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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
江城夏日的傍晚,夕阳将厨房的白色瓷砖染成蜜糖色。
谈圩站在灶台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中的锅铲笨拙地翻动着平底锅里焦黑边缘的煎蛋。
这是他第三次尝试做西式早餐。
——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
“需要帮忙吗?”祁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一阵雪松香气。
他没等回答就环住谈圩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
“别闹。”谈圩用手肘轻轻往后顶了顶,“说好今天我做饭的。”
“但没说不能围观啊。”祁唿耍赖般收紧手臂,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谈圩的耳廓,“我的大医生难得下厨,这么珍贵的画面怎么能错过?”
谈圩耳朵发烫,手中的锅铲差点掉进锅里。
在一起两年,他依然不习惯祁唿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
——或者说,不习惯这样毫无保留表达爱意的祁唿。
记忆中高中时的祁唿总是用愤怒和占有来表达在乎,而现在...
“糊了!”祁唿突然叫道。
谈圩回过神,锅里的煎蛋已经边缘焦黑,中间的蛋黄却还颤巍巍地半生不熟。
他手忙脚乱地关火,却把旁边的吐司碰掉在地上。
“我就说该让我来。”祁唿弯腰捡起吐司,顺手拍了下谈圩的屁股,“上次我煎的蛋至少形状是圆的。”
“那是因为你用了模具。”谈圩不服气地撇嘴,将失败的煎蛋盛到盘子里,“味道应该还行...我按视频教程做的。”
祁唿凑近闻了闻,做了个夸张的嫌弃表情:“嗯,死亡的香气。”
谈圩作势要打他,祁唿大笑着躲开,却撞到了身后的料理台。
两人在狭小的厨房里像高中生一样打闹,直到谈圩把祁唿按在冰箱门上,用一个吻结束这场幼稚的追逐。
餐桌上,谈圩的“杰作”一字排开:边缘焦黑的煎蛋,烤过头的吐司,切得大小不一的蔬菜沙拉,以及唯一看起来正常的牛奶燕麦粥——因为是即食的。
祁唿举着手机对着餐盘三百六十度拍照,嘴里还指挥着:“把那个最黑的蛋放前面,对,就是要这种震撼效果。”
“别拍了!”谈圩想去抢手机,“丢死人了。”
“哪里丢人?”祁唿灵活地躲开,迅速编辑朋友圈,“我家大医生第一次为我下厨,必须载入史册。”
谈圩捂着脸,从指缝中看到祁唿飞快地打字:【家养医生の爱心料理,虽然卖相负分但爱意满分~】配图是九宫格,中间那张是谈圩围着卡通围裙、一脸严肃煎蛋的侧脸。
“你什么时候拍的?”谈圩瞪大眼睛。
祁唿得意地晃晃手机:“在你专注毁灭食材的时候。”他放下手机,叉起一块煎蛋送入口中,咀嚼的动作逐渐变得谨慎,“嗯...确实很有...创意。”
“真的难吃?”谈圩紧张地问。
祁唿突然伸手扣住他的后颈,将他拉近,然后吻了上来。
谈圩尝到了自己做的煎蛋味道。
——咸得发苦,还有股焦糊味。
“现在你知道答案了。”分开后,祁唿坏笑着说,“但因为是你的,所以我可以吃一辈子。”
谈圩红着脸低头喝粥,心想这家伙从哪学来这么多土味情话。
就在这时,祁唿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朋友圈提示音。
“沉屿那傻逼评论了。”祁唿瞥了一眼,脸色瞬间阴沉。
谈圩好奇地凑过去看,屏幕上赫然是一条评论:【一看就难吃,医生手是拿手术刀的别糟蹋锅铲了】来自“沉屿。”
祁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舞,几乎要戳破玻璃:【让你吃了吗?你还评价上了】
不到一分钟,沉屿回复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和一句话:【护短护得没边了,祁少爷您慢慢享用】
祁唿冷哼一声,把手机反扣在桌上,转而开始认真吃那份卖相凄惨的晚餐。
谈圩注意到他专挑煎蛋最焦的部分吃,把相对完整的留给自已。
“不用这样,”谈圩想把盘子换过来,“吃坏肚子怎么办?”
“不会。”祁唿护住自己的盘子,“你做的,毒药我也吃。”
谈圩心头一热,想起高中时祁唿也是这样,明明家里有顶级厨师准备的便当,却非要抢他简陋的午餐盒饭吃。
那时的祁唿会用命令的语气说“难吃死了,明天多带一份。”
而现在...
“其实可以叫外卖的。”谈圩小声说。
“不行。”祁唿严肃地摇头,“这是你的第一次,必须给予最高规格的尊重。“说完又补充,“虽然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谈圩忍不住笑出声,踢了他一脚:“滚蛋。”
晚餐后,祁唿主动承担了洗碗工作。
——主要是谈圩做的那些碗盘实在太难洗,他不敢再让谈圩碰。
谈圩坐在沙发上翻医学期刊,耳边是厨房传来的水声和祁唿走调的哼唱。
手机震动,是林芮发来的消息:【朋友圈被塞狗粮了,祁少爷炫妻狂魔的人设不倒啊】
谈圩回复了一个捂脸表情,然后点开祁唿的朋友圈。
那条动态下已经积累了二十多条评论,有调侃的,有羡慕的,还有几个共同好友表示“医生还是专心救人比较好。”
最上面依然是沉屿那条不友好的评论和祁唿的尖锐回复。
谈圩记得这个沉屿是祁唿的发小,两人见面就互怼,但据说当年祁唿最困难时,是沉屿偷偷帮他联系了国外的医生。
“看什么呢?”祁唿擦着手走过来,湿漉漉的脑袋蹭在谈圩颈间。
“你朋友好像很不喜欢我。”谈圩指着沉屿的评论。
祁唿撇嘴:“他不喜欢任何人,从小就这样。”顿了顿,又补充,“其实他嫉妒得要死,因为他暗恋的学长去年结婚了。”
谈圩挑眉:“你怎么知道?”
“他喝醉后自己说的。”祁唿得意地笑了,“我还录了视频,随时可以敲诈他。”
谈圩无奈地摇头,心想这两人真是别扭的友谊。
正想说什么,手机又震动起来。
——这次是医院群里的紧急会诊通知。
“要回医院?”祁唿立刻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
“嗯,车祸重伤,可能有颅脑损伤。”谈圩已经起身去拿外套,“不知道几点回来,你先睡别等我。”
祁唿跟到门口,在他系鞋带时突然从背后抱住他:“我的医生又要去拯救世界了。”
谈圩转身,捧住他的脸亲了一下:“乖乖看家,回来给你带宵夜。”
“不要宵夜。”祁唿耍赖,“要补偿。”
“什么补偿?”
“明天我做饭,你不准插手,然后...”祁唿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让谈圩的耳朵瞬间红到脖子根。
“神经病!”谈圩推开他,却在关门前忍不住回头,“...等我回来再说。”
走在去医院的路上,谈圩的嘴角一直上扬。
二十九岁的祁唿比十七岁时更加鲜活生动,不再用伤害表达爱意,却依然保留着那份独有的炽热与执着。
夜风吹过,谈圩想起冰箱上贴着的那张便签。
——是祁唿上周写的:【周末超市清单:牛奶、鸡蛋、你爱吃的草莓、我爱吃的你】。
当时他觉得肉麻到脚趾抠地,现在却迫不及待想结束工作,回到那个有祁唿等待的家。
或许爱情就是这样,在无数个平凡的日子里,用焦黑的煎蛋和幼稚的争吵,编织成最珍贵的记忆。
而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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