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柯学不是读心术

　　汐看着眼前这幅“美男出浴图”，她算是懂了。

　　赤井秀一关于宫野明美的计划被她看穿并中途打断，现在，这位FBI的王牌探员，是把攻略的重心和试探的矛头，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对她用这种伎俩吗？美人计？或者说，更直白点，色诱？

　　有意思。

　　看着是个冷峻寡言、不苟言笑的高冷酷哥，实际上内心倒是挺闷骚，手段也挺……复古。

　　只是她有一点不明白，这是FBI本部针对她这位高度可疑的合作者制定的策略，还是他赤井秀一自己临场发挥的决定？

　　汐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嘛，不过这也并不重要。

　　无论源自何处，最终目的无非是拉近距离、套取情报、建立控制。反正都是假的，是手段，是表演。

　　想通了这一点，她心里那点微妙的诧异和不适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看戏的玩味。

　　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她非但没有避开视线，反而大大方方地、带着欣赏意味地，将赤井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目光如同无形的羽毛，掠过他湿漉漉的黑发，在那片敞开的、水光润泽的胸膛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回他那双深邃的、正观察着她反应的墨绿色眼眸。

　　她歪了歪头，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轻挑的评价：“挺漂亮的。”

　　赤井的眼神忽闪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

　　汐却话锋一转，视线落在他皮肤上那些未干的水珠上，戏谑的责怪他：“但是……”她拖长了音调，迈步向他走近，“怎么不擦干净就出来了？嗯？”

　　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她抬起手，指尖微曲，作势就要直接贴上他温热的、还带着湿气的皮肤——

　　赤井的呼吸急促了一下，喉结可疑地滚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带来的微凉气流，以及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酒气褪去后的甜香。

　　但他没有动。无论是身体还是眼神，只是那墨绿色的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晦暗。

　　他沉默着，似乎在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汐将他这副看似镇定、实则每一寸肌肉都绷紧了的模样尽收眼底，心里觉得更好笑了。

　　她的手指并没有真正落下，而是在他的皮肤上方几毫米处游离，虚虚地勾勒着肌肉的轮廓和线条，像一个挑剔的鉴赏家，又像一个蓄意撩拨的猎手。

　　她的指尖最终停在他的浴袍领口旁。然后，出乎赤井意料的，她并没有进行任何预想中的挑逗或触碰，而是手指捏住那敞开的浴袍领子，轻轻往中间一合，替他拉拢了衣襟，遮挡住了那片“慷慨”的风景。

　　紧接着，她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他的胸膛，隔着一层浴袍布料，力道不大，却带着明确的驱赶意味。

　　“弄干再进来，”她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清淡，甚至还带着点嫌弃，“头发也是。”她指了指地板上几处不明显的水痕，“不要在我家四处漏水。”

　　赤井秀一整个人都顿住了，眼眸里闪过惊愕。

　　这感觉就像精心布置的陷阱突然塌陷，猎物非但没掉进去，反而顺手把陷阱给填平了。

　　他看着汐脸上那抹狡黠的、如同成功戏弄了猎物般的笑容，反应过来。

　　他被摆了一道。

　　她完全看穿了他的意图，非但不接招，反而用更游刃有余的姿态，反过来将他戏弄了一番，最后还以主人的身份下了逐客令。

　　那股子势在必得的劲头被对方四两拨千斤地化解，甚至还被反将一军。

　　赤井眼底的惊愕褪去，自嘲的笑了笑。

　　「看来是我技不如人……」

　　他深深地看了汐一眼，其中有被打乱计划的审视，有被看穿的微妙懊恼，还有……被挑起的、更强的兴趣。

　　他没有说话，只是依言默默地拢紧了浴袍，转身走向浴室的方向，去处理他那还在“漏水”的头发和身体。

　　汐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这才走向冰箱，给自己拿了一杯苹果汁。

　　……

　　赤井秀一站在浴室氤氲的水汽中，用毛巾擦拭着头发，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客厅里的一幕。望月汐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最初接近宫野明美的计划堪称精妙，自认毫无破绽，却被她一眼看穿，轻易瓦解。

　　之后的数次接触更是让他意识到，这个名为望月汐，或者说，拥有诸多身份的神秘存在，其敏锐度和洞察力简直骇人听闻。

　　她就像一个矛盾的综合体，拥有权威的地位和冷酷的手段，却又在某些时刻流露出某些天真的直接和一种奇异的疲态。

　　看似身处黑暗核心，被组织BOSS器重，却又在暗中策划着背叛。

　　转换攻略目标，确实是FBI本部在评估后做出的决定。掌控宫野明美的路线被切断后，这个与明美姐妹关系匪浅、地位更高、却也更加危险莫测的望月汐，成为了新的、也是更具价值的突破口。

　　尽管手握着一些她可能背叛组织的“证据”，但她的可信度依然极低。与她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赤井不得不承认，他个人对这个“任务”的兴趣，正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接触的深入，变得越来越浓。

　　她就像一座布满迷雾的深渊，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其难以测度的吸引力与危险性。

　　他将自己彻底弄干，换上了一套临时购买的便服——简单的黑色T恤和长裤，虽然不如他平时的着装正式，却依旧掩盖不住那股冷峻的气质。

　　走出浴室，他看到汐正坐在客厅在沙发上，面对着笔记本电脑，手指快速敲击着键盘，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显得专注而疏离。

　　“来的正好。”汐头也没抬，语气平淡无波，“你的代号申请，BOSS已经审批下来了。”

　　赤井脚步一顿。这比他预想的要快。

　　“负责人是梅洛酒，”汐继续说道，视线依旧落在屏幕上，“代号考核的具体信息和时间，他会直接联系你。”

　　“考核完成之后，”赤井走近几步，声音低沉，“那我是不是就会自动划分到你的派系？”

　　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很关键，派系归属直接影响他在组织内的行动便利性和能接触到的情报层级。

　　汐终于从屏幕上抬起眼，她将笔记本电脑转过来，屏幕朝向赤井，上面显示着一份内部系统的批复文件，推荐人一栏清晰地写着她的代号。

　　“是的。”她确认道，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推荐人是我，自然会划分到我的派系。”

　　她说着，站起身，走到赤井身边，一只手随意地撑在桌沿，微微挑眉看他，“怎么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可以给你改到其他人的名下——”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浅笑，“就看他们收不收你了。或者，干脆不加入任何派系，只是这样的话……组织提供的资源和支持就很有限了，对你获取信息恐怕也相当不利。”

　　赤井望着她。她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微微仰头看着他，冷静地为他分析利弊，红瞳在灯光下如同剔透的宝石，却看不出丝毫个人情绪。

　　忽然，赤井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他的声音异常认真，甚至带上了一种奇异的专注：“望月，”他叫出这个名字，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这是你的真名吧？可以这样叫你吗？”

　　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格外认真的提问弄得一怔，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下意识地就想后退一步，腰却抵在了冰冷的桌沿上，震得桌上的水杯轻轻晃动了一下。

　　而赤井没有给她拉开距离的机会。他反而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距离，身体几乎将她困在了桌子和他的胸膛之间。

　　他的一只手覆上她撑在桌子上的手，温热干燥的掌心贴着她微凉的手背。

　　“你觉得我怎么样？望月。”他低头看着她，墨绿色的眼眸深邃得像要把人吸进去。

　　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和直球问题搞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可惜身后已是坚实的桌子，无处可退。

　　「干什么干什么……这人玩真的？」

　　她在心里疯狂敲响警钟，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对方更紧地握住。

　　“你先离我远一点……”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紧绷，别开视线，不想与他对视。

　　赤井却不依不饶，反而得寸进尺地手指下滑，强势地与她十指相扣，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又拉近了几分，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呼吸可闻。

　　“你先回答我。”他的声音低沉，“你觉得我怎么样？……作为恋爱对象而言。”

　　汐眼见躲不过，心里暗骂FBI尽用这些鬼伎俩，她实在无法习惯如此具有侵略性，还如此被动的近距离接触，身体的排斥反应几乎到达顶点。

　　“不怎么样，”她抬起头，红瞳里染上了被冒犯的恼火，声音也冷了下来，“我不喜欢你。”

　　说话的同时，她另一只自由的手毫不犹豫地、往他毫无防备的小腹上锤去！

　　这一下猝不及防，赤井闷哼一声，吃痛之下下意识地松开了些许力道，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汐趁机想彻底挣脱，手腕却再次被他精准地抓住。

　　“是吗？”赤井似乎完全没在意腹部的疼痛，他的眼神里甚至带上了……兴味？

　　他一只手依旧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则抓住她刚才攻击他的那只手，不容汐拒绝，将她的手拉起来，贴上了他自己的脸颊皮肤。

　　他的脸颊温热，甚至能感受到微微的胡茬触感。这个动作过于亲昵，甚至带着点诡异的引导意味。

　　“那么，我会努力让你喜欢我的。”他看着她，无比认真地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即将执行的任务目标。

　　汐的脸瞬间涨红了，既是羞的，更是恼的。这个人是真的发神经了！

　　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个男人对她根本没有丝毫那方面的真情实感。如果是为了在组织里需要扮演某种关系来打掩护，直接跟她明说不就好了？何必绕这么大圈子！

　　归根结底，这绝对是对刚才她戏弄他、替他拉好衣领那件事的报复！

　　汐气得几乎要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让这个发神经的FBI尝尝苦头，桌上她的手机却像是感知到了这剑拔弩张的诡异气氛，突然响了起来。

　　清脆而急促的铃声划破了客厅里凝滞的空气，也瞬间打断了两人之间那荒谬的“告白”攻防战。

　　汐的视线下意识地扫向手机屏幕——

　　当看清来电显示的备注名时，她的瞳孔一缩。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三个字：【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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