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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乌云悄悄爬上了皎月。
朦胧夜色的笼罩下,整座大梁城陷入沉寂,唯有两处闪烁着点点光芒。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徐徐行驶在长街上,最后在一处灯火明亮的门前停了下来。
帘布掀开,走出了一位身形修长的青年。
青年面容俊秀,眉目如画,周身气质矜贵又透着一股疏离之意。
这一路上,桑晚闭目养神消化系统丢出来的大雷,脑子里还残留着爆炸后的余韵,如今双脚踏在冰冷的地上,被带着凉意的夜风一吹,倒是清醒了些。
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地方。
青漆粉饰的雕花大门前,一排排红灯笼檐悬挂,隐隐有钟石丝竹之音从里面传出。
桑晚眉梢高高挑起,这该不会是……
南冥国的情报,桑晚早在一年前就开始陆陆续续收到,虽然没有北海国的情报全面,但也收集了一大箱。
他也自以为已经了解南冥国,但实际上,南冥国的无下限程度还是有一点点超出了他的预期。
纸上阅读终究没有亲眼见到来的震撼。
南冥馆,以国名命之曰是竟类似秦楼楚馆的地方。
那宣太子将设宴地点定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总不可能是为了带他体验王都的特色产业吧?
在桑晚思索期间,又有几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前,走下来几位身着华衣的年轻公子,约莫都是相熟之人,互相打完招呼之后也并未进去,就在门口聊了起来。
其中一人面容稚嫩,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眼睛里透着浓浓的兴趣,他抓着身旁之人的衣袖,好奇道:“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南冥馆?听闻太子殿下每日都会到此处,达旦连宵。大兄,这个中滋味到底如何?”
被称为大兄的青年神秘一笑:“那当然是食髓入骨,让人流连忘返。今日大兄带你开开眼,这里可是聚集着全国上下最为年轻貌美的少年和少女。”
少年小声问道:“比之王姬如何?”
“此等胭脂俗粉哪里比得上王姬!”开口的是另一位青年,语气颇为不屑道。
听到这里,桑晚感叹,南冥国看似花团景蔟之下埋着一个又一个的大雷,加之年轻一代子弟贪图享受、生活奢靡,不思进取,怪不得大梁城破之时无丝毫抵抗之力。
和系统确认了时间,离宣太子约定的时辰快到了,桑晚不在停留,抬脚走进南冥馆。
便也未曾听到他们后面说的话。
那名青年愤愤道:“听闻太子殿下在此处宴请那桑国太子,待会我们定要给那厮一个下马威。本公子倒要看看,那即将迎娶我们王姬的桑国太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少年盯着来往之人,眼睛蓦地一亮,手指前方,亢奋说道:“大兄,那位公子容色之绝佳,弟从未见过。”
众人看去,却只看到一个背影,转眼消失在门口。
少年说着就要追上去,被大兄一把拉住,“肃儿莫急,大兄等候之人快要到了。横竖人就在里面,也跑不了。”
桑晚一进里面,就有侍者迎了上来,带领他们来到三楼雅间。
一名容貌清秀的侍女早已等候在门口,屈膝行礼道:“参见桑国太子殿下,殿下请您一人入内。”
既如此,桑晚给孟天和孟海使了个眼色,二人读懂了殿下的含义,抱着刀等候在门口。
至于桑晚嘴角带着假笑,长腿一迈,踏入屋内。
屋内燃着一种不知名的香料。
隔着纱质屏风,隐隐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
桑晚脚步一顿继而穿过屏风,抬眸看去,心道一句果然。
只一眼,他就知是名女子。
眼前之人生得面若桃花,有一种雌雄莫变的美,即使做男子装束,依旧是明艳动人。
恐怕这就是那位——宣姬。
桑晚垂眸敛去眼中异色,只当不知。
宣姬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桑国太子竟长得如此清隽无双、风姿绰约。
和眼前之人相比,后院养的那群只会讨好她的面首不知低了几个档次,简直是云泥之别。
宣姬舔了舔唇,做出请坐的手势。
她假借王兄的名义邀约,就是想提前见一见桑国太子。
两人分别落座。
宣姬执起酒壶为桑晚斟酒,温热的酒倒入白玉觚中,升腾起白色热气。
她特意压低声线,听着粗犷了些:“不知桑太子在四方馆住的可是合心,有任何短缺的物件,孤命人备上。”
桑晚慢吞吞开口:“并无。”
桑晚并未动桌上那杯酒,只是垂眸整理着宽大的衣袖,寻思着一会随意应付几句就告辞。
毕竟孤男寡女的,他可没兴趣和未来小妈唠嗑。
与此同时,门口那三位华衣公子终于等到了要等之人。
来人一身锦绣华服,腰间饰品环佩叮当,贵气逼人。
此人名唤夏侯卓,其父乃是南冥国相国,也就是那日在邺城城门和桑晚车架擦肩而过之人。
愤青青年远远就看到了夏侯卓,连忙招手呼唤道:“夏侯兄你终于回来了,可让我们好等。”
夏侯卓脸色登时一黑,盖因他背着光走来,无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听府上的下人说起,前几日夏侯兄去邺城见那桑国太子了,不知品相如何?”问这话的是被少年称为大兄的青年,名叫苟良,少年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叫做苟肃,两人的父亲是南冥国的名将苟括。
闻言,夏侯卓呼吸都快了几分,几乎是从喉咙里憋出几个字:“不过尔尔。”
他哪里会说他千里迢迢从大梁赶到邺城,最后又追着人家屁股后面跑回大梁,其实连人影都没有见到吗?
愤青青年还想问些什么。
苟良眼尖,察觉到夏侯卓表情的异色,悄悄给愤青青年使眼色,抢先开口道:“夏侯兄,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愤青青年接收到了苟良的暗示,立刻噤声。
少年苟肃也被夏侯卓此时的形象吓了一大跳,他曾在大兄身边见过夏侯公子,明明之前是那么温润如玉的一个人,今日一见,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此时夏侯卓刚从阴影中走出来,脸色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那两眼乌青的目胞黑像是多日未曾安眠,比家中的夜香妇都要严重几分。
事实上,夏侯卓连夜从邺城赶回大梁,仅回府中换了一身衣服,就马不停蹄地来到南冥馆,中途根本没有一丝休息的时间。
夏侯卓深呼一口气,一甩衣袖,狞笑道:“走,去会会这桑国太子。”
雅间内。
宣姬还在积极劝酒:“桑国太子殿下可品尝一下我南冥国的酒,入口绵甜、清香纯净,回味悠长……”
燎炉里的火焰烧的正旺,温度有些偏高,酒香混合着不知名的香料,熏得人昏昏沉沉的。
对面的声音越来越远。
桑晚无声打了个哈欠,眼角泪花点点,连着两日风尘仆仆地赶路,他早就困了。
早知道就躺床上睡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再回神时,桑晚被眼前放大的人脸吓了一大跳。
原本坐在对面的宣姬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侧,一手端着那杯桑晚未曾动过的酒,冲着桑晚娇媚一笑:“桑郎君,来闻一闻这酒香,是不是清香扑鼻……”
同时,另一只手虚虚搭在了桑晚的手上,长长的指甲轻轻刮了两下。
桑晚身子一抖,鸡皮疙瘩竖了起来。
睡意一下子全跑光了。
这个反应……宣姬眸中闪过一道异色,这桑国太子该不会还是个雏吧。
她笑容更加妩媚,也不再掩饰她女子的身份,娇笑着凑到桑晚耳边道:“桑郎君,其实我是……”
“请自重。”桑晚拧着眉,身体后仰,躲开宣姬的靠近。
宣姬继续逼近。
女子身上的香气熏得他脑仁一涨一涨的,桑晚继续后仰,如此一来重心便有些不稳,身子往后栽去,偏右脚还勾到了凳子,连人带凳往地面摔去。
“桑郎君,你没事吧。”宣姬语含关切,伸手欲拉他的手。
桑晚哪会再让人碰到他的手,他火速抽走,宣姬再伸手去拉,拉扯间,宣姬身形一晃,直直向桑晚身上栽去。
“——听闻太子殿下在此处宴请桑国太子,吾等既在此处,自要来拜访一番。”
门口的护卫阻拦不及,夏侯卓等四人就这么大咧咧地闯进屋内。
不甚宽敞的雅间,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顿显逼仄。
“殿下!”
“王姬?”
“怎么是王姬?”
“你们在干什么?”
果然是王姬。
在那王姬身体压下来之前,桑晚眼疾脚快地朝她腰处踹了一脚。
王姬“啊”得一声被桑晚踹了个正着。
所谓力的作用是相对的,桑晚和王姬重重摔在了地上。
几人刚进来就见到眼前这一幕,面上又是焦急又是惊慌,因为角度问题,他们倒是没有看见桑晚出脚。
“王姬!”侍女惊呼出声,慌忙上前扶起宣姬。
跟在大兄身后进来的的少年苟肃看见摔倒在地的两人,不对,是两个美人,眼睛都直了。
他看看左边这个,又看看右边那个,成功将自己给绕晕了。
夏侯卓见到心心念念的王姬先是一喜,转而想到王姬和桑国太子独处一室又是嫉妒又是气急,“王姬殿下可有受伤?”
腰处传来的痛意不似作假,宣姬直到被侍女扶起面上还是浓浓的不可置信,她堂堂南冥国的王姬,天潢贵胄,还从未受过如此屈辱,从来都是他人对她求而不得,还从未有人对她如此避之不及。
宣姬心中闪过一丝杀意,但转瞬即逝,转而生起一股浓浓的征服欲。
桑国太子殿下,她一定要拿下。
宣姬抚着腰上的伤口,转头甩了侍女一个巴掌:“还不赶紧把医师给吾叫来。”
见王姬连眼神都没给自己一个,夏侯卓脸上涨红一片,差点没气个仰倒。
苟家兄弟和愤青青年皆默默不说话。
桑晚深吸一口气,唇色泛白,胳膊处传来阵阵疼意。
刚才那一脚的力道有些重,压到胳膊了。
刚挤进人群的孟天和孟海脸色一变,快走几步想要扶自家殿下,但有人比他们的动作更快。
那人扶起桑晚,唇贴着他的耳畔,咬牙切齿道:“桑郎君?”
“殿下可真有闲情逸致,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就来此处寻欢!”
桑晚抬头,撞进了一双猩红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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