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初一
夜淮舟可不觉得这是美丽的误会,他懊恼至极,像被萧逸卿戏耍了,但萧逸卿又没有耍他,是他没注意阿晋拿了旁边的帕。
撒气吧,夜淮舟猛地抽过干帕子拍到萧逸卿脑袋上,双手用力,好一通揉搓,待发大乱,叫花子似的,方才心满意足地将帕帅气一甩,拍拍手,意思:好了。
上朝的缘故,萧逸卿戴了冠,此刻冠歪去了别处,头发一擢一擢插鸡毛般耸立着。他也不气,抬手取下冠解开发带,以指做梳三两下笼到一起扎了个高束的发。没有冠,倒更添几分侠意,瞧着英气十足。
午膳萧逸卿原计划在夜淮舟院里用,夜淮舟却想去观萧明远烤肉,左右是在屋里,萧逸卿也就带去了。到时,下人正在院边处理他的小黑和那尾鱼,因苏昭棠交代过“许少白”脑子不好,所以下人心里一咯噔,生怕夜淮舟受刺激犯了病,转念又想自家公子的命令,该是出不了事,但手上不自觉地把兔啊鱼啊藏去了身后,嘴上唤了声:“公子。”
夜淮舟在萧逸卿背上,萧逸卿背着他直接进了屋,将将放下,同萧明远打招呼的功夫夜淮舟一溜烟没影了。外面下人颤栗栗说起谎:“这、这是今早在街上买的,您的,您的公子在喂。”
黑毛还有一半没扯完,是欺他久不见兔?尤其是兔铃铛就在旁边地上放着,撒谎撒的实在没有技术。夜淮舟没有计较,本就是他允了的,不过闲来无事想看看萧逸卿念念不忘的烤食是怎么做出来罢了。
无星搬来矮凳给夜淮舟,对傻站着的两人说:“公子吩咐前问过了许公子了。”
“啊?哦,”那人抓抓头,很是尴尬道:“我、我当街上买的。”
夜淮舟乖乖坐在凳子上已是给了他们台阶下,萧逸卿一出门就把台阶掀了,他往夜淮舟这边来,说道:“你见哪家卖兔子还赠副银铃铛,赠不够还在铃铛上刻个兔子的名,怎么?是为吃兔子前给它做场法事以防半夜成厉鬼找你算账?”
那人讪讪不知如何作答,萧逸卿又道“赶紧的”,说完转向夜淮舟,变了副嘴脸:“外面冷,要不要去屋里坐?”
拔兔毛的这人运气好些,剖鱼腹那人就惨了,他因萧逸卿突然变温柔的语调刀下一滑割伤了指。无星见状过去帮忙,旁边人给他简单包住伤口,一阵乱一阵嘈杂引得萧明远出门,萧逸卿抢先说:“下去歇着吧,杀个鱼都杀不明白。”
随后往院里一指:“你来。”
萧明远问无星:“怎么回事?”
无星抬首,如实道:“张伯杀鱼不小心割了手。”
“雪天物什滑,都当心着些。”转头看见夜淮舟鹌鹑似的缩在萧逸卿旁边,萧明远:“身体刚好坐外面做什么,屋里来。”
“哦。”装乖的夜某人自个儿抱起凳,屁颠屁颠跟在萧明远后面。
屋里生有炭盆,离得稍远,在桌子那边。而萧明远搭建的简易烤架在临窗的地方,萧明远没说让夜淮舟坐去哪里,夜淮舟便行随心的去了萧明远那边。
萧逸卿儿时也常在萧明远烤吃食的时候搬个小凳等在旁边,托他的福,萧明远再看夜淮舟的眼神少了几分凌厉,放软声音说:“往后坐坐,一会儿生了火烧着你。”
萧逸卿打外进来,“呦”一声,“你能好好说话呀。”
夜淮舟睨过去,萧逸卿马上变了性,转而道:“我也能好好说话,要帮忙吗?”
萧明远没客气,指挥下人般地:“炭盆端过来。”
儿时起萧逸卿就跟在萧明远脚边跑,虽说烤得不如萧明远,如何生火如何穿插,什么时候要放什么佐料他都知。两人配合起来,默契倒比与旁人高上许多。
近晌午,苏昭棠听闻他爷俩在一块儿,道声难得呀也过来了。架子上做好的烤鱼在一边温着,萧明远撕下鱼腹没刺的部分喂给苏昭棠,萧逸卿在旁,两眼放光,充满希冀:“味道怎么样?”
“挺好,”苏昭棠问:“你烤的?”
“那不是。”萧逸卿答得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直接把整条鱼拿走了,拿去夜淮舟那边,棍棒往臂下一夹,撕下一块挑去刺喂给夜淮舟。夜淮舟不张嘴,他直接塞了进去。
夯货。
夜淮舟正腹诽萧逸卿没眼力见,又听萧逸卿小声对他说:“快吃。”
那边萧明远刚欲言,萧逸卿先开了口:“他刚醒,没什么胃口,爹你不是要他的鱼吧?不合适。”
这萧明远还能说什么,辛苦半天自己一口没吃着就算了,媳妇只尝了尝,顿时一口气不上不下卡中间了。苏昭棠比较善解人意,又或萧明远和萧逸卿时常不对付,长此以往练就的好脾气,她道:“无妨,想吃鱼了跟景行说,冬日街上难有卖的可以去小青那里捞上几条。”
夜淮舟想他什么时候想吃了,分明是萧逸卿在惦记,但见萧逸卿认真剔鱼刺的样子点了点头。其实他不大能分出食物的味道,食物于他,填饱肚子的东西而已,可现在,他收回了方才骂萧逸卿的话,鱼——很好吃。
翌日早间夜淮舟被外面爆竹吵醒,萧逸卿醒得比他早,照以往醒来后他该回自己的院,今天他没回,他抱着夜淮舟,等他醒来,在睁眼的刹那从掌心变出一个小小的红布包,提指间晃着。
晨曦的光没升起,房中只有一点烛光,床幔昨夜睡前放了下来,床上便显昏暗。加之萧逸卿第一次在睡醒后留在这里,夜淮舟恍惚了,盯着红布包望上望,似在梦中,试探着伸出手。
布包针脚很粗,以同色绳束口,他不知萧逸卿的意思,对脸就开了口,幸而萧逸卿反应快,在一枚金锭子砸到夜淮舟脸前抓住了。
“你爹往年给的祈福包一定没我大吧。”语气嘚瑟是萧逸卿一贯的风格,夜淮舟习惯了,只是,莫说银钱,收这么个红布包他尚是第一次。
梁国和西陵有很多相似之处,深究起来,两国原属一国,称“西梁”,后来因为政权等问题,辽江王自成一国,便是现在的西陵,这也是为什么夜淮舟被封长宁王却无分地无城池的原因。
说回红布包,一来梁国宫中并不盛行民间事,二来夜淮舟的母妃逝世早,且当二者俱有,他此刻要么身在棺中,要么看着兄长们各自炫耀罢了。综上,夜淮舟对于红布包的作用知之甚少,里面放有东西更是毫无预兆。
不过嘛,萧逸卿给的金锭子他特别喜欢,立时去够。萧逸卿倒没难为他,在他手伸过去就给了。
细看,与平时所用不相同,手里更偏精巧,中间圆润处雕琢细纹,对光照闪闪如芒,侧边分别刻有“吉祥”“如意”,底部标注裕晟二字,想来是金锭的出处。
‘能花吗?’夜淮舟问。
“能。”
即将出口的,就是价值是普通金锭的两倍,萧逸卿突然没有说出来。他嘴上没把门的,心里却和明镜一样。
夜淮舟爱他,他给予夜淮舟的,不管是鱼还是其他,夜淮舟都会格外珍惜,不然也不会离开时带鱼而不带兔。论感情,小白与夜淮舟感情远超新得的鱼,但小白是容青所赠,鱼是他萧逸卿所给。为防万一,萧逸卿说:“给你就是让你花的,不花留着做什么,多占地方。”
未来会发生什么他无法预测,只凭对夜淮舟的了解,夜淮舟定会犯傻,所以他掰过夜淮舟的脸,认真地说:“你比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物都重要,记住了?”
记没记住不知道,愣是肯定愣住了,愣怔过后夜淮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好笑到他一时忘了在装哑,哈哈哈笑不停。
他嗓音本偏清冷,身体之故,弱而无力。此时却因久不说话嘶哑至极,配上翻身趴枕的动作,萧逸卿没来由的觉得痛,痛在何处萧逸卿道不明,他从后面抱夜淮舟到怀里,抵在夜淮舟肩窝,轻声说:“别笑,我说真的,你很重要,少白。”
夜淮舟陡然静了下来,是啊,少白,他怎么忘了他叫“许少白”。作为许少白的替代品,夜淮舟窝在萧逸卿胸膛,替许少白点了头。
初阳抬头,房中渐亮,萧逸卿先起,穿好衣站床边,顺手拿过夜淮舟的,正理,夜淮舟一把拿了过去。
萧逸卿是要给他穿衣,可穿的是许少白的衣,不是夜淮舟。永乐298年的第一天,夜淮舟想做自己,赌气似的,他不但不要萧逸卿穿衣,鞋也不要,萧逸卿饭后来陪他,他干脆以乏了为由在床上窝了整天。直到晚间睡觉,萧逸卿再次溜进来,夜淮舟提笔的手悬在半空,怎么都落不下去。
他在做什么?
“许少白”不是他要当的吗?温柔、懂事、乖巧......所有的一切,为什么不喜欢了呢?又生的哪门子气?
萧逸卿如愿的爱上了他,不是应该高兴吗?听外面连续不断的爆竹,大家在为他庆祝,庆祝他首战告捷。
就连萧逸卿都在他耳边说:“好些了吗?要不要叫容青来看看?”
插入书签
现有章节终于替换完了,即日起正常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