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她时遗嘱生效中

作者:觅古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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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5 章


      古镇的烟雨,缠绵悱恻,却未能涤净南絮心头的阴霾。

      细雨如织,青石板路泛着幽光,黑瓦白墙的民居,在氤氲水汽中朦胧如画。

      宋希文在雨中,那场撕心裂肺的戏,轻易扎入了她经年累月,构筑而成的心防,那一刻,胸腔里翻涌着,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的烦乱。

      还有那张霓虹灯下,宋希文与卓晴相拥的照片,也曾在心底掀起,连自己不愿深究的波澜。

      只是她,绝非为儿女情长而来。

      江州这里,有着至关重要的线索,牵引着她,她此行,表面上,视察南氏旗下一个地产项目。

      真正的目的地,却深埋在,古镇蜿蜒曲折的石板路尽头,隐匿在,这片静谧烟雨的最深处:“静安律所”。

      这位林慕心生前最信任的挚友,郑永坤律师,在完成了林慕心遗嘱的最终托付,确保南絮顺利继承,南氏融通资本股权后,便如同人间蒸发,彻底离开了金檀市。

      南絮动用了极大的私人力量,才辗转查到,郑律师隐姓埋名,在江州水乡,开了一家名为“静安”的小型律所,专接些邻里纠纷、合同草拟的琐碎案子,过着与世隔绝的宁静生活。

      司机将车停在古镇外围,一条僻静的巷口。

      南絮拒绝了保镖的陪同,只身一人,撑着伞,踏入细雨笼罩的巷道。

      巷子越走越深,游客的喧嚣渐渐淡去。

      “静安律师事务所”的招牌,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木质边缘,被岁月侵蚀得有些发旧。

      她在那扇漆皮略有剥落的木门前,驻足片刻,深吸了一口带着阴雨气息的空气,推门而入。

      “叮铃——”

      门楣上挂着的铜铃发出清澈的响声。

      室内光线晦暗,有一种旧书卷,陈年木头和淡淡墨香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律所很小,几乎一览无余,几张老旧干净的桌椅,塞满了卷宗的红木书架,墙壁上挂着一幅笔力遒劲寂寥的书法;“静水流深”。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伏在靠窗的书案前,他穿着一件深棕色色西装马甲,白衬衫里系着领带,款式老旧,却显得绅士。

      老花镜滑落至鼻梁,手握钢笔,正在写着什么文件,案头上,散放着几本卷边的法律文书。

      花白头发下,眼神虽疲惫,仍透着一丝未被磨灭的正义感。

      听到铃响,他并未立刻抬头,只是习惯性温声回应:“请稍坐,马上就好。”

      南絮没有出声,缓缓收起了伞,雨水顺着伞尖滴落,在脚下积成一小片水渍。

      反手,轻轻关上了门,将外面雨声的嘈杂,隔绝在外。

      那一声轻微的门锁合拢的声音,终于让老人停下了书写的动作。

      他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目光透过镜片,投向门口逆光而立的身影。

      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老人脸上,瞬间失去平和,眼里闪过一丝震惊,手中的钢笔掉落在纸上,化开一大团墨渍。

      “郑伯伯......好久不见!”南絮声线平稳,清冷中带着久别重逢的暖意。

      郑永坤被这声称呼烫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摘下老花镜,用一块干净的软布,反复擦拭着镜片。

      良久,他终于站起身。

      身形比南絮记忆中,要佝偻了一些,但他仍挺直了脊背,望向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眉眼间,依稀有着故人神韵的年轻女子。

      “是小南絮......”他的声音低哑,“不,现在......现在该叫南总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里裹挟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我就知道......以你的性子,总有一天,会找到这里。请坐吧。”

      南絮没有客套,依言在书案对面坐下,将手中的黑伞,轻轻靠在旁边。

      她的目光沉静,没有丝毫寒暄的意思,直接切入最核心的议题。

      “郑伯伯,你知道的,我是为我母亲而来。”她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当年,她出事那晚,在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叫苏梅的护士,为什么会给您打那个电话?母亲最后......究竟说了什么?”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敲打在郑永坤疲惫不堪的神经上。

      小小的律所里,陷入了寂静,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微弱雨声,无止无休,敲打得人心烦意乱。

      郑永坤的眼睛,望着窗外迷蒙的雨雾,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同样下着雨的夜晚。

      “你母亲......林慕心......她是我见过最优秀,也最......温柔坚韧的女人。”他的声音里带着深切的怀念与痛楚,“她深爱着你跟南繁,视你们如生命。”

      南絮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是眼中的光影,剧烈地晃动。

      “南延当年追求她,”郑永坤的语调沉了下去,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其说是一见钟情,不如说是看中了她背后,你外公家林氏制药,当年在金檀,深厚的根基和人脉。林家,是金檀真正的‘老钱’世家,底蕴深厚。南延那个阶段的野心,迫切需要这样的助力,尤其是在他争夺南氏掌舵权,最关键的那几年。”

      南絮安静地听着。

      关于林氏的背景,她并非全然无知,但从母亲最信任的挚友,从这一切的亲历者,如此清晰地揭示出来,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进她的心里,挑开一面面残酷的事实。

      “慕心婚后,一度以为找到了良人,生下了你跟南繁。她试图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努力维系着家庭的平静。”

      郑永坤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充满了对往事的愤懑与无奈,“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的。她发现了南延的不忠。在很早以前,他一直养着一个叫邹美音的女人。”

      郑永坤的声音,带着一种揭露丑闻的痛心疾首:“更可怕的是,在他们结婚前,那个女人,就已经给南延生了一个儿子!比你还大两岁,就是现在所谓的养子南綦!”

      虽然南絮心底,早已有过无数次的猜测,对“养子”南綦的真实身份,心存疑虑,但当这个残酷的真相,如此确凿无误,从郑永坤口中道出时,她依然感觉到,一股钻心的恶寒!

      父亲南延,在她心中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形象,在这一刻彻底崩塌,露出内里最不堪的算计与虚伪!

      原来母亲所谓的美满婚姻,幸福家庭,从一开始,不过就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骗局!

      “后来,慕心就是委托我,最终查实了这一切。”郑永坤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铁证如山出现她面前!她那样温柔的人,当时......该是多么的绝望和愤怒......”

      他仿佛不忍回忆,接下来的场面,声音变得更加沉痛:“那天......就在车祸发生的那天下午,慕心打电话告诉我,她和南延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她再也无法忍受,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践踏她的真心和尊严?”

      “南延......他当时的反应,不是忏悔,而是暴怒和威胁!”郑永坤的眼中有恐惧闪过,时至今日,仍心有余悸。

      “他撕下了所有伪装,他甚至......他甚至提到了你,说如果慕心敢把事情闹大,敢影响他在南氏的地位和名声,他就让你跟南繁在国外永远回不来......”

      郑永坤的声音哽住了,后面的话语,化作了痛苦压抑的呜咽,他再也说不下去。

      南絮坐在那里,全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间冻结,指尖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能想象到那个场面,能感受到母亲当时是何等的绝望与恐惧!

      为了他们姐弟,母亲最终选择了隐忍,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威胁和死亡。

      “到了那天晚上,就是车祸发生的那晚,”郑永坤的眼神变得惊悸,仿佛亲眼目睹了那场悲剧,“慕心应该是和南延吵完架后,情绪极度不稳,心神恍惚,想开车去接你......结果在路上......”

      他顿住了,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用尽全身力气继续道:“等我接到那个电话,是深夜。一个女人的声音,惊恐万分,她说她是市三医院急诊科的护士,叫苏梅,告诉我林慕心女士,遭遇了严重车祸,正在抢救,生命垂危!......她说林女士在被推进手术室前,曾经有过短暂的清醒,断断续续让她务必转告我一句话......”

      郑永坤老泪纵横:“‘告诉郑律师......一旦我离世,立刻......立刻执行遗嘱......!保护好......我的孩子们......’”

      南絮的瞳孔骤然收缩!

      内心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苏梅那个电话!果然如此!

      母亲在生命最后关头,传递出的是对她和南繁,周密的安排与保护!更是对父亲南延不留余地的决绝。

      “我当时在外地,处理一个紧急案子,接到电话魂都吓飞了,立刻不顾一切地往回赶!一路上.....”郑永坤痛苦地摇着头,泪水滴落在陈旧的书案上。

      “可是等我,第二天赶到医院......慕心......慕心她已经......抢救无效......撒手人寰了......”老人痛苦的呜咽,压抑了十年的悲痛,在小小的律所里回荡。

      “后来呢?”南絮的声音异常干涩,“还有苏梅也出事了......”

      郑永坤抹去眼泪,眼神变得恐惧。

      “慕心走后,南延当时虽然愤怒,但多少还忌惮着你外公家的影响,怕事情闹大,也不想节外生枝。于是我......顶住了他施加的压力跟恐吓,按照遗嘱内容,在她葬礼后不久,启动了相关程序,确保慕心留给你的信托基金和那23%的股份,在你成年后,能顺利交割到你手上。”

      “做完这一切的工作,我也清晰地感觉到了危险。”郑永坤充满了后怕,“南延看我的眼神,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杀意。我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而且......我怀疑过你母亲的车祸意外......”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剧烈滚动,“后来我仍然不死心,悄悄托关系,打听那位苏梅女士......听说......她在慕心去世后不到半年,在医院楼梯间里,‘意外’踩空,摔成了植物人......直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郑永坤抬起惊恐的双眼,看着南絮:“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我知道,如果继续留在金檀,下一个‘意外’发生的,就会是我,甚至是我的家人......所以,我处理完最后几个案子,就立刻带着全家,彻底离开了金檀,隐姓埋名,最后在这座水乡落脚,不敢再和过去有任何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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