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当归

　　“苏卿姐，我还在想到底是谁留下来的。与这案件有关的所有人，难道不是都想阻止我们找到冬祈言么？会不会只是谁为了移开我们的注意力故意耍我们啊？”

　　苏卿没有说话，她知道古亦然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却又找不到原因谁会这样多此一举。

　　“你这样想，如果这人留下的真的是冬祈言现在的住址，这信息连我们都查不到，那肯定是与他最亲近的人或是他本人才知道。他这样提醒我们去找他，显然是希望我们能尽快找到他，证明死者是他儿子冬逢，尽快破了案子。我总觉得能留下这些东西的极有可能是他妻子姚送君，或是冬祈言本人。”苏卿看着古亦然的背影理智分析。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报警，甚至看到自己之前的保姆被人杀了，还能那么冷静在案发现场留下那些东西？”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苏卿把头靠在靠垫上，想起了某种可能性，“除非他是因为身份的原因，没有任何办法接触到警察。我猜他最近也是听见了南江一案的风声，想私下回博雷见李佩一面，让她协助我们证明他儿子的死亡。但没想到李佩被人害死，就想尽办法为我们留下这些信息。”

　　“那又会是什么身份，让他连警察都接触不到。”

　　“所以这也是个矛盾点。我们查不到冬祈言的信息，说明他很有可能早就更名换姓，所有的身世也被他身后庞大的势力给洗得干干净净。但一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向着警察呢？”

　　苏卿揉着眼，这案子到了最焦灼的时候，加上她今天受了伤，心情一下变得无比沉重。

　　古亦然握着方向盘，汽车颠簸在漆黑的山路，这个下坡路似乎已经走了很久。

　　她不断敲打自己，不去想今天见着的那些人，那些场面。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也不是什么要命的惊涛骇浪。

　　但不得不说，这将会成为她一辈子的阴影。

　　汽车在寂静中前行，像是永远也不会到站，直到驶出光明。

　　几天之后，古亦然问候了苏卿，她的伤已经渐渐好转，只是也天天闲在家里，没再去上过班。

　　从她嘴里得知，段狱给她传话说死者身份已经确定就是李佩，也没有辜负她们那一路猜测。

　　古亦然躲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她捏捏自己的脸蛋，确定在那场突然的袭击中捡回来一条命。

　　真是爱惜自己都不知该怎么爱惜。

　　如果把这些事告诉司皑，估计他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出门了。

　　希望段千一那家伙嘴严一点，别透露什么不正常的消息给他。

　　如果换做别人，经过这件事以后应该会胆子变得更小。但古亦然像吃了神仙丸一样，莫名开始对各种鬼片鬼故事感兴趣。

　　她平时闲着没事一个人在家，就会跑去买两杯白趣奶，大晚上就着鸡爪津津有味地看恐怖片。

　　世界排名靠前的恐怖片挨个刷，看到煽情之处还会痛哭流涕，像看韩剧一样潇洒。每天晚上看着恐怖片才能安然入睡。

　　看着看着，她感觉那些妖魔鬼怪都长得眉清目秀，真怀疑她不像个人样。

　　古亦然躺在床上，看到电影中间部分就把手机关了。不知怎么今天异常困。现在这样悠哉的日子
　　也不知道还能持续多长时间。

　　想着想着就睡沉了。

　　然而好景不长，在梦做到一半的时候，她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唤醒。

　　她开始猜测会是谁，是南风前，还是司皑。

　　这样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是这样，是个人就会烦的。

　　“哎呀来了来了。”脸上写着不耐烦，行动还是很及时的。

　　然而正当她打开门，最不愿看到的一幕来了。

　　南风前的小姨抱着濛濛，两个人眼泪哗哗地站在她家门口。

　　一股子凉意冲上脑门，如果可以，她希望时间能倒退二十秒，她就算装睡到死也不会去给她们开门。

　　“小姨，您这又怎么了？”

　　古亦然没打算请这娘俩进门，可人家自觉地搂着孩子进来，屁股往沙发上一沉，拿起纸巾就开始一个劲擤鼻涕。

　　“古老师，我真的快疯了，她爸爸把我们俩赶出来，非要跟我离婚，还说要打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呜呜……”

　　哭声一浪高过一浪，濛濛在一边看着妈妈，自己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古亦然还在心里琢磨，可能这两个人是挺可怜的，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您别哭了，两口子在一块过日子吵吵闹闹不是很正常吗？”

　　她给小姨递去纸巾，想拐着弯提提厨具的事情，但怎么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说得轻松，我在家就没一天安生日子过。我出去租房子她爸把我赶回家说我在外面丢人现眼，回了家又天天骂我，我来找这两个侄子，他们也不待见我。我真是养了两个白眼狼我不活了……”

　　古亦然不明白她嘴里的“白眼狼”出自哪里，但看她哭成这样也没计较。

　　不过还是那句话，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合着谁都不待见她，那是又到她家避难来了。

　　她想了想，自己来折荷不过小几个月，这位阿姨几十年没有她的日子是怎么活过来的。

　　她家又不是收容所。

　　“所以您说这话……”

　　“古老师，我今天晚上能不能带着濛濛在您家睡一晚，我保证是最后一晚，我如果今天回家她爸估计会打死我，我求求你，呜呜……”

　　古亦然极力忍耐不让自己口吐芬芳，心中有一万句妈卖批要讲和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

　　她想委婉拒绝，但这两个人吼得震耳欲聋，她根本没机会插上话。

　　“可是那个小床也不够你们俩挤呀。”

　　“没关系！古老师你不用管我们，挤不下的话我就睡在这里，打地铺也行！睡沙发，都行！让濛濛睡床上就好了。”

　　“不是……”

　　古亦然愁眉苦脸地看着二人可怜兮兮的样子，甚至比她们更绝望。她说这话就像谁要让她受委屈似的。

　　好好一个晚上，好好一个房间，又被搞得乌烟瘴气。

　　“好了好了，你们去睡我的床吧，我床大。”她没再多说一句话，起身就朝小屋里走。

　　“谢谢！谢谢古老师谢谢！”

　　女人抱着濛濛感激涕零向她道谢，就像一个乞丐被富贵人家看上，施舍给她一桶金字。

　　弄得人心里一点也不自在。

　　真希望这个夜晚赶紧过去。

　　“对了，你们明天早走的话我可能起不来给你们做早餐了。”

　　“没事没事，我们明天一早就走，绝对不会打扰你休息。”

　　“哦，那你们自便吧。”

　　算了，随她怎么想吧。反正她说这话的意图就是提醒她要言而有信，不要再自毁形象。

　　古亦然没打算和她们过多纠缠，留她们在客厅一个人回屋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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