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男人反被女主拿捏

　　殷泽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原以为自己的决定——以生命重启世界——已是爱到疯狂。

　　艾零的计划，其深远、其决绝、其……周全，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一直视为装模作样的情敌。

　　得知海棠死后冷静的怪物，内心深处，藏着缜密的布局。

　　艾零不是不痛，不是不爱。

　　他的淡定，源于早已赴死的决心。

　　他的冷静，是因为每一步都在为海棠铺设最光明的未来。

　　他爱她，爱到不愿她以失去意识为代价复活。

　　他爱她，爱到将她的意愿——脱离这个世界置于最高位阶。

　　他爱她，爱到愿意将主神之位，亲手奉上。

　　他爱她，爱到谋划着用彻底消散，换取她执掌乾坤的永恒。

　　殷泽看着艾零平静无波的脸。

　　第一次，对这个曾经憎恶的情敌，产生发自肺腑的敬佩。

　　他想起自己之前对系统的种种指责。

　　冷漠、怪物、没良心、废物……

　　此刻这些词汇显得可笑。

　　这个情敌的爱，深沉如海，静默如山。

　　他之前还觉得艾零行为放荡，与自己保守的观念格格不入，此刻看来，表象之下的内核，才是真正撼动他的东西。

　　“值得吗……”殷泽喃喃道，这句话不久前系统曾问过他，此刻由他问了出来。

　　艾零没有直接回答。

　　他缓缓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海棠冰冷的手。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琉璃色眼眸中，剩下一种虔诚的温柔。

　　“我爱她。”艾零轻声说。

　　艾零抬起头，看向殷泽，眼神坦然：“放弃力量让她复活，这个想法，从确认她死亡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了。”

　　他在激烈冲突中保持冷静，看起来像个冷漠的疯子。

　　早已选定了决绝的路，外界的纷扰，已无法动摇他分毫。

　　殷泽看着艾零握住海棠的手，看着他毫不掩饰的深情，最后一点芥蒂烟消云散。

　　他讨厌这个情敌，毋庸置疑。

　　他无法否认，情敌对海棠的爱，深沉、博大，甚至……超越了他自己。

　　这认知让殷泽感到一阵复杂的酸楚，又奇异地带来了一种释然。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殷泽的声音干涩，“这代价……是形神俱灭，什么都不剩下。你连……一丝和她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不是人类，你拥有长生，拥有我们无法想象的力量，你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这样的身份和力量，说放弃就放弃？”

　　艾零听出了他话语深处的怀疑。

　　他必须用行动来证明。

　　但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完成他作为艾零，最后的心愿。

　　他没有回答殷泽的质疑，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海棠。

　　艾零的眼神变得柔和，对着早已无法回应他的身体，轻声问道：“海棠……我现在，可以碰碰你吗？”

　　寂静。

　　只有血腥气在空气中无声流淌。

　　艾零等了几秒，缓缓地伸出手，将海棠冰冷的身躯拥入怀中。

　　“海棠……”

　　这个拥抱，没有之前的偏执和强势，只有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对不起……”

　　艾零埋在她冰冷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我要做一件……你肯定会不开心的事了。”

　　他从怀中取出从未示人的丝绒小盒。

　　打开，里面静静躺着情侣对戒。

　　“这对戒指……”

　　“我买的时候，真的很开心。”艾零摩挲着戒圈，眼中流露出回忆的光芒，随即又黯淡下去，“我以为……那是我们之间的联结。可是你不喜欢……你讨厌被标记，讨厌被绑定……”

　　艾零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的歉意：“所以，我一直不敢戴……怕你看到会更生气，更讨厌我……”

　　艾零拿起男戒，动作缓慢将它套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冰凉的金属触感，是他存在过的证明。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戴，不想被它束缚……”艾零对着怀中的人儿低语，进行一场漫长而痛苦的忏悔，“可是……我就要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脆弱：“我连自己会变成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是一阵风，也许是一粒尘埃，也许……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你醒来后，会不会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我也不知道。”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了……”

　　“海棠……我只有这个了……”

　　艾零喃喃地诉说着自己的无助和恐惧，一边颤抖拿起精巧的女戒。

　　他托起海棠冰冷的左手，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戒指，缓缓套在了她苍白的无名指上。

　　银色的戒圈在她毫无血色的手指上，折射出冰冷而微弱的光。

　　“就让它……”

　　“代替我……陪着你吧……”

　　“海棠……”艾零低下头，额头抵着她带着戒指的手指，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着告别的绝望，“对不起……对不起，还是勉强你了……”

　　象征着他偏执的戒指，成了存在前，所能留下唯一的最后念想。

　　-

　　看到艾零拿出戒指，殷泽的第一反应是怒火中烧！尤其是听到系统亲口承认“她知道你讨厌被戒指绑定”。

　　他想冲上去将戒指从海棠手上夺下来！她不喜欢！她明确表示过不喜欢！这个系统怎么能在最后关头还要勉强她？！

　　殷泽看到艾零沉浸在悲伤中的侧脸，感受到深入骨髓的绝望时，他愣住了。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就在不久前，他曾抱着海棠，感受世界崩塌的痛楚。

　　他体会过那种明知不可为，却只想留下一点念想的疯狂。

　　“……别戴了。”殷泽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劝阻，“她……不喜欢。”

　　艾零摇了摇头，眼神空洞又异常坚定。

　　“很漂亮……”他端详着那枚在她苍白手指上闪烁的戒指，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尺寸……刚刚好。”

　　艾零低下头，虔诚地亲吻戒指，将自己戴着男戒的手，与海棠戴着戒指的手，十指紧紧交扣在一起。

　　磅礴的能量开始从他体内涌出，那是由海棠曾经的生命能量与他自身浩瀚神力融合而成的光流。

　　这一次，不再有排斥。

　　能量如同百川归海，顺畅地、源源不断地注入海棠体内。

　　艾零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喜悦和悲伤的笑容。

　　“海棠……”

　　“成功了……”艾零喃喃自语，眼中有着释然，“她接受了……”

　　他的力量在飞速流逝，并未恐惧，反而有一种心愿达成的欣慰。

　　“可是……她为什么还没醒？！”殷泽急切地看着海棠逐渐红润的脸颊，感受到她胸膛开始微弱的起伏，心跳声也重新响起，可那双眼睛，却始终紧闭。

　　艾零的声音已经带上了虚幻的回响，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她已经在吸收……吸收我全部的力量……直到……最后一分能量耗尽……当我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就是她……醒来的时候。”

　　艾零接下来的话，更是如同惊雷，炸响在殷泽耳边：

　　“她继承了我的位置……会成为新的主神……脱离这个囚笼……但是……”

　　艾零的目光锐利地看向殷泽，“她原本是这个世界核心！她一旦离开，其他主神会将她抓回来，重新绑定于此！”

　　“所以……必须有人……代替她……成为这个世界的‘核心’……留在这里。”

　　殷泽瞳孔骤缩，巨大的震惊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谁？”

　　艾零的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无尽嘲讽和疲惫的弧度：“你。”

　　他看着殷泽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发出了低哑的笑声：“呵……你是不是以为……我消失了……你就能陪着她……远走高飞了？”

　　他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殷泽潜意识里的那点侥幸。

　　“我们两个……至始至终……都注定要为她牺牲……”艾零的声音带着一种宿命般的苍凉，“我献出生命和存在……而你……”

　　他盯着殷泽的眼睛，发出了最后的、残酷的拷问：“现在……轮到你了。”

　　“你是否愿意，为了她真正的自由……放弃你自己永远的自由……心甘情愿……被囚禁在这个虚假的小说世界里？”

　　“只有你……顶替了她的‘核心’位置……这个世界才能正常运转……不会引起任何存在的怀疑……她离开之后……才会真正安全……才能真正……翱翔于九天之外……无人能再束缚她……”

　　“用你一个人的永恒囚禁……换她……从此……海阔天空。”

　　“殷泽……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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