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王姬传》

作者:步南宫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七十四离间谋


      朝上的事,张姮碍于槿绵并未让御前的侍监告知,但多少猜到张啓之目前的窘境。只是临至下午成阳大公主薨逝的消息突然传来,顿时心里一沉;这女人倒是帮张啓之躲过一劫了。
      不过听阜安的意思,张啓之对此消息,在朝上的表现可谓叫人刮目相看,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既身为朝廷的重臣就只忠心于皇帝,反观张思戚试探他于戌州的亲故也被他予以否定,言辞恳切,不管张昱和朝臣是否相信,但皇帝明显放了他一马。
      最后张思戚“顺从”天意,也是君臣一心,下旨将成阳大公主降为郡公主,以郡王之礼修建王级陵寝,算是给这个生前风光无限的女人一个最后的交代,不过自始至终皇帝也未恩准她的牌位立于太庙,也是对她罪责仍不予原谅的表现。不难看出,张思戚日后必定以大公主的丧葬挑起高家和何家的内斗,从而绞杀他内心真正的心腹大患。
      不过鞭长莫及,也只待日后再说。
      倒是张思戚对张啓之暂没了芥蒂这点,让张姮感到很不满;难道就因为这个女人,让张啓之再得以重生吗?心思郁结,以至于又受了风寒,张姮暂时出不得章风苑了。
      张姮端着药碗,看着槿绵无精打采,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槿绵今日偷偷去了三帝殿,本是想看看朝思暮想的张啓之,可听前殿一些人议论说成阳大公主薨了,更是担心。果然见他人神情忧伤地离去,想安慰却又怕暴露,所以回来也是无精打采。见张姮问,抱怨道:“殿下这不是病了吗,奴婢心里也烦。而且听说宣王因至亲身死深受打击,朝上又被人连番逼迫,很是不落忍。”
      阜平这时说道:“他是亲王,他忧心自有他的,你只是宫里的奴婢,替他烦什么?”
      槿绵立即怒道:“怎么?!难道我还有错了?!你一天到晚不见人,殿下身边的大小事还不是我替你们这帮奴才担着,你反倒说我。哼,我就是替宣王殿下不值怎么了!他是人中翘楚,备受皇室爱戴,民心所向,他这般人物,也是你一介阉人背后可以妄议的!”
      阜平被她戳中痛点,气得浑身哆嗦,刚想发怒,槿绵就对张姮道:“殿下!你看看这个狗奴才,当着您面都敢放肆,殿下您不......”
      “好了!都给我滚出去!”张姮重重放下药碗,震得药汤四溅。众人见她发怒,立即跪下请罪,但是她却气急败坏却单指阜平,临走时自是心中不服。待人退净,张姮叹气道:“真是无法无天,真是气死本宫了!”
      槿绵假惺惺劝慰:“殿下消消气,都是些奴才,您何必计较伤了神。”
      张姮道:“最近本就事多,可身边这些还不消停,天天就知道拌嘴一点正事没有,哪怕他们帮本宫想想如何安置那些灾民也好,就会勾心斗角。”
      槿绵道:“殿下您又多虑了,奴婢不是说了,这些有朝廷大臣有宣王殿下担着,您老是不听劝。”
      张姮躺在靠垫上,闭目养神:“你虽然说得是正理,可偏偏本宫就是闲不住。如今皇上的万寿还在筹备,可灾民刚安顿又糟了难,也不知是得罪了谁,凶手至今也抓不到,刑部老这么渗着也不是办法。依本宫看,为了省下国库的银子,怕是又得动用竞陶姑姑空置的府邸了。”
      槿绵听她絮叨很是心烦,但对方仍是自说自话:“灾民现在少说还有上千人,这要是一闲置怕又要生事,若改日本宫身子好了,定要再去求皇祖父恩准,左右权贵的府邸那么多,空屋院落也不少,莫说是安置些灾民,就是直接将房子给他们又有何妨?再不济也可以征用外城居民的,左右不过是予人一个遮风避雨之地,行善积德,朝廷也可以省下多余的开支.....”
      她最后越说话音越小,槿绵低声唤她,见无动静,便知张姮已经睡去,自然也无心伺候。而且方才张姮所说的话多少让槿绵有些顿悟,一想起人们说宣王深得民心,若此举她转告给张啓之,那岂不是解了皇帝的心头大患?纵然她不懂朝事,可到底见不得心仪之人愁眉苦脸,定了主意,便悄悄离开了章风苑。
      张姮在她离开后,缓缓睁开了眼,嘴角升起一抹冷笑;有此一招,也是因槿绵那句民心所向。阜安曾私下告诉她,张啓之这几年聚拢了不少民心,当日街上遭难,也有不少百姓敢去医馆慰问,加上朝中也有了呼声,那断不能任其发展了。
      阜平此时又进来,对张姮道:“殿下,槿绵又偷摸出宫去了。怕是又赶着给外人通风报信了。”
      张姮道:“我留着她,就是为了这个。”
      阜平道:“恕奴才不明白,殿下为何要这样?”
      可张姮却反问:“阜平,你觉得槿绵怎么样?”
      阜平实话实说:“她背叛主子,勾结外人,莫说是东宫,就是其她宫也不容,这是触及了主子的底线。”
      张姮点头道:“是了,人和人之间相好,不过是建立在对方不涉及自身底线的基础上,可很多事一旦触及到了,那再好交情的人也能反目。”
      阜平若有所思,张姮却不再纠结这件事,只让他报告收集到的讯息,阜平忙道:“宋大夫一收到消息就抓紧配置能够驱散蘹香的几味药。可奇怪的是,他发现其中几味,各大药铺全部售罄了。”
      张姮惊讶问道:“都被人买光了?药铺也没再进吗?”
      阜平道:“药铺断货自然会补,可有人好像就盯着这点,药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被买光。”
      张姮道:“看来,真有人要做些什么事了,连后路也给堵死了。”
      阜平忙问:“那殿下接下来怎么办?宋大夫说少了那几味药是配不出解药的,就算用别的代替药效也会大打折扣。”
      张姮皱眉道:“没想到有人提前计划了这一步,要是这样,还真不好办了咳咳咳!!”
      “殿下?!”她没说完又是一阵猛咳,阜平忙帮她拍背顺气,张姮止住他道:“不要紧,时间有限,得把接下来的事安排好。”
      阜平忙道:“殿下,您这次的病怎么拖了一个月都不好,田御医的药怎么不灵了,奴才还是将槿心叫回来吧。”
      张姮急道:“说了不用了,你听着,若是再寻不到剩下的药,那就让宋钰多准备些内外伤药以备不时之需。对了,固国公家怎么样了?”
      阜平道:“苏大公子还一直半死不活的,看着人是废了。”
      张姮笑道:“宋钰不会让他死的,你出去告诉他,现在人证不全,苏大公子也该清醒了。”
      阜平见张姮顺了气,这才放心离开,但此时鸪儿一脸莫名的进来,手上还端着什么,张姮问发生了什么事,她忙道:“殿下,宫闱局知道您病了,让内廷司送来一些解味的松子和粱米,可那松子好像没剥减好,尽是些没仁的。”
      张姮心里一顿,粱米?松子没仁?
      东君查探的这个结果让她很意外,但何净柔没理由撒谎,毕竟,梁懿的现状是真,可她的状况和苏梓阳还不一样,至少有人经过的时候她有知觉,还能和你说话,尽管有气无力。
      对此,宫里的人都说她是受了刺激,毕竟母国的人还在仍被冷落降位,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她来说是无法接受的屈辱,所以致使性情大变。
      可张姮不那么认为,单单就是她身边有一个形迹可疑的母国侍婢,就绝不会是意外。
      再说槿绵,她拿着东宫令牌出宫后就直奔宣王府,因杜若被张啓之苛责疏离,而她又早已坦白自己利用身边近人设局,这让府里的家奴特别是丫鬟都开始远离这毒妇,深怕自己做了她的替罪冤魂。自然现在也没人告诉她槿绵又来传递消息。也因此,槿绵这次直接见到了张啓之本人,满眼皆是他那伟岸的身姿,简直像在梦境中,是媚眼如丝。
      可张啓之对她这副丑态厌恶至极,直言让她有话快说,槿绵不敢耽搁,轻声细语地将张姮对于灾民的计策尽数吐露。对方开始只觉得不过是几句戏言,可耐不住现在时局的压迫急于翻身,何况现在还要面临一个更大的恐惧,那就是林蝶。
      一年期限已过了大半,如果在剩下四个月他仍不能将吩咐达成,那么后果岂止是死这么简单。一想起林蝶的种种手段,张啓之的心跳就不断加速,恐惧之余也十分的震怒;张姮既然答应了他上位自己的人出任主审,可为什么到现在她都以养病为名躲着这件事,她竟敢忤逆自己,简直该死!
      但目前他不能表露出自己的不满,不但不能表露,还得留着她出谋划策;既然皇帝对于灾民的安置尚未定论,那么这倒是一个可以表现的机会,左右他不过是直言纳谏,而决策权在皇帝手里,就算激起民怨,那也是皇帝自己的烂摊子。
      何况张昱如此咄咄逼人,他不能再让宬王一党得意。思及此,他忍着槿绵那作呕的表情,耐着性子从书柜取出一个小盒子道:“槿绵,你做的好,这些就当是给你的嘉奖,时辰不早,未免惹人怀疑你先回宫去吧,日后再有事,大可托人带话。”
      槿绵受宠若惊,双手接过那慢慢银票的盒子,激动地声音都发颤道:“为王爷办事,是奴婢三生有幸,王爷对奴婢的情,奴婢一定会牢记于心,定不辜负!”
      她一番肺腑在张啓之听来却只感到反胃,见她还赖着不走,却又不能下令轰赶,毕竟这是张姮身边最重要的眼线。只得耐着性子软语温存几句,这才让她心满意足地离开。
      槿绵的眼开眉展,落在来偷偷看张啓之的杜若眼中是那么的刺眼,见她竟的从书房出来,更是火冒三丈,指甲都恨不得将木柱抓出痕迹,可她现在的窘境却根本奈何不了这一切。
      又何况世事无常,心事不顺的又岂止是她一个。
      眼见张啓之在管家的引领下匆匆出了书房朝后院去,本以为出事,也慌忙跟了去,却不想又是一番刺激。
      张啓之也脸色骤变,没想到这个时辰元裳竟跑到他府里来。对方却不管他面色难堪,一见人来,立马扑到他怀里哭啼起来。
      张啓之本就因诸多事而烦躁的心,因她的莽撞可谓怒发冲冠,特别是一想到她爹元枞日前当殿不给他颜面,更恨得咬牙切齿。妄他为了元家煞费苦心,还特意带上他儿子去查案,让他们一起享受荣光。可皇上却听信了那老匹夫之言,事后虽没追究他,可也让元翦旧案重查,分明是这个当老子的想让儿子独吞功劳!
      元裳不知他所想,见到了久违的情郎哭得是梨花带雨,又倾诉委屈:“啓之,怎么办啊!宫里隔三差五来给我送礼,说得话也越来越不堪,他们也总在我面前提宬王。难道皇上真的要把我嫁给他了吗?不!我不要,我的心都在你这儿,我不要嫁给别人。”
      她说得情深意切,可张啓之只有不耐,毕竟他让元裳动情,只是想要元家倾向他。可如今从元枞的态度看来,他根本看不起自己,那他就算做了他的女婿又如何?平白在家里摆着个草包图添恶心吗?
      元裳见他不语,以为他也不知所措,催促道:“你说句话啊!难道你真的无能力了吗?你真的要看着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你怎么也这样?!家里处处盯着我,更是天天责骂我,你知道我今天为了见你费了多大功夫吗?你怎么可以不说话。”
      张啓之忍无可忍道:“这如果是皇上的意思,你要我怎么办?!难道你要我逼宫弑君吗?你不要幼稚了好不好!你怎么可以让我做我做不到的事!”
      元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哭着道:“那我怎么办!家里的人都不听我说话,现在连你也说我。你,枉我一直为你说好话,劝我爹向着你,他如果不是为了你为了我,也不会绑了翦哥哥去上殿认错,就怕到时候让你承担罪责。他,他跟我说过你才是最佳的继承人,要帮你,可你现在......我知道了,你们都看我碍眼,看我多余,我恨死你们了。”
      张啓之并未在意她的委屈,反而因元枞的举动大为意外;难道元家是为了他才重启了周邰的案子,是想要用元翦给他顶罪,那这么说,元家已经在人选上有了主意——这元裳还有点用!
      已是被急功冒进冲昏头的张啓之,并不怀疑元裳的信口胡诌,收敛了情绪忙安抚道:“唉,我也是太着急了,没想到你为了我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可这件事我必须谨慎对待。你知道,如果处理不好皇上怪罪我也就罢了,可连累你,还有抚养你长大的家人,那你让我以后如何活?所以之前算是我不好,可这件事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他的软语温存,让元裳逐渐稳下了心,两人依偎在一起彼此依靠,看着那般和谐。
      可偏偏这一幕让杜若心中恨意滔天;她再也忍受不了,她要毁了融进表哥视线的所有女人!
      张啓之不知杜若所想,他的思虑更多的只是以后的部署,对元裳说得话也是有一搭无一搭,不过大体上都是对家人的埋怨,尤其是严琦的羞辱,听得是很不耐烦,最后安抚了好一会儿才送走了她。
      “五小姐。”元裳才踏进偏门巷道,便被一道婉转的女声喊住,回头看去,竟是一身素白,看着十分楚楚可怜的杜若。
      “你是杜若?啓之的表妹。”元裳认出她,见她娇艳欲滴的,忍不住去搀扶。
      可杜若对此却深感厌烦,特别是她对张啓之的称呼,暧昧的几乎让人抓狂,低声道:“不敢劳烦嫂嫂,只是方才看见表哥与你在一起,也不好打扰。但看你还是情绪难平,所以很担心来看看。”
      元裳对此很是感动,尤其是那句称呼听得更是心花怒放,可殊不知却正中了杜若诡计;她说过她喜欢蠢女人,因为越蠢,她越能轻而易举的将其置于死地。故作关切道:“虽然表哥善解你意,可终究有些话还是和女孩家说更舒心些。方才我看你一直在说家人,唉,还真叫我羡慕,想我从小没爹没妈,来到长阳投奔表哥,虽然被他疼爱,可到底不及一脉相连的亲人,所以我想在这儿劝嫂嫂一句,万事还是以和为贵啊。”
      哪知元裳因此被点上了引线,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通抱怨。而面对同是女子的杜若,也不再遮掩尽数吐露。杜若也猜出真正让元裳恼火的还是严琦,嗔怪她仗着身孕指使丫鬟针对她,还蛊惑父母里外不分,还将连日来的委屈归咎为张姮那狐狸精,因着两人交好,欲搅和元家家宅不宁。情绪激愤时竟破口大骂严琦也是个妖精,是听张姮命来祸害元家的黄鼠精,将来生下的也是个小黄鼠精!
      杜若一边听她咒骂,一边觉得报仇的机会来了;严琦的母家可都占着兵部的要职,若她能借此除掉严琦,再将一切嫁祸给张姮,那介时兵部能善罢甘休吗?待等事情大必然两败俱伤,张啓之则可乘虚而入,直接将两方都收复囊中,何必再纠结那个固国公!忙怂恿道:“既然这女人如此折辱嫂嫂,那倒不如给她个教训,让她吃些苦头也好。”
      元裳忙问她如何做,杜若阴险地耳语与她。对方听罢大惊,凸显胆怯。
      杜若劝道:“这也是表哥的意思,他知道嫂嫂受辱,可碍着是嫂嫂的家人,所以我才来代言,何况这件事不过是小惩大诫,让她痛苦几天而已,你怕什么?”
      元裳一听是情郎的意思,转念觉得可行,既然严琦与张姮一起使坏,这么做也是为家里免遭两个妖精祸害。不过还是担忧地问:“你确定不会有事?”
      杜若嘴角轻笑道:“放心,一切有小妹呐,我保证只是让她吃些苦头。而且她有事了,那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丫鬟还能烦嫂嫂吗?纵然被人知道,可你是大家千金,是他丈夫的妹妹,这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啊。”
      元裳受了杜若的蛊惑,又早被张啓之的温柔攻陷失了反抗,自是听之任之。
      而当天晚上,她的丫鬟果儿便从后门得来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交给她,元裳谎称是花粉,实际上是杜若不知从哪配得滑胎药,里面还有大量的红花和益母草。纸条也特意吩咐她放进张姮在严琦大婚时赏的香炉里,充作熏香,就能混淆视听。
      如此,一场因妒成恨的祸事,随着两个歹毒的女人开始了运作......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6695147/259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