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男人反被女主拿捏

　　说漂亮话谁不会？

　　真正的抉择摆在面前，又有几人能毫不犹豫？

　　他需要验证。

　　需要看到殷泽在利益诱惑面前，是否还能坚持那套深爱的言论。

　　艾零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声音冷静：“殷泽，你恢复了记忆，应该很清楚——这里只是一个虚假的小说世界。”

　　“海棠，包括你经历的一切爱恨情仇，本质上都是一堆数据，是虚无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引人堕落的魔力：“这个世界很快就要随着她的死亡崩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但你不一样——你现在可以离开。我可以送你出去，让你重新做回无拘无束的任务者。”

　　“你拥有真实的生命，真实的体验，无数鲜活的世界任你遨游，何必为了一个虚假的幻影，葬送掉你真实的一切？”

　　艾零紧紧盯着殷泽的眼睛，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动摇：“你才是真实存在的。为一个不存在的人付出生命？值得吗？”

　　“刚才指责我的话，不过是你情绪上头的漂亮话吧？她那样欺骗你、玩弄你，你真的能一点都不恨？”

　　“甘心为她去死，让她彻底忘记你，和别的男人开始幸福的生活？”

　　诱惑丰厚。

　　逃离囚笼，回归强大的任务者身份，将这里的一切当作一场噩梦遗忘。

　　殷泽没有花费一秒钟去思考这些选项。

　　他的爱，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也从不怀疑。

　　爱早已超越了对自身存在的眷恋，成为一种本能。

　　“我说了，”殷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我只要她复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说到做到。”

　　“你想看我退缩？”他看着艾零，眼神锐利，看穿了他所有的试探：“我告诉你，我不会。不是为了跟你赌气，也不是为了装什么情深义重。”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那里燃烧着一团无声的火焰：“就算我不是任务者，就算我只是小说世界里一个被设定好的虚假人物，海棠死了，我也会为她报仇，然后……绝不会独活。”

　　殷泽看着海棠苍白的脸上，声音温柔：“生不能在一起，死了，我的灵魂也要找到她，缠着她。我对她的爱，就是这么疯。”

　　这番话，没有华丽的辞藻，比任何誓言更具分量。

　　它源于骨髓，融于灵魂，带着与汝偕亡的决绝。

　　艾零瞳孔剧震，敬佩化为巨大的震撼。

　　他一遍遍用能量扫描殷泽的精神波动，想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只探测到一片纯粹的坚定。

　　“你……真的值得吗？”

　　艾零的声音干涩，“哪怕她醒来后，世界里再也没有你殷泽这个人？哪怕她将来会爱上别人？”

　　“值得。”殷泽没有犹豫，他露出了一个带着泪意的笑容，“只要她活着。”

　　“动手，现在！立刻！”他不再给艾零犹豫的时间，急切地催促：“让我死，让她活！”

　　艾零抬起手，能量凝聚，引而不发。

　　他做着最后的确认，声音低沉：“不后悔？”

　　“不后悔。”

　　“有没有……什么遗言，要我转达给她？”艾零复杂的心情难以言喻，“我会活下去。世界重启后，我会陪在她身边，看着她长大，让她爱上我，我们会过上幸福的生活。我永远不会让她知道，曾经有一个叫殷泽的人存在过。”

　　他抛出了最残忍的假设：“即使这样，你也不后悔？”

　　殷泽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和痛楚，看着地上海棠的容颜，一点点的动摇被决心碾碎。

　　他不能再让她多等一秒了。

　　“照顾好她。”殷泽的遗言开始了，没有一句关乎自己。

　　“爱她，用你的全部去爱她，保护她，别让她再受一点伤害，一点疼都不行。”

　　“找到那个保姆，让她付出代价。”

　　“让她……在一个快乐、健康、平安的环境里长大。”

　　他的嘱托，一句句，一件件，全都围绕着海棠的福祉。

　　殷泽不再看艾零，缓缓俯下身，最后一次抱住了地上冰冷的身躯。

　　“再见，海棠。”

　　“愿你新生，无忧无惧。”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能够不受抗拒地拥抱她。

　　记忆中，她总是清冷疏离，抗拒靠近。她的性格像极地的寒冰，不喜旁人触碰。

　　可现在，他终于能这样抱着她了，却是在这样的绝境，这样的死别之中。

　　殷泽颤抖的轻吻她的额头。

　　“海棠……”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破碎。

　　“对不起……”

　　他开始了漫长的道歉，像是要将一生所有的亏欠都倾诉出来，“对不起，最开始……是带着任务，伪装成你喜欢的样子接近你……骗了你。”

　　“对不起……留给你的印象，总是那么糟糕……疯狂，易怒，像个一点就炸的疯子……总是惹你生气，让你讨厌。”

　　“对不起……我嫉妒心那么重，手上沾了那么多不干净的血……每一次，都让你更疏远我了吧？”

　　他诉说着自己的罪状，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悔恨。

　　可随即，他的语气又变得柔软，带着一种虚幻的幸福：

　　“可是……认识你，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短短的时间……能做你的男朋友……我真的……好幸福。”

　　幸福短暂，如同指间流沙。

　　他拼命想要抓住，却只能看着它消逝。

　　“我好舍不得……真的好舍不得……”殷泽声音带上了浓重的哭腔，血泪不断滑落，“可是……我爱你啊，海棠……爱得超过了我自己……”

　　无法忍受她以冰冷的姿态躺在他怀里，无法想象一个没有她的世界。

　　这爱，早已成了他存在的唯一意义，凌驾于求生本能之上。

　　“我用尽一切……也要你活过来……”殷泽轻轻覆上了她毫无血色的嘴唇。

　　一个夹杂着血泪绝望的吻别。

　　血泪滴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他慌忙用破皮染血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擦去。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来得太晚了……”

　　“对不起……给你准备的海棠花……都弄脏了……”

　　“对不起……我背了好久的书……还没背给你听……”

　　殷泽说着无数个对不起。

　　他要将生命中未能达成的遗憾和亏欠都弥补在最后的时刻。

　　他的眼睛因流尽了血泪，传来一阵阵灼烧般的剧痛，视野开始变暗，最终陷入一片无尽的漆黑。

　　他看不见了。

　　他凭着感觉，用颤抖的手，一遍遍轻柔地抚摸海棠冰冷的脸颊轮廓。

　　“我爱你……”殷泽反复说着，用尽最后的气力，“海棠……我爱你……我只爱你……永远……只爱你一个……”

　　艾零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殷泽当着他的面，亲吻他视若珍宝的海棠，哪怕只是一具尸体，本能的暴怒和嫉妒想将碍眼的情敌碾碎。

　　殷泽一声声泣血的道歉，充满悔恨与幸福的矛盾倾诉，哭瞎双眼的绝望爱意……像是一股冰冷的水流，渐渐浇熄了他的怒火。

　　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同情。

　　同情这个被海棠玩弄于股掌，最终深陷情网无法自拔的可怜虫。

　　同情这个明明可以离开，却为了一个虚假的存在甘愿赴死的傻子。

　　同情这个失去生命和未来，连在对方记忆中留下一个名字都做不到的……殉道者。

　　殷泽在失明的黑暗中，固执地抚摸着海棠的脸，用尽生命最后的气息说出“永远只爱你一个”，没有半分对自身消亡的恐惧，只有对海棠未来的嘱托和祝愿时……

　　艾零心中所有的嫉妒、试探、嘲讽，都烟消云散了。

　　他相信了。

　　相信殷泽对海棠的爱，是毋庸置疑的，是超越了生命本身的。

　　是真正做到了——只要你好，哪怕你的世界里再也没有我。

　　-

　　殷泽的眼睛一片漆黑，流不出一滴泪，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发出破碎的气音。

　　他朝着记忆中系统的方向，嘶哑地挤出几个字：“动手吧……我……无话可说了。”

　　他已然诀别，静待终结。

　　预想中毁灭的能量并未降临。

　　一股温和而磅礴的能量包裹了他。

　　失明的眼睛，重新变得清晰。

　　紧接着，喉咙的剧痛和嘶哑也消失了，声带恢复如初。

　　殷泽愕然地看向艾零，眼中不解：“为什么……？”

　　“我爱她，”艾零的声音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比你爱的少。”

　　他看着殷泽眼中的震惊，继续道：“我从未想过放弃救她。复活她，是我的愿望，是我的执念，也是我必须做的事。”

　　他话锋一转，指向门外：“那个保姆，杀害海棠的凶手，留给你去处理。用你的方式，为你爱的女人报仇。”

　　殷泽更加困惑，甚至焦躁：“为什么是我？！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选择去死，选择把海棠让给你，选择放手！为什么还要做这些？！”

　　他不明白，系统最后关头改变主意，给他指派任务。

　　艾零看着他，眼神复杂，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尊重。

　　“我不会杀你，也不会让世界重启。”他清晰地宣告，“那都不是海棠想要的。我爱她，所以，我会尊重她的意愿。”

　　“她的意愿？”

　　殷泽喃喃道，无法理解，“如果我不死，她怎么活？你到底想做什么？”

　　艾零不再隐瞒，坦然说出：“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用你的命来换她的生。”

　　“世界重启，得到的只是一个没有意识、等待被攻略的傀儡，那不是复活，那是另一种形式的毁灭。”

　　他的目光投向海棠安静的面容，声音温柔：“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把我全部的生命能量，传输给她。”

　　艾零看向殷泽，一字一句地解释后果：“她会继承我的一切。她将不再是人类，她会拥有系统的本质，以及……我主神级别的力量。”

　　“她会复活，同时，她也将成为新的主神。她将拥有绝对的自我意识，至高无上的力量，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她。这将是她一直渴望的——真正的自由和掌控权。”

　　殷泽彻底听明白了，他心脏狂跳，声音带着颤抖：“那……你呢？你付出这一切之后……你会怎么样？”

　　艾零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平静：“我不知道。或许会变回一团没有意识的数据，或许……会彻底消散。”

　　“无论哪种结果，都无所谓了。”

　　艾零看向殷泽，眼神里带着一丝责备：“你的办法，看似壮烈，实则愚蠢。重启的世界，她依旧是笼中鸟，会有新的系统、新的任务者去打扰她。而我的办法——”

　　艾零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最后的骄傲与奉献：“——能让她真正挣脱枷锁，翱翔于九天之上。”

　　“我答应过她的，要带她离开。现在，我用我的全部，来兑现这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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