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吹过的窗台

　　回沈知言老家那天，他们起了个大早。林砚把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有给邻居带的点心，有收拾院子用的工具，还有一包向日葵种子——是他特意找花店老板要的，说“老家用土好，肯定能种活”。

　　火车摇摇晃晃地开了三个小时，沈知言靠在林砚的肩膀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林砚的手指。林砚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心里软乎乎的。他喜欢看沈知言这样放松的样子，不用紧绷着神经工作，不用操心生活的琐碎，像只终于找到窝的小猫。

　　到老家时，邻居王奶奶已经在门口等了：“知言回来啦！这就是小林吧？快进来坐！”王奶奶拉着沈知言的手，又拍了拍林砚的胳膊，“我就说你肯定能找到好人家，你看小林多精神。”

　　老房子是青砖瓦房，院子里有棵老槐树，枝繁叶茂的，把半个院子都遮住了。沈知言推开堂屋的门，闻到熟悉的旧木头香味，眼眶突然有点热——奶奶的遗像还摆在条案上，相框擦得锃亮，旁边放着他高中时送的康乃馨干花。

　　“奶奶，我回来了。”沈知言对着遗像鞠了一躬，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带林砚来看你了，我们结婚了。”

　　林砚站在他身边，也对着遗像鞠了一躬，语气认真：“奶奶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知言的。”

　　收拾院子时，林砚主动承担了重活，搬石头、修篱笆，汗顺着下巴往下掉，却没喊一声累。沈知言拿着小铲子，在院子的角落翻土，准备种向日葵：“这里阳光好，肯定能长很高。”

　　“等长出来，我们就搬个躺椅来，坐在树下晒太阳。”林砚递给他一瓶水，瓶盖已经拧开了，“秋天收了瓜子，炒着吃，肯定香。”

　　中午王奶奶送来一碗饺子，是沈知言小时候最喜欢的韭菜鸡蛋馅：“快趁热吃，我特意多包了点，给小林也尝尝。”

　　两人坐在院子的石桌上吃饺子，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下来，在碗里投下斑驳的光影。沈知言咬了口饺子，突然说：“等我们老了，就回这里住吧。”他看着院子里的老槐树，“早上听鸟叫起床，白天种种花，晚上坐在院子里看星星，不用管工作，不用想开会。”

　　林砚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了，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好啊。”他夹了个饺子放进沈知言碗里，“到时候我给你搭个葡萄架，夏天能遮凉，秋天能吃葡萄。再养只猫，让它陪着我们晒太阳。”

　　沈知言看着他眼里的期待，突然觉得，未来有了具体的模样——是老家院子里的向日葵，是葡萄架下的躺椅，是身边这个人，把所有的“以后”都变成了“我们一起”。

　　下午他们去镇上买家具，沈知言选了张藤编的沙发，说“放在堂屋肯定舒服”；林砚则挑了张实木的书桌，“你可以在这里看书，我处理工作，互不打扰又能看到彼此”。

　　回去的路上，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林砚牵着沈知言的手，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等下次来，我们把窗帘换了吧，换成浅灰色的，你喜欢的颜色。”林砚说，指尖在沈知言的手背上捏了捏。

　　“好。”沈知言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再买两盆月季，放在窗台，开花了肯定好看。”

　　他们絮絮叨叨地说着未来的计划，从窗帘的颜色到院子里种什么菜，从冬天烧什么取暖到春天去哪里踏青，像两只正在筑巢的鸟，一点一点地把未来的窝，搭得温暖又结实。

　　回到老房子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林砚在院子里支起小桌子，摆上从镇上买的卤味和啤酒：“我们喝点？庆祝一下。”

　　沈知言拿起酒瓶，和林砚的轻轻碰了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庆祝我们找到老家的窝。”

　　“也庆祝我们的余生。”林砚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月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院子的角落里——那里刚种下的向日葵种子，正埋在土里，等着春天发芽，等着夏天开花，等着陪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沈知言看着林砚的眼睛，突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和努力都值得。原来最好的爱情，不是轰轰烈烈的告白，也不是遥不可及的幻想，而是身边这个人，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你，把所有的余生都许给了你，从青春到白头，从校园到老家的院子，永远都在。

　　他举起酒瓶，对着月亮笑了：“敬我们，敬余生。”

　　林砚笑着和他碰了碰瓶，眼里的光比月光亮：“敬我们，敬永远。”

　　远处的蛙鸣和近处的风声混在一起，像首温柔的歌，陪着他们，走向很长很长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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