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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收下吧，最后的甜甜
三月二十二，今天是北极点极夜现象与极昼交汇轮回的时刻。
天光灰蒙蒙，落雪粒粒分明，洒落在红色披风覆盖的肩膀上、头发上、蓝色的膝盖上和红色的靴子上。
卡尔伸出的手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仿佛要和天地自然对抗般，但那些落雪被他的体温融化水，好像落雪无法与太阳接触般，在他的掌心缓慢消融，无法堆积成雪堆——像是谁的泪水，从神明的掌心滑落下去，根本无法汇聚成团。
他放下了手，沉默的端坐在台阶上，任由风雪将自己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伸出手，从自己膝盖到大腿的部位拢出一大团落雪，揉作一团，很快就揉出了一个具体的形体。
他将小雪人搭在自己的身旁，伸手为雪人遮挡风雪，防止漫天的飞雪将它淹没。
于是，他跟这个小雪人一起享受着这安宁的一刻，什么都不去看、不去听，什么也不再想，这一刻的时间只属于他自己，还有他的小雪人陪着他。
过了一会，一个新的身影出现在这里。
尼尔看着被雪淹没的背影皱起眉头，虽然知道孩子根本不会冷着了，但他还是上前去。
一步、两步……就像以往一样。尼尔脚步不停的走到了卡尔身边。
于是他伸出了手，轻轻扫落神明头顶和肩膀的落雪，责备道：“在这里做什么，仗着自己不会感冒吗？别给康纳做什么不好的榜样，卡尔。”
一阵沉默后，卡尔轻声道：“你取消那个指令吧，尼尔，我很抱歉。”
尼尔扫了扫台阶上的积雪，挨着卡尔坐了下来，遥望远方的地平线晨曦的光已经从地平线处渐渐亮起，灰蒙蒙的光渐渐驱散着笼罩在北极的黑夜。
尼尔歪着头，有些疑惑：“为什么。”
卡尔转头，认真看着尼尔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似乎要将这张平平无奇的东方面孔刻入脑海。
“你是自由的，尼尔。”他说。
“你不属于任何人，你是你自己，你是尼尔–艾尔，一个独立的人。”他声音缥缈，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荡过来。
那双蓝得像打碎了宇宙镶嵌其中的眼睛，蕴含着怎样的复杂情绪在看着他，悲伤、不舍、快乐、轻松还有别的什么？那是是光子难以计算出来的，无法用冰冷的数据概括。
尼尔笑了，弯弯的眼睛倒映着那副完美的脸庞。
“我是自由的。”他说。
“我是尼尔–艾尔，一个独立的人，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从来都没有强迫到我。”他声音愉悦又调侃，似乎在嘲笑卡尔的天真。
是了，他是氪星文明最高的结晶，如果他不想，谁能强迫他做出什么决定？
卡尔收回了目光，转过头去，嘴角下撇声音闷闷道：“可你根本不需要指令也能存在，为什么要给自己凭空加一个限制。”
尼尔摸了摸胸口，自己本体所在的位置，他轻松道：“也许是我喜欢这样，这个指令确实有效的提高了我的计算量，它很管用。”
这AI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好像真把卡尔当成了什么AI科技方面的白痴。
落雪渐渐将尼尔也覆盖了，他感觉不到冷，这个新的材料并没有给予他太多的感官，但他仍然记得冷的感觉。
于是他说：“回去吧，雪越来越大了。”
地平线处亮起的光芒越来越明亮，像什么渐变笔刷一样擦出昏黄与黑蓝的交汇。
卡尔站起身来，将尼尔一把抱住，高大的个子将尼尔娇小的身躯都淹没了。
尼尔愣了愣，伸手回抱住卡尔，手掌轻轻拍着卡尔宽厚的背，忧愁道：“不高兴吗？”
卡尔叹了口气，下巴埋在尼尔肩头，低声承诺道：“我哪也不会去了，尼尔，我不会再离开你们，你们也不会离开我。”
他哪也不会去，他再也不会离开自己的世界，去寻求别人的帮助，他只想要待在这里，陪着自己的家人。
“嗯…”尼尔沉吟了一会，毁气氛道，“不行，康纳可不能一直待在北极一辈子不见人了，他可不是你。等开春，康纳就该上二年级了，你别想关着他。”
“……我没有。”卡尔又好气又好笑，无奈极了，“我没说要关着他，我没关着你们任何人，你们想去哪就去哪，我又没拦着……”
他眼神漂移，有些委屈，那是自己被红氪石附体的时候干的糊涂事，他又没说要关着他们。
“走吧，中午了，我去给康纳做午饭……”卡尔推着尼尔，下了台阶，准备传送离开这儿。
尼尔回头不经意的撇了一眼被抛弃的雪人渐渐被风雪埋没，奇怪道：“不把那个收藏起来吗？”
孩子不是最喜欢雪人了吗，小时候捏一个藏一个的，恨不得把所有经手的雪花都填满孤独堡垒。
卡尔哭笑不得：“那只是随便弄弄的，我已经长大了，尼尔。”
蓝光覆盖了他们，声音渐行渐远：
“尼尔，那只是个雪人……”
被风雪掩埋的雪人，依稀还能看到头顶尖尖的耳朵，它曾经也有过一个为它遮挡风雪的温柔手掌，它陪伴手掌的主人度过了一小段孤独的时间，也只是一小段时间。可手掌的主人有更重要的人了，于是抛弃它离去，任由它被风雪淹没。
——这只是个雪人。即使不被风雪淹没，它也终究是会融化的。
晨曦的光芒从地平线升起，是太阳。
——天亮了！
金色的光芒驱散了北极的黑暗，从厚重的云层洒落苍茫的大地，丁达尔效应让阳光片状式的降临人间，美轮美奂。
午饭过后的孩童跑出了孤堡，在雪堆里扑腾笑闹着，身后还追逐着很多人。
“看招！”捏作一团的雪花精准的砸在幼崽脸上，将幼崽击倒。
引来的护崽的两位大人怒目而视。
康纳努力将自己从一头栽倒的雪地里刨出来，顺手一把薅起巨大的雪团飞了过去：“看我的！巨无霸雪炮！”
幼崽大声嚎叫出台词，晃晃悠悠的飞着将巨团雪堆盖在了杰森头顶。
杰森抹了把脸哼哼了两声：“这是让你的。”
他团了团雪，往里面塞着一块坚硬的石头，坏笑了两声往旁边在雪地上作画的人抛去：“速速受死！迪克！”
“啊！杰森–陶德！！”很快就引起了野兽般的咆哮，和棍子摩擦的声音，两个人又在雪地里滚作一团。
康纳看得咯咯笑，不一会儿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去，慌乱的手胡乱挥舞起来。
卡尔一把接住掉落的幼崽，还被慌乱的小手糊了一巴掌。卡尔挠挠头，将康纳抱起放在自己肩头，比划着一个帅气的手势往天空飞去。
“噢~飞咯~”康纳高兴的两手上扬，身后的披风被风带得猎猎作响。
渐渐的，康纳大胆的从父亲的肩头爬下去，小心翼翼的迈在空中，跌跌撞撞的绊了一下，一只大手扶了一下作死幼崽的手，让幼崽能够略微平稳的飞在空中。
“这太棒了！”康纳欢呼了一声，学着父亲两手举拳，在空中缓缓爬行。
“慢慢来，你会习惯的。”卡尔笑了笑，放慢了速度，飘在原地等待着蹒跚学步的幼崽。
一大一小两个氪星人绕着孤独堡垒范围内兜圈，两百米下的人则打起了雪仗。
尼尔欣赏着自己精确计算搭建起的卡尔和康纳雪人，影像资料被不断刷新着。
“吧唧！”一声，巨大的雪团明显包裹了石头才有这么大的冲击力，将“卡尔雪人”的头一把打掉了。
尼尔眼神不善，一把扛起了遗留的“卡尔身子”往杰森飞扑过去，一边冷笑道：“在打雪仗上，连卡尔都从来没有赢过我！”
“嗷~你作弊！”不管如何闪避都被雪团预判到，追着屁股封锁了所有逃跑路线的杰森怪叫着，一把抓过比利藏在比利身后。
比利无语凝噎：“你踩到我的涂鸦了。”毫不客气的一把将人推到了袭来的雪团上。
不一会儿，杰森就像引怪能手一样，带着好似雪球发射机的尼尔祸祸了比利后，又祸祸了刚刚停战不久的理查德，于是理查德再次加入追杀杰森小分队中。
很快几个人就滚作一团，连比利都被惹恼的加入了暴打杰森的小队伍中。
不一会儿，一条红色的披风晃悠悠的从天空飘落，盖在了“康纳雪人”头顶。呼啸而过的小氪星人一把扑碎了雪人，将红披风抓住，欢呼道：“我抢到了，我赢了！我赢了！”
大氪星人慢吞吞的飘落，苦恼道：“哎，就差一点，可恶！好吧，康纳赢了，康纳得十分！”
“耶~”小氪星人将巨大的披风系在自己的脖子上，开始满地撒欢的跑着，溅起一地的飞雪。
极昼第一天的阳光下，孤堡中的住客都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
被遗忘的小雪人已经在阳光的温暖下融化成雪水，在台阶上囤积成了一个有点像微笑的图案，然后满溢的积水随着它的兄弟姐妹滑落台阶，坠入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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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孤独看雪，捏小雪人陪我一起看雪。
尼尔：（一巴掌糊上去）干什么呢，神经兮兮的。（不会看气氛的机器人）
卡尔：嘤，人家在自闭诶，能不能尊重一下气氛。（委屈捂脸）
尼尔：自闭个头，快去奶孩子！（冷漠斥责）
卡尔：QAQ
作者有话说
第256章 256.收下吧，最后的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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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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