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王姬传》

作者:步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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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一 事缓则圆


      东君再一次来到长庆殿,张姮将何净柔查到的事简单叙述一番后,说道:“梁国人必有阴谋,这次和梁懿大概是想里应外合。”
      东君说道:“却有可能,只是这么明目张胆的事,奴婢觉得有些突兀。”
      “怎么说?”
      “如果真计划着什么,那为什么将药渣在大白天运走?而且宫里无缘无故出了异国人,这件事后宫竟无一察觉,这实在诡异。”
      “你说得不错,很多事确实自相矛盾。不过既然事出福倚宫,那么宫闱局是有权彻查的,我找你来也是希望宫闱局能借机去探探那人的底细,但切莫打草惊蛇。我相信有本事混到梁懿身边躲过耳目的人,绝不是一般人。”
      东君离开后,张姮又吩咐阜平:“你出宫去找宋钰,让他尽快配置能够克制蘹香或者迷情香的药,越多越好以备不时之需。另外你这趟出宫除了置办药材,再盯着点皇商的动向,我相信今天特邀来的那些跟皇商有联系的夫人,一定已将今日所见散布了,很快就会引起新镜的主意。此外庐岭元氏那边你也备上厚礼,除了这镜子外,你将皇上之前赏得瑞麟香多添一些冰片和没药,再用新的白琉璃香炉承装了送给五小姐。”
      阜平道:“瑞麟香?可是以元氏的品阶......”
      张姮道:“照我说得去做吧,不过送过去的时候,你换些面生的人代你去,不必提我,只说是宫里赏赐的。至于那熏香,最好亲自交到五小姐手上,要显得尤其重视。”
      阜平应了差事就去办理。他才走阜安就进来低声禀告:“殿下,槿绵那儿看着有点不坐不住了,这怎么办?”
      张姮道:“她想做什么就给她个机会吧,不过得过几天......对了,鲁大人那可有邓汇的消息了?”
      阜安道:“目前仍不知所踪,这个人在殿下吩咐缉拿后就好像人间蒸发了。”
      张姮又问:“邓汇的家人也不知他去了哪儿?”
      阜安摇头:“他失踪的很突然,根据鲁大人追查,邓汇失踪当天,其实正是他在刑部当班的日子,记档写得很清楚,此前也没有异常,他的家人在他出门时也没发觉什么不妥。”
      张姮心中确定:看来那天,她是打了黑钱庄那些人措手不及了,只是邓汇机缘巧合拦了下来,这才让能披露谢舷的罪证再一次被泯灭。后悔当初对于线索的草率,也没想到刑部的议政竟也有跟谢舷相勾结的人。
      只是这个人的官位比谢舷高太多了,又和他的职务毫无关联,如果是看在谢珖的面上帮忙隐瞒,那他可是走了一步很大的险棋啊,几乎是断送了自己未来的仕途。
      究竟他们有什么交情值得如此牺牲?难不成,他们私下还有什么权权交易?
      想不通,张姮只能将此事暂缓,接着说:“这事太复杂,看来牵扯的不止一两人,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这些天宫内有人不轨,你们和豆连多看着点那些外事公公,看看究竟有谁最近宫内外相互勾结的频繁。如有异常立即禀报给万公公,他是太平宫最精明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是!那安侍卫那边,殿下您真的不传个消息过去吗?”
      “没必要多此一举,你去吧。”
      就在阜氏兄弟各自离去后,小勇子送上一封信,不过这次不是张啓之的,而是赵彬传递的消息:廖祈和金陵军协同林景丠已经查到关于五方衙门惨案的一些眉目,认为能造成那般惨状的绝不是玄天教那么简单,肯定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所为,而且这些人以残忍为乐,很可能是禁锢杀戮有段时间的精英。
      张姮捏紧自己的拳头;事情果然另有蹊跷。当初她就怀疑单单只是一些山匪流寇,怎么可能将人屠杀成那般惨状,而且心思之缜密可谓步步为营;先将权贵绑走,又明目张胆地威胁,然后等周邰被逼得急火攻心顺利让他上钩。
      这一步步既然不是为了钱那显然就是故意要他的命!
      可究竟是谁?踩踏着别人的尸身为自己平步青云,他难道就不怕冤魂索命吗!!
      张啓之,难道这又是你的杰作吗??
      张姮收其信件,思索长阳城这半年多发生的种种事端,如今竟发现无一例外全和他有关。而每一次全身而退后加官进爵的也是他。要说这其中没有关联,绝不可能!
      “殿下?”小勇子看着张姮越来越阴沉的脸,忙低声询问。张姮吐出一口气道:“长阳城内乱,只怕都为同一伙儿人做的,而且如此诡异莫测,我觉得必定和去年一样,藏匿在一个官府不便进入的府邸,如今没了周邰这样耿直的人,那就更不会有人去犯贵了。”
      小勇子觉得事态严重,忙道:“如此危险?难道真的是玄天教吗?”
      可张姮却否认了:“此事不是玄天教所为,若真是他们,以周邰的心思就算再怎么盛怒也不可能不知轻重。何况据点已经查到,他完全可以回城请求协助,何苦自己白送了性命!可见是有人存心要铲除异己,要长阳陷入水深火热。可惜现在苏梓阳已彻底痴呆,就算他清醒,为了自己也不可能说出真相,那还不如应着他的报应。”
      小勇子听她提起苏梓阳,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这个苏大公子的痴呆,听说已经转好了。”
      张姮怪道:“他不是受惊吓了吗?”
      小勇子道:“此前确实是这么说的,可听说宣王为固国公找来一位大夫,那人也不知喂了苏大公子什么药,竟一日日好起来了,如今都能正常开口说话了。”
      张姮冷笑一声;那看来不必多想了,固国公现在肯定是拿张啓之当大恩人了,而他等于又多了一分朝廷支持,还真是好手段啊。随即说道:“你说他能开口了,但现在怕还是不利索吧。”
      小勇子道:“确实是,不过听闻那大夫的药很奏效,好似针对苏大公子的症状,相信不日就会好转了。”
      张姮多少猜到当初苏梓阳痴傻不过是张啓之暗中谋划的一个局,那药想必就是他所有,再送去解药收拢人心,不让苏梓阳彻底好也是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只是不知那药的成分如何,若能寻到给宋钰让他直接配出解药,也能打乱张啓之这步棋。对小勇子说道:“你能打探到那大夫给苏梓阳喝得什么解药吗?”
      小勇子摇头:“这个恐怕很难,因为听说,那大夫一直住在后院,从不露头。”
      张姮想了想,说道:“内院的话,我可记得苏夫人的尸身可一直还封在那小院里,你悄悄去找刑部的鲁大人,让他以查案为由进去固国公府找苏公子对对口供,不必惊动那个大夫。但那解药,你务必沾染一点出来,然后交给咱们府的宋大夫,让他详细查查这其中的成分。这件事你只管去办,但若有人怀疑,切记随机应变先脱离困境为上。”
      “奴才明白。”小勇子得了差事,也立即出了东宫。
      张姮坐在殿里,只觉得苏梓阳绝不是混迹赌坊和黑钱庄那么简单,张啓之也不会放任这样一个隐患真的清醒,不过他既然也曾是竞陶的党羽,那么蛇鼠一窝,去年竞陶做的种种,他未必脱得开。既然谢舷的事他是一个工具,那么现在,她要让苏梓阳成为她的工具。
      只是原本该有的人证目前都被除去,除了那个早已逃脱的范佳,几乎再没有能扳倒谢舷的人证了。可范佳虽是一个活口,现在要想找到他也实属大海捞针,不得不再另行对策。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元翦,之前是他和张啓之一起查周邰的案子,如果他知道自己的三哥和外人追查旧案,会不会心生不满呢?
      唉,事情,终于又堆积成一箩筐。
      不过旁的事暂且不提,单说张姮改良的宝奁,仅仅三日便风靡了长阳,风头几乎盖过了妇人心心念念的贝珠花钿。甚至翻倍重金求购一面,而对此更加疯狂的当属皇商。
      日前被宴请的那些夫人,其家族竟少有不和皇商挂钩的,他们亲眼得见这清晰度近乎完美的宝奁,竟不约而同定了主意——他们都要争到这新宝奁的独家售卖权。而得知此工艺是出自长庆殿的主子,于是纷纷绞尽脑汁打探宫内的消息,私下也展开了激烈角逐。
      当张姮被张思戚叫来到雲崇殿的时候,这里已挤满了不少官员。其中有户部各司,下九卿少廷和负责五州皇商事宜的总机构——督奉苑的人,而他们都以最快的速度“群聚一堂”,目的是什么张姮心知肚明。
      再看张思戚也是难得的眉开眼笑,都不待张姮行礼,直接道:“长河,日前你新改制的宝奁实在神奇。今日有官员谏言,次等宝物不该用途狭隘,若充做国资物产,势必能给魏国带来巨大财富,正好这几位涉及相关事宜的大人都在,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姮道:“皇祖父之命,长河自然不敢忤逆,只是......”
      张思戚见她为难,在座的官员心里也紧张起来,督奉苑的会长立即劝道:“陛下,殿下之慧乃世间少有,如此造福于人的宝物必定制造繁琐,单看这琉璃的烧制就免不得费心,所以公主的功劳是最大的,臣等拜服之余,也请陛下大加厚赏奖励。”
      张思戚点头,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张姮却摇头道:“大人过誉了,长河说得只是,并非贪图赏赐和美名,对于有益于朝廷的,长河绝不会藏私,担心的只是材料。皇祖父不知,日前长河所献的宝奁,除了琉璃和银,更难求的是一种特质的漆料,出自漆树,那是天然树脂涂料,与它相比,银和铜倒是简单易得的。”(镜子的制作繁琐,化学成分来源复杂,这里全部为杜撰)
      有人好奇问道:“漆?殿下所说的是漆器上的?”
      张姮点头:“不错,本宫派人查过,漆是最古老的经济树种之一,可在魏国境内只有粟州和江州一带种植,籽可榨油,木材也坚实,除去所出天然,也是兼做家具的树种。”
      吴盛道:“没想到殿下对这等事也熟知,皇上,殿下所言不假,只是人们向来只知这漆木是出漆器涂料,没想到杍和木身都有这样的效果。”
      张姮继续道:“吴大人所说不错,皇祖父明鉴,长河并非故意隐瞒宝奁,只是这漆木一旦被人熟知还有诸多用途,先不说唯利是图的人,单单就是穷苦以漆料为生的就难免会急公好利大肆砍伐。众位大人或许不知,一棵成年漆树需要数十年方能长成六丈高为人所用,如此实在是可惜。长河也是怕宝奁介时真的大肆生产会造成一方混乱,所以只当此物是博皇祖父一笑的玩物,可不敢声张。”
      张姮考虑得十分全面,然而她要是没有目的,又何必将此物送给那些和皇商有关联的人呢?朝廷官员或许想不透,但这可不代表督奉苑的人糊涂;料定这长河公主别有目的。
      督奉苑的苑长说道:“公主殿下体恤民生,臣等佩服,只是相较于民生和国力,此物的推行还是利大于弊的,皇上若觉得怕一方管理疏漏,那大可命当地官员和侯卿严加管束。臣相信,这宝奁必定会为皇上带来巨大的财帛,以充国本。”
      张姮道:“大人之言也有道理,既是如此,皇祖父,长河有些拙劣之言不知当讲与否。”
      张思戚自然恩准,只听她缓缓说道:“既然大人认为此法可行,那未免地方混乱,大可由朝廷出面监督和管制,若有人徇私也当可严惩。中间又有户部和内廷司协理必定不会出现错漏,而且此物相比其他稍显独特,魏国也可当做是馈赠之礼,或者是和大突贺等国选定的贸易商品。等什么时候朝廷觉得此物已经普及不那么新颖,再陆陆续续将宫里的技术传给皇商,再当做普通货物。”
      督奉苑的人心里一紧,他们今日已磨破了嘴皮,就是想得到这独一无二的宝奁制造工法,垄断这条经营链。他们相信此物一定能够聚敛富可敌国的财富,但皇帝如今将此事归类为宫廷秘法,也只能说一句遗憾了。
      张姮见他们心有不甘,又笑着说道:“督奉苑是魏国商业的总机构,在外代表皇室经营由朝廷垄断的矿产、盐业、茶马、丝绸、钱银等,可以说十分重要,长河之所以这般建议也是不希望其中一行突兀,失了平衡。何况说,这宝奁不过是个小玩意儿,做工繁杂也耗费所需,真要实行起来少不得花费人力物力。怎比得上宣王殿下的表妹杜小姐想出的贝粉珠首饰呢?那日承光殿她所说工法和用料都很简单,其效果也有目共睹,长河相信等他日海贝一到,会立即让全城的女子为之疯狂,那里是区区一百两一面的镜子能比的,就是更多,想必也追趋逐耆。”
      张姮说得叫人非常心动,督奉苑见镜子的事尘埃落定,所以内心都被激起了另一番渴望——那就是贝粉珠。见张思戚也有所向往,老奸巨猾的督奉苑苑主立马说道:“皇上,殿下之言有理,既然宝奁之事您决意由宫廷管理,那臣也没有异议了。但请皇上放心,贝粉珠虽然用料廉价,可臣等一定尽心竭力为陛下换购到几倍的利润,对于这女眷饰物,臣等还是有信心的。”
      “这......”张思戚内心其实不管宝奁还是贝粉珠都想攥在手里,但万顺这时说道:“皇上真是有福之人,臣下都这般为国效力,实在是陛下圣明,孰轻孰重都逃不开陛下的慧眼。不过奴才也真的是佩服殿下,即便当着那么多女眷的小聪慧也能一鸣惊人,当真叫奴才折服。”
      张思戚点头,笑道:“你也认为贝粉珠是小聪明?”
      万顺道:“奴才不会说谎,也不是有心恭维,杜小姐的贝粉珠也是精妙的。不过内心觉得和殿下改良的宝奁相比,这镜子反而更加的实用,也不限男女老幼啊。”
      张思戚冁然而笑,于是便恩准了贝粉珠交由皇商全权负责。
      但退出殿外时,督奉苑的人见长庆殿将一盒银票交给了吴盛,以为殿内之事早已串通好,苑长自是心有不快,并排走到吴盛身边道:“我还当是皇商力有未逮,没想到长河殿下和户部早有预谋,那看来今日之事是故意让督奉苑出丑了。”
      吴盛怪道:“大人所言何意?”
      督奉苑会长眼角一扫银票,冷哼一声道:“吴大人何必装作不知,人家都不掩饰了,您还帮着遮瞒做什么?”
      吴盛哦了一声笑道:“大人怕是误会了,这些钱可不是用来私用的,大人或许知道新民巷突发大火又让很多人遭难,殿下用宝奁换购了一些钱,今日交托,也是希望再为那些人建屋安居罢了。”
      督奉苑会长将信将疑,吴盛又道:“下官知道大人所想,旁得话说多了怕您也不信,但也实言相告,这位殿下和旁人不同,您可以亲自去拜会一下,方知下官所言非虚了。”
      吴盛说完就出宫了,督奉苑会长狐疑地回头朝雲崇殿望去,直到过了半个时辰,才见张姮出来,立即迎上行礼。张姮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于是吩咐了一番,就请他去东宫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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