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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白褐色的飘渺雾气在山腰处不停浮荡。
时樾颂闭眼浅寐间又做梦了。
“师兄！”
寡淡安宁的寒室里，涉音纱散发着异香。
时樾颂一脸隐忍，他又梦见了过往，梦见了……师兄。
雁回林。
自那日气走师尊谢御寒之后，小师弟仍觉不解气，日日夜夜来到此……
很快，千金难买的涉音纱带着他悄无声息进入幻境里。
梦里还是那日的后续
是曾经，一片飘渺的水雾般散开，他听见自己高喊师兄名字。
那是一起历练过的泗海燕秘境内，自己即将中毒的前一刻。
他们突遭魔兽攻击，寡不敌众躲进荒芜山洞时。
一身白衣的师兄持剑挡在自己身前，他如一道劲风。
“师弟，到我身后来！”
雁回林如是说。
仙门首席好似永远这样的无所畏惧，他持着一把剑，目光坚韧。
温热的血色抛洒出一圈一圈，白衣染的姝艳。
雁回林依然那么坚定，以至于并未及时发现身后人的眼光越来越火热，不对劲。
直到脆弱柔软的后颈被猛地咬上。
他毫无设防地被扑倒在地。
“……”
师兄，师兄，我心悦你……
师弟？
雁回林倏地惊讶回头，他一手摸着被咬出血的细白脖子。
只看到眼圈猩红，兴奋扑过来的小师弟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回忆，我们的独有异能，你又不记得了吗？”
“因为你灵魂有伤缘故，更因为……”
轻轻的小魅魔声音响在脑海里。
雁回林头疼起来，小魅魔的话仿佛与晕倒前姜临川的互相交织： “哥哥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谢御寒之自你死后一直收集你的余魂，你如今这般可能与谢御寒之脱不了关系，大约是你本体躯体里存在的碎片太多了，造成本能吸引，你一旦体弱或精力不足，就会被自动吸入原本的壳子了。”
突然被拉回过往记忆里的雁回林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中了蛇媚毒的时樾颂便胸腔起伏，呼吸粗重起来。
他并没有做错事的愧疚，反而是愈加猛烈地跃跃欲试，这是雁回林从未见过的模样。
时樾颂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心中某块地方仿佛要呼之欲出，种子破土抽条成为大树。
于是迫不及待地想伸手抓住，“师兄，师兄……”
大概是受讨厌蛇媚毒影响，时樾颂脑子越发不清晰，不停喃喃叫着师兄。
他呜呜咽咽，落在雁回林耳朵里，那孩子鬼哭狼嚎委屈的不像话。
这蛇媚毒就那么厉害？
真是让人失智。
雁回林皱着眉头，因为猛然被压在下面，眼前的光线虚焦了人影，素来平和古板的小师弟像小狗一样不停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
若不是地点不对，雁回林差点笑出声。
昔日里小小奶团子的师弟也是这般，他那时候刚被接回清灵宗，夜里总睡不稳，拎着个枕头便强制挤上大师兄的床，顺便翻来覆去窝在师兄胸口前寻找一个好位置。
那时的他总像一个无依无靠，没安全感的小狗。
再后来……
空荡的山洞蓦地传来谢御寒之冷淡的声音。
“……春燕，你又不听话了？”
他逆着光提剑走进来，剑身上染着可怖红血，连带衣尾都是斑驳血点，大约是洞前斩杀了许多秘境里徘徊的妖兽 。
随着风散开，谢御寒之血味浓稠的过分。
一瞬间内，时樾颂原本沸腾的身体凉了一半，他看着师兄原本古波无澜的眼睛变得明亮闪光。
“师弟，师尊来找我们了，他一定有办法解决你身上的毒……”
雁回林兴奋的声音喋喋不休，时樾颂却逐渐停不进去了，他双眼立刻迷离起来，只看到师兄肥嫩白嫩的耳垂，那一刻，他恶胆丛生，仗着中毒狠狠咬上了。
耳边小小惊呼。
师兄的耳朵，跟想象中一样甜腻！！
“……”
高堂上冒青烟的熏香袅绕。
如今，盲了一只眼睛的时樾颂猛然睁开眼睛。
梦，破了。
他低眉，澄明的瞳孔似乎还因为之前那个香艳的梦藏着浓重漂亮的颜色。
旁边的莲花冰棺上是乌发浓鬓的仙门首席尸体。
对方眉间红痣，貌若桃花，眼尾上翘似菩萨面，清俪如琼枝。
偏偏这样的人死了。
真是一点……都不让人可惜。
时樾颂呵笑起来，他伸出手狠狠蹂躏带着单只流苏耳饰的雪白耳垂。
昔日里，师兄耳垂最敏感了，连旁人吹口气停滞都不行。
可在过往秘境里，他却狠狠咬上……
要不是，要不是谢御寒之坏事，及时赶到…………
他们才该融为一体，两厢情愿的！
时樾颂揉搓着， “师兄，我再也不是许多年前弱小的自己了，再也不会让谢御寒之将你夺走……”
“你看，三年后的我已经完全取代了你，你就放心死去好了，谢御寒之再也不会碍我们的眼了！”
盲了一只眼睛的小师弟嘻嘻哈哈，像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利，不停叫嚷着这： “你看，你昔日爱慕的那个好师尊去哪了去，他就是个胆小鬼……”
那次轻吻开启言灵之术，谢御寒之落荒而逃，如今已经许久没见过谢御尊座。仙门首席死后，师尊越发飘渺，不问俗事起来；看起来下一秒就要飞升一般。
但时樾颂知道，实则不然。
“你是说他去了凡间？”
身后迷雾窥散，暗红的血光若隐若现，宛若张牙舞爪的枝蔓。
时樾颂垂眸盯着自己指甲，另一只手托腮，垂下的头发刚好遮住盲眼。
只是神态愈发看不清楚，让人觉得阴沉难以捉摸。
“千真万确，老夫什么时候骗过你！”
身后原本浮动的血雾迷影突然如一条游蛇一样窜动，“你我如今绑在同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何故要哄骗你！”
苍老声音震耳欲聋，他看起来说的很真挚，别无二心。
时樾颂依然低垂，身前的桌子上摆放的正是分宗弟子们呈上来的文书。
“潭儿，你还在犹豫什么，妇人之仁可是大忌，你难道忘了当年的血海之仇是因何？”
黄老不停强调着，鞭策：“全是因谢御寒之那狗东西要为了他的好徒儿洗髓，重塑丹骨啊……”
话落，主座上的人便蓦然睁开眼睛，刺骨寒冷的光迸溅出来。
“我从未忘记过！”
黄老的话点到为止，他原本感到欣慰，可突然间喉咙被扼住，紧迫的窒息感如影随形。
尽管他死过，是魂体，可不代表他想再死过一次，相反黄老十分地惜命。
人死为鬼，鬼死后就真的烟消云散了。
百般无聊看了番黄老的挣扎，时樾颂心情大好，终于放弃了对对方的折磨，黄老得以红着脖子喘气。
师兄啊，其实我并不在乎父母家仇，我只想要你永远记住我。
空荡的寒室里，时樾颂阴恻恻地笑着。
他身后的诡异黑雾源源不断地往外冒，黄老终于忍不住了：
“时樾颂，你别忘了三年前答应我的，我已经帮你达成了复仇的第一步，我们说好的要去泗海燕帮我复活呢！”
黄老见对方整日扎根在寒室里，如今谢御寒之已经被他们迷惑，时樾颂一家独大，彻底地掌握清灵宗；忍不住开始催促起来。
眼看泗海燕开启在即，时樾颂还迟迟没行动，黄老焦急万分。
他怕时樾颂不讲信用，毕竟时樾颂这人……不可不防！
而且要知道泗海燕秘境特殊，每五十年才会开启一次，一旦错过就又要等百年。
黄老深沉的眉眼看过自己飘荡的魂体，他绝不能再等下去了！
“急什么？”
“安晦燃那个蠢货不是先给我们探路了吗，等他取回起死回生的灵药……”
在此之前，还有一件要事要做。
时樾颂可没忘记，分宗那个至今逍遥自在的颜云回；他心可黑。
早说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雁回林有关系的人。
时樾颂目光灼灼，盯着冰馆里安然的人。
……雁回林，你为什么总是如此的招人喜欢呢？
我赶走了一批又一批，爱慕你的人趋之若鹜。
死了也不安分，更是吸引一批又一批的人想盗取你的身体。
你猜猜他们要做什么呢？
时樾颂眉眼低垂，手搭在四周。
他又看到了那碍眼的白嫩耳廓，发泄一般使劲拧着。
“嗯？”
缓慢飞行的渡厄船上，悠悠转醒的人忍不住发出闷哼一声。
这太奇怪了！
好像真的有谁拧了下自己敏感的耳垂。
“师兄，是你又发出声音了吗？”
……还真是不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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