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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0
“挺好,打进靶场了。”司千眼用手肘戳了戳霄加利,“可喜可贺啊!”
霄加利默不作声地再次将被身旁人动作影响到的枪调整到原来的位置。
等待枪膛枪管冷却的过程中,她们一起看别人的成绩。
“你看,”司千眼说,“还有不少人的子弹都没落进场里。”
“才两发,说明不了什么。”在场里找完颜料颜色,霄加利顺便观察别人的弹道,借此思考、计算着风的流动。
当然,弹道计算器废土前就有了,废土后的设备只会更加高级。可先不说如何精准测量半空中的风速风向,射击不是机器负责,等机器算出来了,人按照机器的数据调整的这当口,环境又变了。
最后还是要看人。不得不说大脑真是精密且神奇的东西,小小的脑子里,电信号在神经间传播得快,反复思考的东西,大脑还会优化脑神经网络,让下一次的思考更快。
如此射击训练了一早上。
太阳越来越高,气温也随之升高,空气密度便降低了。
子弹受到的阻力变小,瞄准镜和瞄准镜前面用于偏转视线的棱镜便需要调整。
霄加利把射击口关上大半,趁着起身调整的时候放松身体。
趴那么久,她浑身都麻了,右肩受后坐力影响,酸痛。
车内空间不大,她先是坐着拉伸胳膊,同时扭动脊背,“咔哒咔哒”的骨头声便响了起来。
然后是下半身。弯下腰,站起来,她似学猴子爬行,但原地踏步。
这才感觉身体舒爽了不少。
“你们以前,”她重新趴回去,问司千眼废土前的事,“执行任务的时候是不是有可能要一趴趴一天?”
“有,少。”在曾经成为保镖前,司千眼当过雇佣兵,她闭眼回忆,“一般是几个小时,就是环境艰苦点,严寒湿热脏,啥乱七八糟的环境都有,还有在眼前经过的爬虫蛇类。”说到这她才反应过来,“唉你是没见过蛇和虫子,烦人的很。”
“所以我这算是环境舒适的?”霄加利重新打开射击口,瞄准目标靶子。
“对,也不对,”司千眼咂咂嘴,“那时候目标哪有这么远,一发不够还能再补几枪,身边还有观察员提供信息……”
司千眼讲了很多废土前的事,主要关于她的雇佣兵生活,这令废土后出生的霄加利很诧异。
那时候,明明生活那么好,可以上天入地下海,吃的东西五花八门,怎么还会发生战争?
最后还发生了规模如此之大的世界大核战。
司千眼耸耸肩,没说话。核按钮又不在她手里,谁知道呢?她曾经只是个拿钱办事的家伙,快活一天是一天。给钱,雇主说干嘛就干嘛,让她往东,她绝不往西。做她们这行的,要想活得久,就要少思考。
当然,能在世界大核战中活下来,最主要的还是运气。
那都是曾经了。
反正核战就是发生了。
已经过去近二十年,她在废土后的生活时间长度都快赶上废土前的了,不必纠结于过去。
整个训练前半程她已经把要讲的都全部给霄加利讲清楚了,后半程没事干,她干脆把通讯调到了老司机频道,和相伴近二十年的恋人唧唧我我。
无意当电灯泡的荆空只得转到霄加利这里,无聊说着话,然后在霄加利准备射击的时候安静下来。
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从耳麦里传来,霄加利实在静不下心,尤其是在她全神贯注对着靶子瞄准的时候。其实刚刚也能听到司千眼的呼吸声,但荆空的,总觉得有些不一样。
简直就像真人在她的耳边!
她甚至感觉脸有些热。
射击射击,专注射击。
应该在心跳的间隙射击,但她的心率总是下不来。
真见鬼。
“中午一起吃饭吗?”她突然问。
“呃?”耐心等待但久久没听到枪响的荆空愣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吃,吃吧,今天训完有鸡肉加餐,我得跟着你——”
“砰!”
荆空说话的时候,霄加利的注意力终于离开了呼吸声。这一刻,她重新变回平静的霄加利,于是扣动了扳机。
然后才问,“你刚说了什么?”
突然的枪响属实吓到了正在说话的荆空,她张大嘴,“啊”了几声,才又说了一遍。
加餐的鸡肉,驾驶员要跟着狙击手才能取到,所以她们肯定会一起吃饭。
察觉到自己说话似乎有助于霄加利的发挥,荆空叽叽咕咕,从此刻的天气、此地的风景,到课本上的沙漠、海洋,她尽力不让自己停下来。
“你知道的真多。”
“都是我妈给我讲的,她以前是科考队员,去过很多地方。”荆空的声音低沉下去,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说更多,沉默一会儿,转而聊起了今天午饭的鸡肉加餐会是鸡的哪个部位。
“应该不至于是鸡肋,档次不够,”霄加利分析,“但也不可能是鸡腿鸡翅,太高端。”
荆空猜,“说不定是鸡脖子。”
如此说着话,又射击训练了一上午。
午后时分,山顶射击平台的狙击手陆陆续续打完最后一枪后由驾驶员带走。
这一次是驾驶员的训练——要在听到自己车里的狙击手射击后第一时间启动车辆离开。不难,耐心果断即可。
最难的任务都落在狙击手身上。
即使射击间隔长,由子弹的高初速度带来的重大后坐力哪怕被枪本身的40kg质量吸收不少,也能导致霄加利的肩膀已不属于她自己。荆空启动车辆后,她只能用发麻但还能使用的右手拆下枪管,关上射击口。
好消息是荆空开车快且稳,这一次她的背没有受到伤害。
大家饥肠辘辘,回基地内区便直奔食堂。
鸡肉加餐,我来啦!
是卤过的鸡爪。为了让回来的人吃上一口热乎饭,过了饭点,食堂的大锅还在烧。卤料的香味传遍了整个食堂,不少学生拿着作业本在这里学习。更有甚者直接将书本放在窗口旁,试图腌书,供日后复习知识时回味。
排着队的两人直勾勾地盯着从她们身边经过的、快她们一步的人手中餐盘里的鸡爪,口水直流。
霄加利分到了三根鸡爪。三根,不是三个。
荆空只有一根。
除此之外,她们还各得到了半勺冒着热气的卤汁,用于拌干巴的虾仁。
“怎么突然用左手吃饭?”荆空惊奇地瞧着对面的人。
“右边的肩膀麻了,整条胳膊不能用。”霄加利正艰难地试着用左手拿筷子夹鸡爪,尝试数十次,鸡爪还没离开过餐盘。
好不容易有一次,鸡爪颤颤巍巍,终于挂在了松松垮垮的筷子上,霄加利露出胜利的笑容,嘴角还没翘到最大弧度,“咔”,那小小一根鸡爪掉了。
散发着脂肪香气的食物久久不进嘴,荆空看不下去了,她停下观战模式,率先吃掉了自己仅有的一根鸡爪。已经凉了。
霄加利依然没有成功。
“要不我帮你?”
“不要!”喂我?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不要就不要,反应那么大干嘛。荆空转头在窗口看了看,“我给你找个手套。”
然后霄加利看着扁扁的手套袋子,一筹莫展。
“我来,”荆空无奈,“我给你戴。”
荆空站起来俯过身,已经伸出手的霄加利低下头一动也不敢动。
隔着塑料袋,手短暂地碰到一起。她僵硬的手背、手心传来荆空指尖轻柔的触感。
荆空的指甲不长不短,刚好和指尖平齐,划过她手心的时候,霄加利不太明显地感觉到指甲的韧性。
有些痒,她控制不住地缩了下手指,为了戴上手套又尽量把手指伸直。
很好,心脏已经要爆炸了。
手套一戴好,霄加利就猛地抽回手,“可以了!”
看这人一惊一乍,不知道今天具体训练情况的荆空不敢多问,默默吃掉了剩下的食物。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要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霄加利摇头。
她本来就经常锻炼,这点瘀伤,过几天身体就会习惯。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多吃点,给细胞提供营养。
任劳任怨的荆空端着有伤之人的餐盘,又去窗口加了几勺虾仁和小番茄。
霄加利眼睛含泪,“荆空,你真好。”
“谢谢。”荆空点点头,样子十分专业,像刚谈完一场生意,“跑腿费付一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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