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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她实在是憋闷久了,从前在府中她是最小的,凑到人堆里说两三句话,就会有人往她嘴里塞块糕点。等她好不容易咽下了,人早跑没影了。她只好跑到府外,与商贩们交流,买个点心,边吃边聊,他们倒也不嫌她吵。
好不容易府里来了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她找了江迎溪两趟,殿下就不许她再去打扰了。这几日更是忙的头昏脑涨,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林苒也没拒绝,她今日定要说个畅快。
贺成安不知道林苒被柏馨折磨得有多惨。她站在高台上,看着林苒舞剑时颤抖的手,便知她没什么武功底子。贺成安无奈的叹口气,这一世的林苒没历经刀枪血雨,现下还是太稚嫩了些。
她琢磨着给人请几个教习,前世林苒靠自己摸索,尚能杀到那个位置。今生由她在添上一把火,更是不知会泛出怎样的光彩,她有些期待了。
这边林苒被柏馨念得头疼,却不知她真正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出门多日的柏宁终是回来了,她脸色很是不好,匆匆与府门外的柏馨打了招呼,便径直去了书房寻贺成安。
“怎么了?”
贺成安看着柏宁沉沉的脸色,心中生起了浓浓的不安,难道是矿上出了事?
柏宁肃立在案侧,直直地盯着贺成安,几乎是以审视的目光在看眼前的这个人。眸色深深像要望到贺成安的眼底。她终于开口了:“殿下可知,那江迎溪到底是何人?”
贺成安眉头一皱,她想不通柏宁怎么会突然提起江迎溪,略略思索后她还是选择先探探情况:“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着避而不答的贺成安,柏宁眸中寒光更甚,她郑重其事道:“甲卫在山上发现了几处坍塌的矿洞,矿洞边上散落着不少尸骸。我让人沿路搜查,竟一路搜到了村子里。兵士破开了那些被锁的房间,里面碓坊、熔炉、镐子、锤子,一应俱全。殿下,他们在盗矿!”
说到后面柏宁面上浮起怒色,她将指间攥地发白,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失态。
贺成安一拳砸向桌面,震得砚台墨汁四溅。斫木山在安城境内,属荣王管辖。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有人私开银矿,哪怕此事与她们荣王府无关。可一旦传扬出去,朝堂会怎么想,陛下,又会怎么想。
她拍着桌子不停怒斥:“真是放肆,真是放肆,他们真是胆大包天!”
片刻后,贺成安稍稍冷静下来,事情到底还在她的掌控之中。只要在拖那么几个月,朝堂也好,陛下也好,谁也没工夫管这里了。
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贺成安问柏宁:“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柏宁脸色也很是难看,她自是知晓事情的要紧,但还是无力的摇摇头:“除了一地白骨,其他的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贺成安深吸一口气,想到江迎溪,她很有很能是她们唯一的突破口。转念间又想到江迎溪的身份,贺成安又无力的吐出胸腔间的浊气。
“让兵士加强巡查,此事万不可走漏了消息。至于江迎溪那边,我亲自去查。”似仍觉得不放心,贺成安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不要去找她。”
柏宁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知晓事情紧要,斫木山那边早早都安排下去了。她以为现下最重要的就是查清真相,尽快把那些贼人捉回来。可听殿下的语气,怎好像浑不在意似的。
她忍不住开口,重申事情的紧要:“殿下,矿脉一事总是要上报的。朝廷届时若是发现盗洞,我们又交不出贼人,只怕会殃及王爷啊!”
柏宁的愈发激动,语速也不自觉加快:“殿下,贼人如今潜逃在外,若他们走漏了消息,我们可就被动了!那江迎溪既在村中居住,必知内情,定是同谋无疑!属下以为,应立刻将她拿下,细细审问!”
这是最妥当的处理方式了,哪怕她们一时找不到贼人,可有江迎溪在,她们大可拿人交差。哪怕一朝事情败露,仍尚有转圜的余地,当然她们若是能顺着江迎溪捉住贼人自是再好不过。
贺成安也知晓这些,可是,可是江迎溪的身份,只能徐徐图之啊!
看着人仍是一脸纠结,柏宁大为不解,她上前两步,望着贺成安的眼睛:“还是说,殿下,您在顾忌些什么?”
心思就这么被说破,贺成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纷乱的思绪都压下去。她脑海中渐渐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惹怒江迎溪。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贺成安避开柏宁的目光,坚定地说:“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你不必插手了。”
“殿下!”
柏宁嘶声唤着,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眼中尽是震惊。
“嘭。”
贺成安书房的门忽的被踹开,两声“放肆!”先后响起。
“放肆!”
柏宁怒目瞪着来人。她怎么敢,殿下的书房她怎可擅闯!
“放肆!”
贺成安看清了来人,怕江迎溪寻柏宁麻烦,先声开口呵止柏宁。
处在风暴中心的江迎溪浑然不觉,她施施然走入,看着双目发红的柏宁,轻啧了声。随手将刚买的零嘴往贺成安的书案上一甩,一根糖葫芦从纸袋中滚出,辘辘地响着。
江迎溪毫不在意,她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坐在贺成安的椅子上,就这么看着二人。
柏宁看着狂妄的江迎溪,心中怒火更甚。正欲再开口斥责。手便被贺成安压了下去,她震惊的回望。看着贺成安对她摇了摇头,然后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
贺成安捡起桌上的糖葫芦,塞回油纸袋中。看着未被污染的信件,轻叹了口气,还好她手快。她整了整油纸袋,将它放到江迎溪身前,这才开口:“怎么突然来了?”
江迎溪心中的燥意,就被这么一句轻问吹散。
“诺,买了些糕点想分你尝尝。正巧听到你们在唤我,我便进来了。”江迎溪低头解着剩下的油纸,往两人身前各扔了一包。
“尝尝吧,还热的。”说罢,她往自己口中塞了一块枣泥糕。
看着一时没有动作的两人,江迎溪冷笑出声,视线落在贺成安身上,阴森森地开口:“怎么,怕我下毒?”
“自然不是。”贺成安搬了两张凳子,拉着柏宁坐了下来。看仍是一脸怒色的柏宁,心下无奈,默默给人倒了一杯茶。
这糕点太干,有些糊嘴,江迎溪烦燥地咽下一口茶水。“好了,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
她毫不避讳自己方才偷听了墙角。她满心欢喜地给人买糕点,却没想到这人正背着她说她坏话。江迎溪愤愤的瞪了贺成安一眼,我熬了这么多个晚上,你就这么对我!
贺成安平白挨了一记白眼,却只敢在心底小小的怒一下,她放弃挣扎了,惹不起,惹不起。
她伸手按住了柏宁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发问。她还是怕柏宁言辞过激,惹到江迎溪。
贺成安盯着江迎溪的眼睛,以无比平和的语气问:“凡金、银、铜、铁诸矿,皆有少府监统辖。你可知你住的那个山里有银矿?”
江迎溪脸上的假笑僵住。她语气难得有些阻滞:“是吗?”
贺成安打量着她的脸色,继续说下去:“我的人在那几个锁着的房间里,发现了很多镐锄,甚至是冶银的用具。”
“嗯,还有呢?
贺成安看着神色有些凝重的人,深吸一口气:“我们在山里找到了盗洞和很多尸骸。”
江迎溪似被气笑了,语气森森:“是吗?”茶盏在她手心倏然化作齑粉,她已是怒极,但察觉手上的湿意还是下意识对贺成安说:“下次赔你。”
江迎溪转身欲动作,衣袖却被贺成安拉住:“等等,我陪你去!”
江迎溪皱眉回望,贺成安却顺势拉住了她的手,再次说了一遍:“我陪你去!”
“我可以帮你找线索!总之,你不能....”
不能就这么在人的眼前消失或是出现,不能暴露身份,不能引来别人觊觎。不能生祸。
“好!”
江迎溪的嗓音变得有些低哑,她听出了未尽之意。目光却不自主的落在被牵着的手上,有时候她不介意做些让步。
柏宁看着奇怪的走向有些不解。不是审问吗?怎么殿下只说不问。她们是在打什么哑谜吗?她怎么听不懂。
柏宁盯着地上碎裂的茶盏久久不能回神,汝窑御贡的绝品,原来质量这么差的吗。她看着桌上的杯盏有些意动,但她不敢,柏宁忙避开头,收起自己大逆不道的心思。
“阿宁,让人备马。”
柏宁被叫了一声,终于回神,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神色一时有些复杂。她轻声应下:“诺。”
贺成安也没办法,眼见着江迎溪要在柏宁眼前上演“大变活人”。斫木山那边的兵士又被她下了“格杀勿论”的死命令,万一她一松手人就消失了,然后两边人再撞上。那场面,她都想不出到时候她该怎么哭。
直到上马前,贺成安才将人松开。
江迎溪以一个十分飘逸却很不标准的姿势上了马。她在山野间长大,不会骑马,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江迎溪俯身轻拍了拍马的脖子,感受到马儿不安的颤抖着,这才正身学着贺成安的样子坐好。
屈于江迎溪的威势,马儿乖乖跟着前面两匹马,一路都跑得极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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