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夏

　　夜色沉沉，窗外的雨像是从旧时光里淌出来的，一滴一滴，砸在秦洛曦心上。
　　她坐在医院长廊的尽头，手里握着那张已经被揉皱的检查单，指节泛白。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 “秦小姐，您的情绪状态已经影响到身体机能，再这样下去，恐怕……”
　　她没听完。她不想听。
　　“洛曦。”沈茗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哑而克制。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开口，声音像风一吹就散：“沈茗礼，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够努力，就能把那段过去熬成糖。”
　　他站在她身后，身影被走廊的灯光拉得很长，像一段无法跨越的距离。
　　“可我熬出来的，全是玻璃渣。”她笑了一下，眼角却红了，“咽下去，满嘴是血。”
　　沈茗礼的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开口。
　　他们之间的沉默，比雨还重。
　　“你走吧。”她终于站起身，背对着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别再来了。我已经……不想再爱你了。”
　　“可我还爱你。”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哑得不像话，“洛曦，我从来没停止过。”
　　她闭上眼，眼泪终于落下，砸在地板上，像碎掉的誓言。
　　“你爱我？”她转身看他，眼神空洞，“沈茗礼，你爱我什么？爱我像个疯子一样等你？爱我被你亲手推进深渊还笑着原谅你？”
　　“还是爱我……像现在一样，连哭都哭不出声音？”
　　他哑口无言。
　　“你走吧。”她再次说，声音却不再颤抖，“我不想再见到你。哪怕一眼。”
　　沈茗礼站在原地，像被钉住。他想伸手，却发现自己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有。
　　他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与此同时，医院另一侧的病房里，傅洛初坐在薄锦珩床边，手里捧着一碗已经凉透的粥。
　　“你还是不肯吃？”她轻声问，语气里没有责怪，只有疲惫。
　　薄锦珩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眼神却清冷如初：“傅洛初，你不必这样做。”
　　“我知道。”她笑了笑，眼神却有些空，“可我做不到看着你把自己饿死。”
　　“你不是说，”他看着她，声音低哑，“你已经不爱我了吗？”
　　“是啊。”她点头，眼泪却掉下来，“可我还是会心疼你。薄锦珩，你说，这是不是犯贱？”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擦掉了她的眼泪。
　　那一刻，傅洛初终于明白，有些人，不是你爱了就能拥有；有些伤，不是你原谅了就能愈合。
　　……夜深了，雨还没停。
　　秦洛曦走出医院，站在街灯下，仰头看着天。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夏天，沈茗礼曾站在她宿舍楼下，手里提着一袋她最爱吃的桃子，笑得像个傻子。
　　“秦洛曦，”他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那时候，她信了。
　　如今，桃子早已腐烂，誓言也随风散去。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轻声说：
　　“沈茗礼，我们……到此为止吧。”
　　——第二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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