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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傍晚六点,陈延夏被凌彻带着去了首都里的某个高级餐厅。
陈延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卫衣:“我这样穿会不会不合群啊?”
凌彻正给纪长青发消息问他包间号:“不会,纪长青只会穿得更不合群。”
五分钟后,陈延夏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高级包厢,陈延夏没来过,但感觉都是西装什么的,也确实是这样,但就纪长青这边画风不对。
陆白坐他旁边,似乎是刚下了手术就被拉过来,还穿着个白大褂,看上去很平静,见两人进来了还温和地打招呼。
纪长青穿着一件衬衫,这衬衫没有任何和谐色系搭配,而是把高饱和的克莱因蓝、荧光粉、明黄和低明度的灰紫、墨绿强行撞在一起,像是用调色盘直接泼洒后,又在周围画了几条鬼画符。
他衣服左边胸口是一块被拉伸变形的三角形,内部嵌套着三个大小不一的圆环,圆环边缘还故意留了毛边质感。衣摆处则是几团缠绕的曲线,像融化后又凝固的颜料,有的地方线条突然断开,有的地方又和袖子上的色块重叠,完全找不到规律。
至于领口,不是常规的圆领或翻领,而是左边高右边低的斜切设计,边缘还缝了一截露出的白色线头。
袖口一边是收紧的螺纹款,一边是散开的喇叭款,甚至在后背靠近腰际的位置,还突兀地贴了一块巴掌大的、印有模糊波纹的透明塑料片,从不同角度看会反射出不同颜色的光。
陈延夏:“……”
他张了张嘴,无力地说出了一句:“纪教官,你今天的衣服,真好看。”
纪长青本来一直在盯着陆白,闻言立刻看向这边:“是吧?我也觉得特别好看,但是小白对此好像特别的不理解。”
凌彻淡淡道:“我也不理解。”
纪长青:“你不理解什么?”
凌彻:“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把颜料洒衣服上。”
纪长青拍案而起:“你这是污蔑!不懂得欣赏!”
一旁的服务员默默扶正桌子。
“什么叫颜料洒衣服上?”纪长青指着自己的衬衫,音量又拔高了些,“这叫抽象艺术,抽象懂吗?是设计师特意做的解构重组,上周我在艺术展上一眼就看中了,全首都就这一件!”
凌彻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眼皮都没抬:“嗯,解构,就是看着像没洗干净。”
“你!”纪长青气得伸手要去拍凌彻的胳膊,却被陈延夏一把拉住。
“别别别,纪教官,不能动手啊。”
纪长青睨他一眼:“你就这么护着他?”
陈延夏被戳中心思。
但他义正词严:“没有,这是餐厅,不是打架的训练场。”
“我没想跟他互殴。”
凌彻冷不丁插话:“因为你跟我训练的时候也打不过我。”
纪长青:“……”
他忍着气,坐回去,继续骚扰看戏的陆白。
鎏金吊灯将“云汀”包间的大理石地面照得泛着暖光,纪长青指尖抵着骨瓷茶杯边缘,目光落在对面垂着眼切牛排的陆白身上,喉结几不可查地动了动。
这家餐厅是他特意选的,靠窗的位置能看见庭院里盛放的栀子,连牛排的熟度都按陆白之前提过的七分带汁提前嘱咐过。
“这家的惠灵顿火候刚好,你尝尝。”他将雕花银叉递过去。
桌对面的凌彻正慢条斯理地用刀划开餐包,黄油的香气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栀子花香,在空气里织成柔软的网,可他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像是周遭的温柔都与他无关。
陈延夏手肘碰了碰凌彻,压低声音笑:“你看纪教官小心翼翼的样子,他们感情好好。”
凌彻没抬眼,只是将剥好的虾仁放进陈延夏碟中,声音淡得像凉白开:“吃饭。”
陈延夏丢了刀叉:“我不会用。”
凌彻看了眼:“我给你切。”
他的目光扫过陆白时,也只是一瞬,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仿佛早就看透了纪长青那点藏不住的心思,也看透了陆白那份温和下的疏离。
陆白握着刀的手顿了顿,抬头时右眼尾的泪痣泛着浅光,语气里没什么波澜:“谢谢纪教官,我自己来就好。”
他切牛排的动作很轻,刀刃碰到瓷盘时只发出细微的声响,咀嚼时睫毛垂下来,像蝶翼停在眼睑上,遮住眼底那点若有似无的淡漠。
纪长青看着他泛红的耳尖,还以为是对方害羞,嘴角刚要上扬,包间的门突然被撞开。
“陆白!你没有心!”
尖利的声音像冰锥扎进暖融融的空气里,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Alpha站在门口,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眼眶红得像熬了几夜,身后的服务员急得满脸是汗,伸手想去拉他,却被他一把甩开,力道大得让服务员踉跄了两步。
“先生您不能进去!这是包间!”服务员的声音带着哭腔,手还僵在半空,可那Alpha像是没听见,径直冲到陆白面前,双手撑在桌沿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胸口剧烈起伏着:“陆白,你还记得我吗?两年前在E国,你说过会等我的!你说等我毕业就和我在一起的!”
陆白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盘子里,瞳孔微微放大,却还是往常的温和,就是带着点茫然:“你……你是谁?”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Alpha,身高大概一米八,西装袖口别着的珍珠袖扣已经氧化发黑,说话时带着点急促的喘息,可记忆里却没有半点关于这个人的印象。
E国留学的两年里,他每天不是泡在实验室就是泡在图书馆,连社交软件都很少打开,唯一的娱乐就是周末去附近的公园喂鸽子,哪里来的会等他的人?
纪长青的脸色瞬间沉了,他下意识地将陆白往身后护了护:“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上下打量着那个Alpha,对方西装的面料廉价,皮鞋上还沾着点泥渍,不像是能和陆白有交集的人,心里的警惕又多了几分。
怕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来骚扰陆白。
Alpha被纪长青的气势逼得后退半步,可很快又挺直腰板,手指几乎要戳到陆白面前:“我没认错!就是你!陆白,你在E国大学的实验室楼下,还接过我送的热咖啡!你当时说我煮的咖啡比学校咖啡馆的好喝,还说我手长得好看!你忘了?”
陆白皱着眉回想,实验室楼下确实常有同学送咖啡,可大多是匿名放在门口的保温箱里,附一张没署名的便签,他从来没接过谁的咖啡,更别说评价别人的手好不好看了。
他站起身:“我真的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记错名字了?或者记错人了?”
他说这话时,眼神很坦诚,没有半点闪躲,可那份温和里,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我没记错!”Alpha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隔壁包间传来几声咳嗽,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划了好几次才打开相册,将屏幕怼到陆白面前:“你看!这是你在E国图书馆门口的照片!我拍的!你当时穿着白色的实验服,背着黑色的双肩包,头发还被风吹乱了!你忘了?那天还下着小雨,你没带伞,我还把伞借给你了!”
陆白垂眸看,照片里的人确实是自己。
白色实验服是实验室的统一服装,黑色双肩包是导师送的毕业礼物,那天确实下了雨,可他记得自己是淋着雨跑回宿舍的,根本没人借他伞。
照片的角度很低,显然是偷拍的,背景里还有图书馆门口的樱花树,花瓣落在他的肩膀上,可他对这张照片毫无印象。
“这是偷拍,”他把手机推回去,语气依旧平淡,“我还是不认识你。”
纪长青转头看向陆白时,眼神里多了点质问:“陆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照片你知道吗?”
陆白被纪长青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可脸上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只是声音轻了点:“纪教官,我真的不知道。”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在E国的生活有多简单,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好像没什么必要,解释了对方信不信,似乎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他这种淡然的态度,落在纪长青眼里,反而像是欲盖弥彰,心里的疑惑又深了几分。
陈延夏靠在椅背上,手里玩着银勺,凑到凌彻耳边,声音压得更轻:“顶级修罗场啊,你看纪教官那表情,都快把陆医生吃了。”
他说得小声,可包间里很安静,陆白还是听见了,可他只是抬了抬眼,又很快低下头,像是没听见一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瓷盘的边缘。
凌彻终于抬了抬眼,目光扫过那个Alpha。
对方还在激动地念叨着“你怎么能忘”,又扫过陆白。
那份温和下的疏离越来越明显,最后定格在纪长青紧绷的下颌线上。
他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叶在杯底沉浮,像极了此刻包间里混乱的局面,也像极了那Alpha一厢情愿的执念。
那个Alpha见纪长青和陆白之间起了嫌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乘胜追击:“陆白,你怎么能不认账呢?我们还一起去过E国的音乐节!你说喜欢我弹吉他的样子,还说我弹的《星空》比CD里的还好听!你还说……你还说我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陆白打断了。
“我从来没去过音乐节。”陆白的声音很轻,“我对噪音过敏,E国的音乐节每年都在市中心办,人很多,声音很大,我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说去了。”
他说这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认真。
陈延夏懵了,转头问凌彻:“什么叫对嗓音过敏?”
凌彻没理他。
Alpha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陆白会这么说,可很快又反驳道:“你骗人!你明明去过!你当时还穿了一条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T恤,手里还拿着一杯可乐!”
“我在E国根本没买过蓝色牛仔裤。”陆白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温和,“我的衣服都是黑色或者白色的,你可以去问我当时的室友,他可以作证。”
他的室友是个本地的Beta,性格很开朗,两人虽然不算亲密,但也知道彼此的生活习惯,陆白的衣柜里,确实只有黑白两色的衣服,原因连他自己都忘了。
Alpha转头看向陆白,眼神里带着点祈求:“陆白,你再想想,你再想想好不好?我们真的在一起过,你不能这么对我……”
陆白看着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既不同情,也不反感,只是很平静地说:“我真的想不起来。”
他的温和在这一刻,反而像是一种拒绝,一种无声的疏离,让那个Alpha的情绪更加激动,甚至想伸手去抓陆白的胳膊。
凌彻终于肯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包间里的嘈杂,连那个Alpha伸到半空的手都顿住了,可能这就是s级的威压。
“别吵,那你俩就都是备胎。”
陆白:?
【午饭有话说】
夏: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午饭】注:“嗓音过敏”指人体对嘈杂、尖锐或突发的声音(如音乐节的高分贝声响)产生超出常人的不适反应。生理层面:可能出现头痛、耳鸣、心慌、胸闷、血压升高,或类似过敏的躯体反应(如皮肤发麻、呼吸急促)。心理层面:容易感到烦躁、焦虑、注意力无法集中,甚至产生逃避心理,严重时可能影响情绪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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