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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翌日上午，月魄去妖都城里买了辆兽车，将一些重要物品装进须弥戒指，常用的则放在车上。
贺缃叶站在院门口，一时之间还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
忽然，墙角处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地了。
她眼神一利，疾步走过去，地上正躺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男子。
“山君，这人受伤了！”月魄惊叫出声。
“先抬进来。”贺缃叶环视一圈，周围并无人迹。
两个侍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弄了进来，而后面面相觑。
“山君，这……”
“救人。”
男子腰腹处汩汩流血，贺缃叶沉声吩咐，而后一把撕开他的衣裳。
“山君，奴婢来吧。”晴山在一旁劝。
“无妨，拿郁金裙来。”
晴山依言照做。
贺缃叶将药丸喂到男子口中，又碾碎了一颗，敷到伤处，很快男子身上的血就止住了。
“纱布。”
月魄递上纱布，贺缃叶利落包扎，但包完才发现她这里没有男装。
更尴尬的是，男子悠悠转醒了。
“感谢山君救命之恩。”他挣扎着要下床，贺缃叶按住了他。
就在那时，一道温润清冽的声音响在屋内：“你们在做什么？”
那男子一见来人是云青骊，立即下床跪了下来：“霜七参见殿下。”
云青骊也没想到自己在此遇到了受伤的下属，他沉声道：“先起来吧。怎么回事？”
霜七的视线扫过正在净手的贺缃叶，欲言又止。
“说吧，无妨。”
自家殿下如此说，他也不好再藏着掖着，只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
“先前属下抓了将军府那名可疑的护卫，审问后得知楚延维正在搜集蛟龙灵丹，想要利用此物提升士兵战斗力，助力太子。后来属下带人去他们交易的地点，虽毁掉龙丹，却中了埋伏。霜七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云青骊亲自将他扶了起来：“先养伤，其他事容后再说。”
贺缃叶瞥他一眼，好像并未生气。
“谢殿下。”霜七垂首抱拳。
“去我院里，让渌波给你找件衣裳。”云青骊皱眉看着他身上的破衣烂衫。
“是，属下告退。”
霜七退出去后，晴山和月魄也识趣地出了屋子。
这是怎么回事？贺缃叶以眼神询问。
云青骊简略解释了一番：“他是青衣卫霜鸮部的首领，霜七，奉我之命，调查楚延维。”
贺缃叶心中了然，将水上残留的水擦干，忽听云青骊在问她。
“你给他上的药？”
“是啊。”她理所当然地回。
“包扎也是你？”
“没错。”
“衣裳也是你弄的？”
“对，情况紧急。”
她看着云青骊逐渐不淡定的眼神，有些莫名。
“霜七是男子。”
“我又没对他做什么，只是救人而已。”
云青骊像是深吸了口气，才平稳道：“你可以派人去找我。”
“危机时刻哪想得了那么多。”贺缃叶回了一嘴。
“下不为例。”
他的语气中怎会有一丝强硬？这跟他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怕自己占了他下属的便宜？
真是个老古板。贺缃叶汗颜，撇撇嘴，不想说话。
云青骊朝门口望了一眼，问道：“你准备启程了？”
“要不是你的下属，我现在已经走老远了。”
他一噎，两息后，又神色自若换了话题：“方才霜七说的蛟龙灵丹你可知晓？”
“听过。此物爆发力极强，强行吸收短期内灵力暴涨，时间久了会爆体而亡。你最近都在忙着此事？”
云青骊轻轻点头道：“青衣卫前段时日遇到楚延维手下的兵，此妖极为蹊跷，灵力高深却状若癫狂，故而我派人去将军府蹲守了些时日。”
难怪这段日子没见到他人，原来是有正事忙。
“霜七这不是毁了龙丹吗？你还担心什么？”
屋子里空空的，贺缃叶说完走到矮几旁曲腿坐下，就听到云青骊来了一句。
“楚延维肯定还会想办法再去搜集。”
“他想干什么？造反吗？”她眉梢上挑，脸色不佳。
“并非无此可能。”云青骊走过来坐在她身侧。
她看着两人堪堪贴在一起的衣摆，问：“殿下这是何意？”
云青骊朝外挪动些许，泰然自若地说：“学习山君的不拘小节。”
贺缃叶：……
她瞬间站了起来，朝外走去：“殿下若无事，我便要启程了。”造反关她何事，爱谁谁。
“山君，一路顺风。”
背后突然传来一句温言软语，她脚步微顿，随即摆了摆手：“殿下不必相送。”
主仆三人离开了姑媱山。
云青骊望着渐行渐远的兽车，有些恍惚。
他回到卧龙峰自己的院子后，正遇上霜七从屋中走出。
“我有话问你。”他丢下一句就进了屋。
霜七硬着头皮跟在身后。
“你怎会在她院里？”
“回殿下，属下一路出逃，被人追杀。原本是想冒死向殿下递消息，可还未坚持见到您，便晕了过去，应是倒在了山君院外，才蒙她相救。”
“你倒会挑地方。”云青骊睇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
霜七立刻跪了下来，连渌波和缟羽都捏了把汗。虽然殿下性子好，但这句话听着像是不太爽。
“殿下恕罪，暴露身份，属下罪该万死。”原本他们是见不得光的暗卫，如今被人发觉，自是不妙。
“殿下，霜七罪不至死。”缟羽单膝跪地，虽声音冷沉但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渌波也在一旁求情：“殿下，当务之急是阻止楚延维的阴谋，霜七虽有罪，却也完成任务，带回了消息。”
他们几人虽职责不同，有的在明，有的在暗，但这么多年同生共死也算有了些真情实意，故而都怕殿下是真的动了怒。
“我何时说了要他的命？”云青骊在椅子上坐下，自衣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起来吧。”
三人如释重负地站起：“谢殿下。”
渌波扶了一把因伤重而站立不稳的霜七。
云青骊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视线扫过霜七苍白的脸，声音多了些温度：“药拿去，好好养伤。”
“殿下不罚属下吗……”霜七眼神难以置信。
“你想找罚？”云青骊反问。
“不是……”
“下去吧，伤好了再说。”
霜七和缟羽对视两息，得到了肯定的眼神，而后拿着药退了出去。
“殿下果真心地善良，不仅不罚霜七，连郁金裙都赐给了他。”渌波在一旁笑着拍马屁。
云青骊横他一眼：“就你话多。”
“殿下，属下有一事不明。”缟羽上前一步。
“说。”
“霜七如此谨慎之人怎会中了埋伏？难不成咱们青衣卫中有奸细？”
云青骊轻轻敲了两下桌面：“也不一定。”
言罢，他低声问：“抓到的那名护卫在何处？”
“殿下是怀疑那护卫是故意被我们抓的？”
“不排除此种可能，我要亲自审一审。”云青骊站了起来。
渌波答道：“回殿下，那护卫被关在青衣阁地牢。”
“你们俩跟我去一趟。”
“是。”
青衣阁是青衣卫的驻地，位于妖都城西一街巷之中，屋子外面用了高阶障眼法，看起来只是一间毫不起眼的成衣铺子，实则进去后是一座高楼，其中青衣四部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每日事务。
云青骊已经有段时日没来了。
众人见他到来，忙向他见礼，不过他只略微点头便去了地牢。
空荡荡的地牢异常安静，那被抓起来的护卫正蜷缩在笼中，一动不动。
没过一会儿，霜七来了。
“不是让你养伤，怎么来了？”云青骊随口问。
“听闻殿下亲临，霜七特来为殿下讲讲此人情况。”他说完朝外示意，不多时，手下便搬来了一张太师椅，放在了远处。
“殿下请坐。”霜七拱手说道，“此人身上有不属于自己的内力，仿佛有因服用龙丹导致的灵力爆体之兆。”
云青骊起身欲过去一探究竟，霜七拦住他：“殿下小心，此人危险。”
话音刚落，那人便突然动了起来。先是撕扯身上的缚魂索，接着又做出攻击行为，而后脸上出现了蓝色纹路，竟是像要撑破皮肤一般。
“殿下小心！”缟羽大声喊道。
下一瞬，几人飞速后退数十步，爆裂声清晰传入耳中。
待看清眼前之景，空气中陡然安静了几秒。
“殿下，这……这怎么连渣都不剩了……”渌波瞳孔微张。
地上只有些灰，细小的尘土飞在空中。
云青骊走过去扒拉了几下，从那一小堆灰中拿出一颗珠子。
“竟然不是蛟龙灵丹？！”连一向沉稳的缟羽声音都上扬了几分。
“殿下，此物看着像是妖蛇内丹，可属下捣毁的确是龙丹。”霜七上前一步。
云青骊捏着手中的珠子，若有所思。
“看来有人想混淆视听。”
“殿下的意思是楚延维在耍我们？”渌波盯着那颗珠子疑道。
霜七摇头：“他若是提前知晓此事，换了龙丹，便不会被我得手，我觉得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霜七言之有理。”云青骊收起珠子转身往外走，口中吩咐，“那护卫的资料拿来我瞧瞧。”
不多时便有手下送上一个册子，霜七道：“殿下请过目。”
云青骊仔细翻看，初时并未发觉什么异常，直到最后一页，他的视线定格在了某一处。
“他来自杻阳山？”
“杻阳山，属下记得是姜氏一族的属地。”缟羽突然说道。
云青骊心中了然，他这个大哥还真是一刻不消停。不过虽是挑拨离间，但云青莲也算做了件好事，毕竟消息是出自那护卫之口。
“此事不必查了。”他合上册子，放在一边，”盯紧楚延维要紧。”
“是。”三人应诺。
走出青衣阁，云青骊侧过头对缟羽说道：“去琅月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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