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橘子比青柠酸

　　谢沫沫还没意识到什么，兀自劝着由肆：“可咱们班没人会打篮球啊！之前体育课我还想找人跟我打篮球呢，结果没一个人会。”
　　“你会打篮球？”由肆眉梢微挑，目光中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也不是啦，”谢沫沫难为情地咬了咬下唇，指尖无意识地挠了挠蓬松的头发，“就……小学的时候玩过一阵子，初中基本没碰过，顶多知道个规则……”
　　“那还行，”由肆的语调懒洋洋的，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手臂带着隐隐的力量感，却说出了所有人都震惊的话，“报名的话，算我一个。”
　　“啊？”谢沫沫迷茫地眨了眨眼，她知道由肆向来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老大，你认真的吗？你会打篮球？！”
　　闻言，在一旁沉默刷题的方知雨也抬起了眸，沉静如水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寻。
　　“啧，看什么看，”由肆感受到那道视线，毫不客气地白了一眼，语气藏着点不自在，“很惊讶吗？”
　　自从高一打篮球闹出了冲突打起来了，由肆的脚负了伤，便再也没碰过篮球。
　　“不惊讶。”方知雨勾起一抹了然又无奈的浅笑，目光又落在她看似满不在乎、实则微微闪烁的眼眸上。
　　郑梵希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打了个转，小声提醒：“可是……我们班没有其他会打篮球的女生了。”
　　“怕什么，会传球就行，”由肆不是很在意，转而问谢沫沫，“是打半场还是全场？”
　　谢沫沫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半场吧，三打三这样。”
　　“那还行，”由肆单手支着下巴，指尖轻轻碰着脸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那就我，谢沫沫，再找个机灵点的。”
　　正讨论着，肖玉梅踩着预备铃进来，吵闹声让她眉头一拧：“咋的？这么吵要拆教室啊？！我在办公室都听到你们的声音……”
　　谢沫沫吓得脖子一缩，连忙转过头去，小声跟郑梵希吐槽着：“听不见才怪嘞！办公室就在旁边……”
　　“还有人在讲话？！”肖玉梅拍了拍桌子，眼神像个探照灯似的扫过去，像是在找个冤大头来杀鸡儆猴。
　　“谢沫沫！你在跟郑梵希说什么？”谢沫沫头还没说完就被肖玉梅抓住，认命地站了起来。
　　“她说办公室就在旁边，您听不见才怪。”谢沫沫的前桌，一个瘦高的男生毫不留情地补刀。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被全班听个真切，大家哄堂大笑，肖玉梅顿时感觉自己的威严被践踏了，脸色“唰”一下变得难看。
　　“你的意思是老师的问题？！你们知道你们有多吵吗？整栋楼就你们在讲话，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记几个英语单词！天天说作业多，抓着时间就讲话。天道酬勤，同学我告诉你们啊……”
　　唠唠叨叨拖了快十分钟，谢沫沫简直想杀了她前桌那个男生，眼睛死死瞪着他的后脑勺。
　　两人就像八字不合似的，妥妥的冤家。
　　“……好了，道理就不说那么多了，你们都懂。现在说个通知昂，学校通知这个月要举办篮球赛，但是与历届不同的是，这次女生也要参加，女生是3V3。有报名意向的到体委包志强那登记，包志强要组织准备一下，看咱们班能不能拿个好名次……”
　　“好的老师。”包志强闻言上去拿登记表。
　　此言一出，全班都不淡定了。
　　“怎么女生也要参加啊？”一个扎马尾的女生抱怨，“啪”一下把笔拍桌上，试图发泄内心的愤懑。
　　“不知道啊，这次又整什么幺蛾子啊！又跟一中一样，听说一中有个女生打篮球被撞进医院……”又有一个短头发的女生补充。
　　“这么恐怖啊？”
　　“听说还缝针了……”
　　听到包志强的名字，由肆眼底的厌恶更深，紧锁着眉。
　　“能赢吗？”方知雨的声音打断了由肆的烦躁。
　　由肆眯起眼：“怎么？怀疑我的实力？”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危险的意味。
　　“没，”方知雨气定神闲，语气平淡无波，“只是胜率略低。”
　　这幅模样在由肆看来，更像是对她无声的蔑视。
　　“你！”由肆闻言有些着急，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切，方知雨，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赌我这次能夺冠。如果你输了……”由肆歪着头思考片刻，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如果不能呢？”方知雨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目光中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那……”由肆的声音莫名低了很多，“那一样呗，但是不能很过分！”
　　“好。”方知雨轻声应下，随即两块糖出现在由肆的桌角。
　　“干、干嘛？无功不受禄啊……”由肆一脸警惕。
　　“没，”方知雨被她的模样逗笑，目光直勾勾地锁着她，眼中的温柔快要溢出来，“送你的。”
　　由肆心说又想耍什么花样，但身体却非常诚实地把那两块糖收入囊中。
　　买的怎么还是橘子味的？这个味道不错……
　　她绝对不是想吃糖！绝对不是！只是……算了，给了就收着。
　　由肆极其不自然地别过头，心虚地像偷鸡了似的。
　　整节课，肖玉梅断断续续地讲课声在耳边飘忽，愣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终于熬到中午放学，气温稍稍回暖了很多，烈日恍若盛夏的残章，无声地席卷地面。
　　方知雨漫不经心地扫过模糊的玻璃窗外，人潮汹涌，欢笑挂在许多人的脸上，但她的目光并不会因此停留。
　　由肆被肖玉梅叫去办公室，临走前还让方知雨抢好“美味鲜”的座位，但直到放学后半个小时也不见人影。
　　看了眼时间，方知雨迅速起身走出了饭店。
　　——十分钟前
　　“……嗯知道了，肖老师再见。”
　　由肆拎着英语课本的一角，裤袋里揣着笔，快步走出办公室。
　　她刚走没多远，一声刺耳又带着轻佻的口哨声在身后响起。
　　由肆脚步没停，本不想搭理这种“家庭不美满”的人，毕竟方知雨还等着她呢。
　　但对方显然不知死活，挑衅的语言紧随而至。
　　“喂！前面那个聋子，叫你呢！”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
　　由肆闻言头也没回，只是背对着她们，利落地比了一个友好手势回敬。
　　“*@&%，由肆！你给我站住！”陈娇娇气急败坏地冲上前，一把拽住由肆的胳膊。
　　“不是，大妈你有病吧？”由肆猛地甩开她的手，目光像淬了冰，“我认识你吗？脸上挂着两颗芝麻当摆设呢？没看见我赶时间吗？”
　　“你！你骂谁！”陈娇娇指着由肆，噎得说不出话，而她旁边的好姐妹梁雪薇则是抱着手一脸嫌弃地看着由肆，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切，”梁雪薇嗤笑一声，高傲地像只开屏的孔雀，“就你不自量力地想跟我们班争篮球赛？我劝你弃赛还来得及~别到时候又哭哭啼啼地说我们欺负你。”
　　看她一脸趾高气昂，由肆翻了个白眼：“大妈，我看你是春梦没醒是吗？比赛是赢来的，不像某些人，专靠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见私底下威胁的事情被点破，陈娇娇也不装了，满脸不耐烦：“少废话，你特么弃不弃赛？不弃你以后放学就别想走了。”
　　“呵呵，”由肆倒来了兴致，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不会是怕我赢过你吧？来，你求我啊。”求我也没用。
　　“由肆你有病是吧？”梁雪薇被她的态度激怒，尖声骂道。
　　“啧，”由肆嫌弃地瞟她一眼，“哪家的狗没拴好跑出来护主了？跟你讲话没？真没礼貌。”
　　“由肆你别太过分！薇薇是我好姐妹……”陈娇娇咬牙切齿。
　　她作为陈霞的女儿，做什么都是如鱼得水的，她早就看由肆不顺眼了。
　　“废话真多，我没空陪你们过家家，”由肆再度翻了个白眼，逐渐失去耐心，“这样吧，不如赌一把？”
　　“赌什么？”陈娇娇警惕地看着她。
　　“如果篮球赛我赢了，”由肆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你拿喇叭大声向我道歉，边放边跑圈，承认你下三滥的手段，直到我喊停，怎么样？”
　　“你！”陈娇娇被这羞辱性的赌注气得脸色发青，看着由肆笃定的眼神，一股邪火冲上脑门，“行！赌就赌，如果你输了，你一样！”眼神仿佛要把由肆千刀万剐。
　　由肆冷笑，转身便走，结果在楼梯口转角，碰见了赵千一和唐灿灿。
　　“由肆，咱们借一步说话？”赵千一不怀好意地笑着，推了由肆肩膀一下。
　　由肆脚步一顿，立刻察觉不对。她猛地回头，陈娇娇和梁雪薇不知何时堵在了身后。
　　“一码归一码，骂了娇娇你还想走？”梁雪薇抱着手臂，得意地堵住了由肆的退路。
　　“脑子坏了？楼梯间的监控不瞎。”由肆丝毫不慌，冷静地环视四人，反而还带着点嘲讽。
　　“呵呵，咱们去空教室那边交流交流？”唐灿灿见这次人更多，底气也大了起来。
　　女生打架往往没什么章法，无非就是扯头发、扇巴掌、掐拧撕咬之类的原始手段。
　　“你们想怎样？你妈我的时间很宝贵。”由肆皱紧眉头，打架她倒是打得过，毕竟练了这么多年的格斗。
　　但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方知雨等待的模样，现在放学都40分钟了。
　　“废话，给你这个贱人一点教训！”赵千一上前一步，伸手就想揪住由肆的衣领。
　　由肆眼神一凛，她正准备反击，突然愣住了。
　　“砰——”
　　教室的那扇本就有些松动的铁门被一股力量猛地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发出痛苦的呻吟。
　　一个高挑的身影逆着有些刺眼的光，稳稳地站在门口，光线勾勒出她紧绷的下颌线和冰冷的轮廓。
　　“你再说一遍。”方知雨眼神冰冷，像一把利刃扫过四人。
　　由肆的心跳狂跳不止，眼里映着那抹光芒，一时失神。
　　单打独斗的她，有一天也会以这种形式被“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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