想让你那爹娘九泉之下得以暝目,朕告诉你,永、远、不、可、能!”
“卫军听令,活捉岭南王,余下叛军,杀无赦。”
池何高声命令,“将皇帝带走!”
大殿被拼杀的两批人弄得一团糟,剑器相撞,白刃红出,尸体堆砌。
池何看向密道出口,源源不断的黑甲从密道里出来,他带的人不多,这样耗下去必定不行。
池何让人去找增援,一分神,竟被那统领刺穿右肩,巨痛从肩膀处传来,右手中的剑险些脱手。池何将剑换至左手,挥剑刺向统领的脖子。
统领连退数步堪堪躲过池何的剑,然而池何并没有如他所愿地退却防守,而是步步紧逼,剑光凛冽,没有给统领一丝喘息的机会。
池何伤口鲜血汩汩,将衣物紧紧地粘附在肩膀上。那统领却是可劲地往池何的右手攻,池何手臂上又多了好几道口子。
就在禁军统领又一次刺向池何的右臂时,池何用手硬生生抓住了刺过来的剑,将利剑掰向偏侧,左手横剑抹了统领的咽喉。
池何靠在梁柱上喘息,士兵纷纷围上来保护池何,给池何划出了一隅喘息之地。
池何的手如同被血浸过般,正滴滴地往下滴血。
“池何!” “阿景!”
池何寻声望去,却见杨成毓双手握剑向他刺来。他躲闪不及,剑没入腹部。
“池何,去死吧——!”杨成毓面目狰狞,双手青筋爆起。
池何抬脚将杨成毓瑞开,右手将剑拔出来。
痛意侵蚀他的五脏,蔓延至他的血脉、经络。痛苦反而让他变清醒了些,刚才模糊的视线即刻变得清明起来,他余光还能清楚地看见廷晖与杨熹向他跑来。
他看见杨熹的钗裙,厉声:“殿下,别过来!”
他将想要爬起来的杨成毓重新踹翻在地,左手止不住地颤抖,但仍紧紧地握住剑柄。
“杨成毓,我本不欲草草了结你的性命。”池何踩住杨成毓的手臂,尖刃破开皮肉,挑断了内里的手筋,钻心的痛意让杨成毓不住地哀叫:“池何,你这是弑君,你会遭天谴的!”
“这一切,全都是你自寻死路,自作自受。”池何举起剑,狠狠地向杨成毓刺下去:“杨成毓,你下去给我的父母、给那些无辜的将士们偿命——”
……
长久的耳鸣让池何听不清一切声音。
终于,结束了。
杨熹见池何杀了杨成毓,见廷晖冲过去扶住了池何,轻轻地松了口气,呵声令太医去救治池何,又对着所有人宣判:“罪人杨成毓,主使监军勾结蒙族,通敌叛国,罪无可赦;穷奢极欲、大兴土木,不念戒奢从俭,反劳民伤财,不配为人君;兹仰先帝遗命,褫夺杨成毓皇子身份,废为庶人。”
“现放下兵械者,皆免除刑罚,保留原职。”一令掷地,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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