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王姬传》

作者:步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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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二扼喉


      张啓之觉得越是临近张思戚的寿诞,越是厄运丛生。
      才打发了又来索取贝粉珠工艺的少廷官员,督奉苑竟也来拜访,而且仗着其身有皇上的旨意,看来日后的经营问题也会名正言顺地叨扰,搞得他无比厌烦。眼下还未说出个所以然,跟着刑部的人又来了,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来找张啓之,而是来找杜若的。
      刑部奉书恭顺道:“下官恭敬王爷安,此次冒昧打扰实属无奈,只因先前新民巷大火一案不得不奉命来此问查。”
      张啓之皱眉道:“新民巷的事与本王有何关系?刑部的人未免太喜欢宁缺毋滥了吧,先前的事你们还没给本王一个交代呢。”
      刑部奉书笑道:“王爷不必动怒,下官没有旁的意思,只是照例问询。何况王爷也知道,五方衙门横遭变故,刑部不得不将京师大小刑案包揽在身,王爷贵为亲王又身兼中廷太史令,自然能体恤刑部的苦衷,而对于关系到王爷和王爷身边人,刑部就更不敢马虎了。”
      张啓之疑惑道:“身边的人?你指的是谁?!”
      刑部奉书并未明说,只道:“王爷这几天可有听到一个传闻?啊,是下官糊涂了,王爷身为贵胄,怎能道听途说那些小民之言。您莫怪下官唐突,只因事情实在巧合,所以刑部商量之下不得不来问一问。就在新民巷大火的当天晚上,有人看见一男人的身影窜进了宣王府的后院,可那里正是,是王爷表妹杜小姐所居之地,所以......”
      他没说完,张啓之勃然大怒:“混账!这是谁散布的流言!?存心败坏我王府的名声吗?!”
      刑部奉书劝道:“王爷息怒,此事还在追查您不必大动肝火。要说是一般市井流言也就罢了,可偏偏那晚看到的人是巡防总署一个巡兵的亲属,见此诡异就想翻墙查看,可毕竟知是王府重地也不敢真的放肆,事后也不敢提。可不想此人醉酒给吐露出来,当时人多口杂,他身份又特殊,这才被督军知晓。后来皇上下旨彻查,因事情过于巧合,就不得不呈报刑部。”
      张啓之此刻是怒目切齿,只因这新民巷大火的前因后果他是清楚的,万幸在那之前让管家把杜若闺房内发现的两具死尸处理了,可不曾想这事还是被人捅了出来,心中对杜若越发痛恨。
      刑部奉书见他生气以为他是在乎杜若的名声,劝道:“这件事刑部自当会查清楚给小姐一个交代。可是这线索过于巧合,所以下官斗胆,请王爷将小姐请出来当面问清楚。王爷放心,事关女子的名声,此次下官是独自前来,小姐若能坦言相告自是最好,究竟她那天有没有在自己的院里,或者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解释清楚,刑部自然也不会再揪着这无伤大雅的小事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对张啓之而言却是难上加难的难题;让杜若出来言明,她这个始作俑者自是不会实话相告,可她的名节也就此烟消云散。何况之前才被册封的才人之名不过十天就被褫夺,这已经让她成为长阳城的笑柄了。如果刑部再将此事放大,那他宣王府就彻底名誉扫地了!
      可若不出来,那岂不是欲盖弥彰,世人就更不会放过此事了。
      张啓之左右为难时,忽然厅外传来几个丫鬟的大喊,自知失礼,刚想出去训斥,就见管家跑进来道:“王爷!王爷恕罪,只因小姐知道刑部的大人来问话就急着跑来大厅,可因太过激动方才又昏倒了,奴才来请王爷的话,是不是赶紧去请大夫。”
      张啓之怒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你吩咐下去收拾一间屋子,等大夫来了就让他常驻,务必将小姐治好。”
      管家急忙撤了出去,刑部奉书见此知道话是问不成了,识趣地起身告辞:“王爷,既然小姐身子抱恙,那下官也就不叨扰了。”
      张啓之歉意道:“刑部奉公办案职责所在,若真有歹人背后妄议本王也绝不姑息。大人放心,等舍妹身子恢复,自然会让她跟大人阐明一切。”
      刑部奉书不答,呵呵一笑就离开了王府。而等他一走,张啓之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出来,一双平日勾魂摄魄的眼睛变得犹如恶魔的赤瞳,让府里的人见了浑身发抖。杜若更像是被定住,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她今日又让丫鬟陪着演了一出戏,这才打发走了刑部官员,可走了这一次,谁知道哪天又来,何况这种不打自招的心虚表现能逃得过那些官场狐狸吗?!盛怒之下,杜若自是又成了被张啓之宣泄的对象......
      再说宫内,张姮在长庆殿步步为营的同时,终于又见到了槿绵。
      她带着鸪儿一进殿就跪下道:“殿下,这个奴婢这段日子跟奴婢学得差不多了,手稳脚稳也能独当一面了。奴婢见您也是连日事忙,所以斗胆请您允了奴婢伺候吧,这调教人的事,也还有管事妈妈们不是。”
      “不错,是懂规矩多了。”张姮指的是槿绵,不过对方以为张姮松口,忐忑的心终于放下一半儿,也恢复到自以为心腹的立场。只是这两天的事她被缠得无暇顾及,久不传讯,宣王那必定着急,之前见有陌生官员离去,小心问道:“这月是万寿月,殿下也总得顾忌自己的身份,至于那些想巴结的外人能推就推了罢,有什么事,您吩咐奴婢去办也好。”
      张姮很是欣慰道:“唉,还是你贴心,这些日子本宫真是忙得脚不沾地了,你不离开还好说,你这一走,他们一个个都像离了束缚,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得本宫亲自过问,简直烦透了。眼下既然你说了,那正好也有个急事,也是关于以前的旧案,你是本宫身边的老人,办事自然通透些。”
      “殿下您说!”槿绵一听是关于之前的旧案,立马打起精神。张姮道:“年初的时候,朝廷科举不是出了贩卖考题的事吗?原本早和本宫没关系了,可老师因这点小事一直灰心丧气的,一气之下也离了城,昨个给本宫来信说是在小秋山静养。虽然是盛夏,可这山上蛇虫鼠蚁太多,你一会儿吩咐人打包些驱虫药和日用之物给他送去,也当是师徒一场,指望他别再生事了。”
      槿绵虽和温沨交情不深,可也知道宣王及不喜这个叛逆书生,心中暗恨:敢跟宣王殿下叫板的都不是好东西,既然人在皇城外,那干脆就叫宣王去教训他一番。忙道:“殿下您放心,这事交给奴婢,一定给您办妥。”
      张姮自是满意,对方也不疑有她。
      不过槿绵才欢天喜地地离开,小勇子又来了,见他气喘吁吁的,以为出了事,哪知他面露喜色道:“殿下吩咐,奴才不敢马虎,事情,宋大夫已经查清楚了。”
      张姮让他详细讲来,就听小勇子道:“那固国公府里的大夫果然有问题,奴才和宋大夫跟着鲁大人混进去的时候,见他满院药材,可宋大夫鼻子忒灵,说那里没有一味药是针对苏公子的呢。”
      张姮吃惊道:“宋钰也去国公府了?”
      小勇子道:“这件事是殿下吩咐,他也觉得有趣,原是想再去看看那怪异的尸体,可他人真的聪明,铁齿铜牙的让固国公命那大夫将解药直接给鲁大人看,他事后让奴才转达,说那解药的成分也是一种毒素,不过是针对苏大公子被人下得另一种药。”
      “他可有说是什么?”
      “宋大夫说,让苏大公子痴傻的是一种及其阴毒的药,叫三虫合古散,不过药量只要少就不会致命,只会让人呆滞,而且此药的解药也是一种致命的毒,同理不多也可解目前的症状,而且它们都是从戌州来的。”
      “戌州?!”张姮一惊,因为戌州正坐镇着一个皇帝忌惮无比的人,成阳大公主!而她,可是张啓之的曾祖母啊!那不必说,此事就是张啓之的阴谋了。
      张姮随即道:“苏大公子总这样懵懵懂懂的,只怕长此下去,固国公的耐性会磨得越来越少,既然不管是毒还是解药,那索性就让它全发挥出来好了。”
      “殿下的意思是?”小勇子不明,张姮冷笑:“你出去问问宋钰,这世上有没有针对苏大公子的解药,但一时还会叫他半死不活。如果有,就让他好好针对这症状配一副猛药,这人可不能就此糊涂下去。”
      小勇子忙道:“殿下是想揭穿那大夫?”
      张姮点头:“不错,但也有别的目的,主要是我不想让某人达成心愿罢了。而且这个苏公子,也该为他曾经的劣迹付出点代价了。”
      宫外的宋钰虽然不知张姮打得什么主意,但以他那绝不正大光明的手段,配置新药并非难事。夜半叫人将其混进苏梓阳的药罐,可谓效果显著,几乎第二天,那宣王推荐来的大夫就将人“治”得半死不活。
      这下苏沆恼火了,一开始他还能沉住气,看在宣王的面上让大夫抓紧治疗。可到了中午人就到了濒死状态,这下苏沆是忍无可忍了,扣着大夫又忙去请张思戚传召御医,可人仍是将死不死的,这让苏沆极尽崩溃,还是郑太医拦下寻了刑部的人审问这才作罢。
      那大夫一把老骨头哪受得了这般摧残,忙将事情全部招认,说是张啓之花了重金雇他来固国公府医治,但是,治疗的药却是有人暗中传给他的。
      对此,苏沆也承认是看在张啓之的面上才重用的,而起初对方确实治愈了苏梓阳。
      刑部碍于张啓之的身份,不得不将人请到刑部来问,可面对那郎中张啓之反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此人自称医术了得,本王也是见固国公心急如焚才私下举荐的,可不想这人竟是个庸医,实在让本王大吃一惊,所以固国公息怒,也是本王一时情急做了错事,在这儿给您赔礼了。”
      郎中大惊:“王爷?!明明是......”
      张啓之驳斥道:“大胆刁民!你还想说什么?!难道你还想狡辩是本王自己找的你,这一切伤天害理的事也是本王授意的吗?哼!当真是个刁民,你可知污蔑朝廷亲贵是要祸延家眷的!”
      郎中立即吓得脸色惨白,张着口不知也如何说话。
      而一旁的赵太医道:“王爷,鲁大人问话也是按刑部章程,问询也是讲理,您这般出言威胁可大大不妥啊。”
      张啓之又将怒火投向他道:“放肆!你一介太医是在指责本王吗?!难道要本王在此受尽他人诬陷?!你是何居心!”
      赵太医躬身行礼,忙将话题转开:“下官失礼之处请您见谅,不过方才此郎中招认治疗苏公子的药,其实是有人暗中相传,下官只是斗胆想问,不知您对此有何看法而已。”
      张啓之怒道:“这人与苏家有何冤仇本王怎么知道?!害得苏公子如此,本王已是愧疚难当,太医这话,莫不是想说人到这般是本王所害!”
      赵太医微微一笑:“哎~下官只是嘴碎一问,王爷何必动怒。只觉得苏公子的事甚是蹊跷,他之前所服用的药经下官查验可含有大量毒物,只怕这郎中真是心有不轨,以治疗为名,行加害之举。可怜苏公子早已口不能言,真不知道为何还要被人害命,鲁大人可得好好审一番了。”
      郎中早已面如死灰,只当是一时贪财,却不想断送了性命,心知张啓之是要丢卒保车,可他既然威胁到家里人,所以不得不将一切自揽供认。只是他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这害人的动机,而且也说不出递药的人是何模样,只知对方前来都在黎明时分,且浑身掩藏得彻底,更没透露过只字片语。
      鲁唯昌见此,只得将郎中关押用刑,然后再递交皇帝案宗再做道理。
      然而苏沆管不了那些,见儿子历经磨难如今又脚踏生死之地,更是在刑部哭闹不止,简直成了市井泼妇,揪着那郎中的话认定有人谋害苏梓阳,更对张啓之再无半点感激,俨然对方也成了杀子仇人。如此,纵然当初是他寻回了苏梓阳,日后也再无半点恩情可谈了。
      张啓之虽然恼恨他的反复,可事情闹到这般,撇清干系已是不易,只得装作对此事有愧再不敢拉拢这落魄贵族。可他看到赵太医临走时的似笑非笑,就知今日之事必是张昱背后的推波助澜,只怕他得知了自己举荐大夫救治苏梓阳,而对方有了好转,心中妒忌他在朝的势力越来越盛,便派人来搅和。
      可他命人递药予那大夫是暗中进行,到底又是身边什么人出卖了他?!莫不是那些隐杀士见风使舵,在暗中行事的时候伺机投靠了他人!
      张啓之不得其解,可越想越怕,更是气愤难填,待到他踏进宣王府书房,见一个外事公公正恭候着,这才暂压怒火听宫内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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