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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温
岳州城罗刹门分堂驻地里。
门主要找的画现在变成了一堆纸片,柳夫人走之前甚至在上面狠狠碾了几脚。
纸上的墨迹混着地上的尘土,完全无法辨认出原先的内容,即便如此,七夜还是将纸片收捡好带回来了。
重新把纸片拼起来看来是行不通了,明寐只能另想办法。
她用手指戳着残破的纸张划来划去,片刻后突然看向一旁蔫不拉几的纪修:“林如雪是不是说她仿过上面的内容?”
“她之前是这么说的,怎么了?”
纪修本来已经看到了完成任务的希望,谁知半路杀出个柳夫人直接给他们希望的火苗掐灭了。
眼下他浑身没骨头似的瘫在窗户旁的矮榻上,离桌边坐着的两人远远的,以此表达对他们没有守住画轴的不满。
明寐笑了,本来戳弄着纸片的手攥成拳,撑在颊边望着纪修:“门主要的是画吗?她要的是画上的内容。”
她手托着脑袋的时候上半身也跟着歪倒,近乎倒进坐在她身边的七夜怀中。
纪修坐直了身子看过来,有点惊讶不到半天这俩人咋又风平浪静了,却也没问原因,只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手边的人一眼,明寐从七夜眼中看到了然,这才收回眼神回答纪修的问题:“把林如雪抓回来,之前能仿,现在一样可以。”
“我们不是柳夫人的对手。”
明寐的提议还没得到纪修的反馈,先遭到了七夜的质疑:“况且还有那么多聚海盟人。”
别的不说,常盟主就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至于柳夫人那些不知缘由的警告,七夜觉得明寐虽然问过他,但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收起撑头的手,明寐勾着嘴角,用眼尾上下扫视着七夜,反问他:“柳夫人给你吓成这样,偷个人你都不行了?”
她说得轻佻,纪修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见七夜看向自己,纪修忙出言附和他:“他说得也对,聚海盟弟子虽不成气候,毕竟蚁多咬死象,反正我们都知道要去哪儿劫人了,不如从门里多叫些援手。”
他说着便起身往外走,想借此让七夜忽略他方才笑出声的行为。
虽然有些排斥这种打不过就叫人的行为,明寐想到任务迟迟完不成,最终还是默许了纪修的行为。
只是他刚出去没多久,屋里明寐刚整理好语言想要告诫七夜别被旁人几句话影响了,就见他带着个人又进来了。
两人刚迈进屋里,方才还靠着人歪着的明寐坐直身子,下意识看身边的人,见他只抬头望了一眼,就又看回桌上的纸片,再没其他反应。
跟着纪修进来的,赫然便是昨天被七夜放走的月见华。
此刻她额上一层薄汗,脸颊微红,像是刚跑了一路,也不知她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稍稍调整呼吸,月见华顾不上打招呼,急切地警告:“你最近不能出去。”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直直盯着明寐,这番话是对谁说的,不言而喻。
月见华话说得突兀,片刻后明寐才回过味来,杵在桌上,双手撑头与她对视,面带不解地问她:“月姐姐这是什么话,我去哪儿还要得你允许不成。”
“有人要杀你,很多人!”
月见华加重了语气,想让明寐知晓这事的严重性,谁知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直笑得俯下头去,半晌才抬头看向站着的月见华,明寐无所谓地说:“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月姐姐就这样闯进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她说着,移开眼神从月见华旁边望出去,又转回来望她:“这里是罗刹门,我在这干的就是人命生意,杀人,或者被杀。”
明寐说话的时候,七夜坐在她旁边没什么反应,直到她吐出“被杀”两个字,才侧目看向她。
月见华见明寐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话,面上挣扎了一会儿,豁出去般开口说:“这次不一样,要杀你的是朝廷的人。”
接着,她从明寐几人刚从聚海盟逃出来时的事开始说起。
原来当初与他们在大漠中擦肩而过的那群人正是皇廷的千牛卫,他们的目标也是林如雪手中的画轴。
早在纪修带着林如雪先行走出大漠到城里歇脚时,这群人就追上了他们,却没跟他们产生直接冲突。
他们悄悄闯进关押林如雪的地方,告诉她可以救她出去,只是林如雪出去之后得把画交给他们。
林如雪没有立刻答应,告诉他们画现在不在自己身上,想要的话他们就必须帮自己杀了明寐,以报林家灭门之仇。
那帮人最终同意了她的条件,林如雪留了个心眼,提出由她跟着明寐一行人先去找图,拿到图后这帮人杀了明寐她再把改好的图给他们。
这也是她为何第二天就把画的线索告知给了纪修。
听月见华这么说,明寐立即反应过来,想必上次闯进她房间的那群人就是来履行诺言的千牛卫。
也难怪林如雪这么急着让他们找画,她这是迫不及待要送明寐上路了。
“我怎么确定你这不是在唬我呢?”
虽然对她的话已经信了八分,明寐还是沉着脸质问月见华:“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都是林如雪自己告诉你的不成。”
“而且,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画轴已经毁了。”
她瞥见桌上那堆杂乱的碎片,捻起一片展示给月见华看:“那帮人根本拿不到东西,就这样白白给林如雪干活?”
月见华不知道这事,看到她手中的东西也是一愣,低着头犹豫片刻,才坦白:“林如雪骗你的。”
“真正的画其实就在上个地方的镖局里,现在已经被她交给那帮人了。”
听到这话,明寐当即撑着桌子站起来,有些不可置信。
由于林如雪受审过后都要在月见华的调养下陷入昏睡,其余三人渐渐放松了对她的看管,只当她睡过去了。
也就是说,林如雪每次受审后的时间里,只有月见华知道她在做什么。
明寐眼睛眯起,居高临下地逼视着桌对面站着的人,在她的视线中,月见华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她低着头,听到明寐凉凉地问:“你帮着她瞒我?所以真是她告诉你的?”
纪修站在月见华身边,看到明寐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对着她冷嘲热讽:“我早说什么来着?啧,没一个人理解我。”
“闭嘴。”
冷冷地喝住他,明寐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月见华,因此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月见华敢只身前来会他们,也是有备而来。
她见躲不掉明寐的追问,手指在鼻下一抹,另一只攥紧的手往地上扔了个弹丸,房中瞬时浓烟滚滚。
这还没完,她从袖中掏出更多的弹丸,边走边扔,沿着纪修带她进来时的那条路退出去。
即便发现了月见华的动作早早捂住口鼻,明寐还是被她制造出的浓烟呛得眼睛生疼,等她挥散了烟雾,哪儿还看得见月见华的人影。
忿忿地拍了下桌子,明寐一屁股坐下,顶着被烟熏红的眼睛,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她想起上次受袭的经历,又想起今天在城门处被人窥视的感觉。
虽然还是无法确定月见华知晓这一切的原因,但对她的话,明寐已经信了十成十。
屋漏偏逢连夜雨,之前服的药副作用现在显现出来。
霎那间明寐脑袋里像是钻进了无数条小虫,在其中拱来拱去,就连心脏也像被人一把抓住。
她右手难耐地按住胸口,另一只手死死地掐住桌沿,用力到指尖泛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额上滚落。
另外两人也被烟雾呛得不轻,本还在不停咳嗽,见她这样,生生止住了。
纪修当即转身去找分堂的大夫,七夜动作迅速地从怀里掏出干透的止息蒿,拿过桌上的茶杯倒满水,把搓下来的细粉撒进去。
他把明寐搂进怀里,扶着杯子喂她喝水。
明寐在他怀里仍然止不住地抖,杯子里的水漏的多喝的少,更不妙的是,七夜并不知道止息蒿对她现在的症状管不管用。
像是被他喂水的动作提醒了,明寐抖着手要去袖子里掏东西。
这药的副作用只有再吃更多的药丸才能缓解,直到最后痛苦大到再多的剂量也抹不平,人也就废了。
看出她的想法,七夜死死捏紧她的手腕,想要阻止她的动作。
然而明寐被药物影响,劲大得出奇,愣是挣开了他的手,往袖子里接着探。
被她挣开的一瞬间,七夜想也没想,把人转了个身,用力抱进怀中。
明寐的手在他背上胡乱拍打,嘴里漏出杂乱的痛苦呻/吟。
七夜感觉到她的难受,将人搂得更紧了,丝毫没在意被她拍得红肿的后背。
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明寐彻底脱力,才在他怀中安静下来。
七夜刚要把人松开,恰逢去找大夫的纪修带着人姗姗来迟,看见他的动作脱口而出:“你刚刚就这样制住她的?”
将明寐放到榻上,七夜抬头冷冷地看着纪修,像是在质问他为什么去了这么久。
纪修摸摸鼻子,示意身后的大夫上前看看明寐,嘴里下意识说点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她乱来你给她打晕不就得了。”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咂摸出不对劲来。
七夜真被他的话带跑了,当下也不看他了,转而盯着给明寐把脉的大夫。
这大夫是纪修刚去外面找的,分堂负责伤员的门人只能看看外伤伤寒之类的,一听他说有人中毒了,忙给他指了城里的医馆。
大夫行医大半辈子,在这两人的目光中,第一次感觉自己比诊治的病人还危在旦夕。
更糟糕的是,他只能摸出这女子脉搏紊乱,结合她的症状,根本没法判断出问题在哪儿。
就在大夫的汗都快要流出来时,明寐终于恢复了神志,感觉到有人给自己切脉,一把将手抽了出来。
药是她研制的,怎么解决她比谁都清楚。
让纪修把巴巴赶过来的大夫送走,明寐就着七夜之前兑的草药水又喝了一口,按了按额头。
她方才只是失了控制,不是失了神志,当然知道七夜干了什么。
只是两人默契地都没再提,明寐缓过神来,看着桌上被她方才的动作弄得到处都是的纸片,眼睛一亮。
“我知道林如雪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来岳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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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友们有些东西一定不要碰,戒断反应只有在小说里才这么好抗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