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外

作者:袅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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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家宴请


      裴瑾见萧承钧神色有异,原以为是因院中女子所致,心头霎时涌起厌恶:

      莫不是府中又有狐媚子使手段勾搭了这“玉面狐狸”?

      念头及此,脊背寒意骤生:

      多年离府,后院竟又滋秽乱之事!

      他眉峰倏然一挑:

      方归两日,便闻得下人竟生腌臜谣言纷起。

      他想起那日方在后院林中晨起练拳腿,忽闻溪边有侍女在井边肆意说笑。

      起先他并无在意丫鬟的闲谈,只道是说的旁人,直到那丫鬟说起裴小主子的称呼,他亦是无甚在意。

      到底是在边疆历练一番,心性不似从前动则喊打喊杀,此番更为收敛些。

      直到那丫鬟在调笑之余谈起那位被他私心被罚进府的丫头。

      他心内的平静这才被悄然打破。

      不知为何,在想到那倔强女子的神情时,他竟盼着一丝期盼,转而再想到那女子若听到这荒诞的八卦时,内心怒火顿起。

      此时府上忽略的说闲话的丫鬟被他又提来整顿一番,美名其曰:

      是时候要重新整顿这府里丫鬟说闲话的风气了!

      然而,恰在此时,他见这“玉面狐狸”竟似在府中与人私会,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看来,确实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话说这宴席中两人各自怀揣心思,呆然看着厅中女子曼舞。

      而在席中依靠萧承钧另一侧而坐的男子,本是随意观赏这舞池中的女子,

      似有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洒脱。

      却说,当他看清这众多女子中的一人时,他陡然心悸百骸,魂之一颤!

      恰时,坐主座为首的男子似乎也被这悄然一颤打扰般,眼神不自觉朝这男子看来:

      “韩令公,向来是对这宴会上的女子疏离的,如何今日竟有看得顺眼的?”

      这位称为韩令公的男子魂儿还未归来,只顾眼中的女子神色默然相看。

      直至一旁的随从悄然从身后拉了拉其手袖,他方才将神色从远处女子身上僵硬的转了回看随从,眼中满是茫然。

      却瞧见随从不断向主座位子瞧去,他才顺着随从的神色看去。

      却见上首男子正饶有趣味的向自己看来。

      这般失礼,要是换做旁人,对于坐在上首的太子来说,早就发作了,说其公然藐视权威不为过。

      然独独对这韩令公,他却格外宽宥。

      不因有他,这家伙自从三年前一场大病,他便如同换了性情般。

      说起韩家,自赵氏打江山起,便为其出谋划策,堪称改革军师。

      裴韩两家堪称赵氏的左膀右臂,此言毫不为过。

      固然裴府这边后来迎娶了公主,地位自是位极人臣,而韩家却因为种种举措,得意巩固朝纲的推恩令,自是助于圣上笼络人心,又是给予百姓实实在在的恩惠。

      时任工部韩尚书的地位虽不至于像裴相那般位极人臣,却也是水涨船高。

      圣上原是要给韩尚书加官进爵的,却遭到了韩尚书的主动请求,其自愿入职户部尚书,以补这户部的缺口。

      此时圣上有意为其加官进爵,却始终得到其推辞。

      圣上不再勉强,上书旨意此事便是后话,此处不再赘述。
      只说,这官职不甚得意,便多赏了些银钱。

      却说这太子,与皇家的各亲兄弟虽上不上兄弟情深,但感情定赶不上这裴萧韩三大府门臣子。

      这几人算得上从小便一处长大,另三人便是太子的伴读,毫不为过。

      这韩令公的称谓便是圣上在其行成人之礼时,加封的称谓。

      一来圣上始终感念韩家为皇家付出,圣上总要在适当的表达圣心。

      二来,这韩令公少时虽不同于裴家小主子锋芒毕露,却也是心性沉稳机敏,与萧家小主子颇有几分针尖对麦芒的地步。但唯独一样,过于墨守成规。

      然后一切在三年前的一次早春狩猎发生的一次意外。让这个韩家小主子心性大变。

      犹记得那是才过了正月,早春伊始。

      太子不满因裴萧小主子连去边疆三年,却仍不见其二人有归京的打算。致其一时郁气不满,便拖着韩令公去狩猎。

      此时正值早春,若说狩猎到底反常,韩令公虽有心相劝,又深知其平日的拘束,再加上那几个活络的不在身旁,更添了几分无趣。

      他便随着太子,打马去了围猎场。

      然,正是太子一群狩猎队伍围猎深山进发时,半山崖壁上的泥石流突然崩塌。

      山泥塌陷,谁能料到这般情景。

      意气风发的青年们奔腾叫嚣,未曾留意到那悄然逼近的危险,一时未察这泥石流正汹涌而来。

      待众人发现时,形势危急,已容不得他们犹豫迟疑。

      只见那泥石流如咆哮的巨兽,裹挟着泥沙石块奔腾而下,青年们顿时惊恐万状......

      那日,太子连带着马和人眼看就要跌落至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千钧一发之际,气氛凝重得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韩令公本已越过了危险境地,却毫不犹豫地从马上一跃而起,如离弦之箭般疾驰朝一丈多远的太子飞奔而去。

      眼见太子随马匹即将跌落出去之时,韩令公毫不犹豫,紧随其后跳跃而起,奋力抓起太子的手膀,拼尽全力一甩,把太子抛掷道上。

      然而,他借力所踏的那块突出石壁却未料到也会脱落。

      原来这石壁在长期的风雨侵蚀下,早已松动,韩令公这一用力,便使其彻底脱离。

      始料未及的他,随之跌落悬崖.....

      三日后,太子派出的几千精兵,终在崖底深潭边寻得已奄奄一息的韩令公。

      寻回人时,他分明是一个将死之人。气息如将烧完的烛火,似明似灭。

      太子此时虽守在其身旁,亦是吓得寒蝉若惊。

      韩府上下此时在看完众太医,皆是摇头叹气后,终是死心,便是等太子发话,便着手准备后事。

      最终,在韩令公的气息再无起伏之后,太子亲自触其鼻息,确认没了进出,一身踉跄踏出了韩府,回了皇宫。

      谁料,太子进回宫第二日,正在榻上忧思第二日,却接到了下人的来报。

      韩令公醒了......

      自听下人报韩令公醒来之日起,太子再未出皇宫,也未再去看望这位臣子亦是好友的救命恩人。

      表面看似一切如常!

      然一道道小道消息让他甚为好奇:

      人人皆说这位昔日的韩令公不记得自己的过往,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索性,日后连性情都变了.....

      裴府宴厅,歌舞升平,众人皆沉醉于那袅袅舞姿之中。

      然而,却有三人心绪在各自的起伏中游离于眼前舞姿之外。

      最先回神的,是身着玄色外衣的裴瑾。

      他努力使自己的思绪恢复如常,强压下听闻自家府门出现传闻而引起的愤怒。

      正当此时,太子向韩令公发话。

      裴瑾的目光也随之朝韩令公看去,这一看,却察觉到了异样:

      韩令公此人竟然对太子的问话浑不在意,那神色,仿佛置身事外。

      眼前韩令公这浑不在意的神色莫名让他想起那个曾冒犯他的女子,出奇地相似!

      再看他脸上的轮廓,竟与那女子的轮廓有几分相似。

      裴瑾满心疑惑,不禁认真端详起他的面容来。

      此时,韩令公被太子那带着几分玩味揶揄的话弄得有些茫然,却也只是稍稍附和几句后,依旧将目光投向宴厅众舞蹈中的一人,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裴瑾越看眼前的场景,越发觉得这一幕竟与那女子在江都时的情景荒诞地一致。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那女子竟与这眼前的韩令公是一类人!

      进而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他们竟是如此的相像!这神情……”

      方思及此,他不禁吓一跳,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至极,却莫名涌起一种莫名的愤怒感。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沉声说道,其话语越过萧承钧,向韩令公问道:

      “韩令公莫非如太子所言,真就看上吾府上的歌姬?”

      裴瑾此言与太子方才的随性不同,其冷峻的声调中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气势。让本将目光锁在台上的那女子的韩令公不得不回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不解。

      当韩令公的目光转向眼前问话之人时,起初眼底闪过一丝疏离,然而却撞上了一个阴骘的冷眸。

      “这便是裴候了!韩某不才,看歌姬舞姿甚是曼妙,正是大为感怀,不想冲撞了太子和裴候,深感惭愧,韩某自罚一杯!”

      韩令公这话语里多了几分恭敬,若说话到这里,裴瑾便不欲再多询问,只觉几分多余,此人虽言语恭敬,却让人也挑不出错处去。

      而此时方才的舞姬下去一波,悄然上了另一群舞姬。

      可自罚一杯的这韩令公却转而又是一问,方才眼底的疏离神情悄然换上了几分舒朗的笑意:

      “只说,裴府这歌姬是从何处招来的,我见一女子甚是得眼缘,若裴侯赏脸,我韩某这便寻人前去。”

      裴瑾未料这韩令公竟然来这一出,到底这性子如传言一般,与往日大不相同了。

      往日他哪会如此率性!

      裴瑾鬼使神差般竟朝其点头,示意府上丫鬟带路,将其领至偏房私见他意中的歌姬。

      此时,周围众人皆投来好奇的目光,这场宴会的氛围也因这一系列事件而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得了裴瑾的点头应下,韩令公却只浅浅向太子方向道:

      “韩某向太子和裴候赔罪,去去便回!”

      太子早已被裴府宴厅的热闹歌舞所吸引,听闻韩令公之言,只是随意地挥挥手,不甚在意地说道:

      “回来且说说,看上了哪个歌姬了,自跟裴候喝一杯大的便是,他边关归来,你还没好好跟他喝一杯呢。”

      韩令公应了一声“诺”,身影便迅速消失在那热闹的歌舞之中。

      宴厅的旁的耳房处,韩文舒在传菜的间隙,还在巨大的困惑不解中,虽暗自神伤,却也不得不听着跟在身旁的小厮苦口婆心的劝解:

      “栀姑娘,你且是新来的,非是小的多嘴,咱府上可是不兴姑娘方才那般行规矩,目光直视,言行大胆,若是让刘嬷嬷察觉了,便是上了府上的规矩,姑娘这条命便是去了大半了!”

      韩文舒此时脑瓜嗡嗡的,听得小厮如此说,心神回了大半。

      这才想起,在权贵手下行事,可不得小心点吗。

      但听的这命去了大半,当下好奇会有什么样地处罚时,不禁脱口而出道:

      “若是被刘嬷嬷发现我方才之状,会用何家法?”

      “自是板子伺候,少说五十板子了,行完家规之后,这背血模糊的...”

      韩文舒听此,当下打了个冷颤。

      此时,皓月当空,星汉灿烂,韩文舒此时双眼迷离,低垂着脑袋,只敢将目光看向脚尖。

      而宴厅此时随着一位权贵人物的款步而出,门口丫鬟小厮自是训练有素、有条不紊地在前引路。

      那前院方向,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对韩令公的恭敬问候声。

      这声音悠悠地传至偏侧的耳房,清晰地传入正在忙碌传菜的丫鬟小厮们耳中,也传进了正低头陷入落寞思绪的韩文舒的耳中。

      直至那隐隐的问候声渐渐消散于空气中,韩文舒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那声音仿佛于她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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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裴家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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