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冒领从前虚假爱意
“好端端的自己跳了湖。如此兵行险招,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朱晏安教唆的?”
听出魏婵语气中的不悦,姬月承心虚不已,可白玉般的下巴还被魏婵掐在指尖,于是只能被迫抬着脸,连躲避视线都做不到。
“我若是说了,婵姐姐可不许生气。”手向怀中拥了拥被角,他楚楚可怜地望向魏婵。
毕竟是真受了一回冻,就算喝了姜汤、擦过了头发,姬月承身上的寒意仍在。
先前他又哭又抱时还不觉得,现在安静下来,脸上的苍白格外明显,眼角和鼻尖红红的,喉咙听上去也有些哑了,如今软着嗓音讨饶,更衬出几分可怜来。
魏婵心中一默,大发慈悲地松开手:“且说来听听,看有无道理。”
姬月承一卷被子逃到床的最里侧,听出魏婵此时态度软化,诚实地将早些时候发生地事情和盘托出。
就在他为婵姐姐迟迟未归而忧心时,门房来人通报,说有两个人在侯府外闹门,其中一个自称是魏婵夫人的妹妹,有要事找夫人相商。
姬月承当即想到街上认识的朱小霸王。于是,扮着镇北侯的威严样子,让仆从将门外的两个人领了进来。
来人如他所想,就是朱晏安,还有昨日陪着她的那个少男,她说与那少男是异性的兄妹,一起在街上讨生活。
姬月承说:“我告诉她,自己很担心母亲大人对你不利,但又因为某种原因没办法直接去找你们。希望她帮我想想办法。”
魏婵皱眉道:“然后,她就给你出了跳湖的主意?”
“不是的。小霸王和她哥哥一开始还拦着我来着,后面答应后,还让她哥哥提前熬了姜汤,盯着我喝下去。”姬月承连忙道。
魏婵不置可否:“她还干了什么?”
姬月承道:“小霸王对我说可以‘引蛇出洞’,既然我没有办法去找母亲大人和婵姐姐,那就‘搞个大的’,让大家必须来找我。
“我听到她的想法,又见到院子里有条湖,想到‘绿珠祭江’的典故,于是生出了‘投湖’的主意。”
明明是在坦白自己过火的行为,姬月承说到这里,却无意识放松起来。
他垂首抬眸依依望着魏婵,眸光潋滟,如同一片春江水。
“婵姐姐如果知道这个故事,就能理解我投湖的原因了。不若我给婵姐姐讲讲看?”
话既然这么说了,魏婵自然要听听这是个什么故事,于是颔首应许。
姬月承好似没有了往常的羞涩,一瞬不瞬看着魏婵,将故事娓娓道来。
“ “绿珠祭江’,在我们的世界流传已久,是历史上著名的四大爱情典故之一。主角名为绿珠,是一国的皇男,却阴差阳错爱上了敌国太女。两国军队隔江对垒,一方是亲人,一方是爱人,他身着婚服闯入战场,在江边向天姥祈愿愿以身止战!
“他说:“人间无爱,令吾至亲至爱之人刀剑相见,吾愿以此身相祭,愿母亲无恨,爱人无怨,人间爱生。’他祈愿结束,在爱人与亲人的挽留声中投入江中……”
讲述的过程中,姬月承越发投入,尤其是说着绿珠的祈愿词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随后,天空狂卷乌云,降雨数日,令江水暴涨。双方军阵无法渡河,各自退去,两个国家如绿珠祈愿的那样停止了战争,他的母亲和爱人也握手言和。
“敌国太女曾在退兵前在江中打捞多日,但只找到一袭鲜艳的婚服。人们便说,绿珠为爱祭江,功德无量,化作了天上的仙男。”
故事讲完,姬月承抹了抹眼角感动的泪,期待地看向魏婵:“婵姐姐,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姬月承是按爱情典故讲的,魏婵是按照女尊社会的参考材料听的。
这个故事的颠倒感,对她来说十分新鲜。尤其是皇男、太女这些听着陌生,但能很快理解其意的用词。
不过,这可不该是同样来自女尊社会的“婵姐姐”会有的想法。
魏婵沉吟片刻,从客观角度分析道:“历史典故多有后人牵强附会,若是真有类似的事情,大概是两方对阵,一方早知天象设下计策,诱敌对阵,趁机以水淹之。”
姬月承身体倾过来,问道:“只有这些吗?没有别的想法吗?”
魏婵睨了他一眼:“‘引蛇出洞’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信了这个典故便要跳湖自伤,乃是本末倒置。”
姬月承嘴巴张了张似要争辩,片刻后什么还没说却失落地低下头,嗫嚅道:“这次是月承犯了傻,下次不会了……”
这可不像是诚心诚意悔改的样子。魏婵心道。
果然,紧接着姬月承的心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婵姐姐不记得了……没关系的,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婵姐姐穿越时损坏了记忆。】
【可是,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婵姐姐讲给我的故事。】
原来如此。
魏婵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这般失落,这典故可是与我们在原世界的相处有关?”
姬月承惊喜地抬起头:“婵姐姐记起来了?”
他心里多有矛盾,一方面不希望魏婵记起她与他并非情侣的关系,另一面,又期待着她能记得与他的初次相见。
魏婵摇摇头:“往事旧忆,哪有那么容易想起来。我对老夫人谎称你得了‘失忆症’,可真正失去记忆的人却是我。但看你一脸伤心,便猜应当是与我失掉的记忆有关。”
姬月承赶忙道:“是月承不好,不该随意提起从前的。只是这个故事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所以讲的时候才会自顾自的期待。”
“虽然我不记得了。但你还记得,不是吗?”魏婵意有所指。
姬月承眼睛一亮:“婵姐姐愿意听?”
魏婵略一颔首,张开右手道:“过来这里说,我听得会更清楚。”
有了先前的严厉,此刻的温柔更让人无法抵抗。姬月承不争气地脸红了,果真从床内挪了过来,隔着被子大胆地靠在了“婵姐姐”的怀里。
“那还是我跟婵姐姐第一次见面呢。”他带着对从前的回忆说道。
“当时我才9岁,被母亲带着到世姨家玩,世姨家有两个大我几岁的姐姐和哥哥,我们三人一起捉迷藏,可是玩着玩着,她们却忘了来找我。”
“我自己躲在不知哪里的小角落里,没有人找也不敢出来。”
他向斜后方抬头,看着魏婵:“是婵姐姐打开了角落的门,发现了我。我哭得好厉害,你就带着我看你母亲种植的花圃,在桂花树下温柔地给我讲故事。”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一天的桂花有多美。”
魏婵抚了抚他脸侧的头发,心中翻涌着只有自己知道的情绪:“听上去,我忘记了很珍贵的回忆。”
她当然知道,面前这个姬月承充满依赖、渴望回应的目光,指向的从来不是她。
但既然选了他做登天梯,便用一份虚假的爱意作为回报,又有何难?
姬月承的发丝还带着微微潮气,魏婵的手指从中穿过,贴在他的脸上,这是一个不带温度的抚摸。
“以后,你还会发现更多被我忘掉的事,我希望你像今天这般,把从前细细讲来。如此就算我失去了记忆,还是可以与你同悲同喜。”
“婵姐姐…”
这番话,说得姬月承又感动又心动。
他靠在脸侧的手心里蹭了蹭,如同一只亲人的小兽,带着害羞袒露出柔软的肚皮。
魏婵顺势将他揽得更近。
片刻温存后,姬月承说道:“婵姐姐,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有说。”
魏婵垂眼看他道:“是答应了小霸王要让她进侯府吧。”
“婵姐姐怎么知道的?”姬月承在她的怀里抬头,眼睛里充满好奇。
“这并不难猜。”魏婵道。
“我们与她分别时,她并不知道你我的身份,今日却能找到侯府,不仅说明她机敏聪明,也能看出其目标明确、心性坚定。
“你性子软且不会以势压人,若是与她对峙是要落下风的。但跳湖一事她先阻拦后同意,说明有求于你。而她所求为何,昨日已经明说,又何须猜测。”
“婵姐姐也太厉害了吧!”姬月承由衷赞叹道,“我什么都还没说,就全部猜出来了。”
“那你呢?”魏婵捏了捏他的脸颊肉,“你就这么直接答应了她?昨日我可是说过不许,怎的这么不听话。”
姬月承赧然道:“小霸王说,她是冒着得罪侯府的风险出主意,我必须得给出相应的筹码来,比如把她们兄妹二人招进侯府,管吃管住。
“我说不过她,心又急,只好她说什么就答应什么。”
他说完抱住胸前魏婵的胳膊,软着嗓音撒娇道:“婵姐姐,最最好的婵姐姐~~我看得出来,小霸王没有其他心思,就是单纯想跟着你,要不就答应她吧,好不好?”
魏婵刮了下他的鼻梁,道:“现在倒是卖起乖来了。进了侯府对她来说远不如混迹街头。
“她是平民,进了侯府就会变成奴籍,一辈子为奴为婢。她的哥哥也是如此。”
“原来婵姐姐是顾虑这个。”姬月承喜道,“那只要不跟她们签卖身契,婵姐姐就许她进侯府吗?”
魏婵挑了挑眉:“你又想到什么鬼点子?”
“不是鬼点子,是现代社会的文明成果!”姬月承小小的得意道,“我可以拟一张短期雇佣合同,写明五年,或者十年,就放她们自由,这不就可以了?”
还不等魏婵回答,门外传来“笃笃”两声敲门声。
大侍女摘星在门外道:“夫人,方才杏林院将药浴的材料送来了,可以为侯爷准备沐浴了。 ”
魏婵朝外道:“我知道了。”
摘星却没有离开,她接着请示道:“王医师托话说,药浴效力强,且时间长,要服侍的人注意看顾,以免侯爷体弱昏厥。”
“您看……是安排院里谁服侍才好?”
以往这些事该是由小厮武安负责的,如今镇北侯身边无人,侍从们不敢擅作主张。尤其是这几日,侯爷似更加不喜人接近,洗漱沐浴俱是亲历亲为。但既然医师有嘱,摘星只好向上请示。
姬月承抱住弱小的自己疯狂摇头:“婵姐姐,我不用她们服侍!与先前几日一样,我自己来就可以。”
“放心。”魏婵向他安抚一眼,对外道:“你们把东西安排到浴房便退下吧,我自有安排。”
“是。”摘星应声离去。
她边走心里边嘀咕,夫人这么说,难道要亲自帮侯爷看顾?这要是真的,明天太阳不得打西边出来呀?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