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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钱,钱,钱
被抓去陪练后简星宇过得一天比一天惨,如果不是特别忙或身体不舒服,祁景之至少拉他练上个把小时。
简星宇缩在擂台角落,扒拉着围绳不放,“我真不行了,你放过我吧老板,我去给你找陪练,和你势均力敌的,保准你打爽打高兴。”
祁景之站在边上,两手叉腰,毫不留情拒绝:“我就要你陪我打。”
话一出口,简星宇疯狂摇头:“我我我我胳膊疼!”
“年前那次胳膊压伤,这两天你拉我陪练太久,右胳膊又开始隐隐作痛,现在又开始痛了。”简星宇做出痛苦的表情,掀开一点眼皮观察,见祁景之不动叫的更大声。
叫了半天没反应,简星宇有些尴尬,不自在地挠挠耳朵,顶着祁景之玩味的目光起身。
简星宇咽了口口水,“看、看什么,我又没骗你。”
知道他心虚祁景之没点破,顺势给简星宇台阶下,“知道,你没那个胆。”
考虑到简星宇右胳膊扭伤过,训练时间缩短到半小时,半小时后训练结束,简星宇直接累瘫在擂台,身上的灰色短袖湿透,头发黏在额角,好不狼狈。
缓过劲站起,拿上干净的衣服走向更衣间,正要关门时被一只手拦住,祁景之不由分说挤进来,掐着简星宇腰往墙上按。
他凑在简星宇耳边,低声说:“一起洗,节约时间。”
简星宇只想给他白眼,“谁要跟你一起洗?出去。”
哗啦的水流声,热腾的白雾气,腾空升起的暧昧。
肩胛骨抵在冰凉的墙,抓置物架的手指痉挛,偏冷的水冲在身上,激得简星宇一个激灵。
简星宇低骂几声,红晕从耳后漫到脖颈,“搓背就搓背,别乱摸,再乱摸滚出去。”
扣住手腕上移,五指挤入指缝,与简星宇十指相扣。
祁景之眼神微暗,“可我偶尔帮你洗澡的时候,你反应也不是这样的。”
“那能一样吗,一个半昏一个清醒,体验感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挤了泵沐浴露,搓出泡沫往他身上涂,“那时候也有感觉?”
“怎么会没感觉……又不是死人,活人没感觉得了。”
祁景之低头偷笑,目不转睛盯他红透的耳垂。
拳击馆出来简星宇感觉口渴,去对面买了两杯柠檬水,无糖的给祁景之,自己喝三分糖的。
插上吸管简星宇说,“今晚可能要你来接我一下。我同事跟我换班,他今天有事去不了。”三分糖的柠檬水味道正好,酸中带一点点甜。
祁景之眉头一皱,道:“没听你说过换班的事。”
简星宇想了想,换班的事同事昨晚说的,既然祁景之说自己没讲,那应该是他忘记了。
他道:“可能我忘记说了,这几天事多,忙忘了。”
片刻后。
祁景之点头,“好。提早打电话,我早点过来。”
简星宇上班时间晚,上班前回去睡了一觉,八点左右打车去了Devil geek,工作没两个个小时,端酒回来的简星宇看到简母。
周遭的人纷纷侧目,好奇地打量与这儿格格不入的简母。
即便这样简母也是笑笑,虽然笑容勉强,还是一步步走过去,停在简星宇面前,“星宇,在这儿上班啊。”
简母的到来弄得简星宇措手不及。
欲正解释同事插了进来,他来到简母旁边,笑嘻嘻拉住她手:“早听星宇说他妈妈温柔漂亮,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来阿姨,我先带您去休息,星宇他忙完再过来。”
简母扯扯嘴,一点笑不出来,“好啊……谢谢小帅哥。”
同事扭头向简星宇使眼色,揽着简母肩膀去休息室。
磨蹭将近十多分钟,端着果盘进入休息室。休息室里简母坐在小沙发,矮几上摆着果盘和热茶水,简星宇放下果盘,抿抿唇,不知道说什么。
母子俩无言时候很少,哪怕有,简星宇也会先低头服软,不管错是否在他,台阶是要给的。
简星宇扯过椅子,“妈,你怎么来了?”
“你和我说上班赚钱,就是在这种地方。”垂下的发丝半遮眉眼,看不清表情。
“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还是你觉得自己长大了,我管不了你了。”
又来了。
简星宇扶额,轻叹气,耐着性子跟简母解释:“妈你听我说,在酒吧上班没你想那么不好,工作稳定,排班合理,空闲时间多,工资是其他工作的好几倍。”
话是这么说,但在简母眼里这种工作跟夜店没区别,不过一个端酒送水,一个不可说服务。
想到这儿简母脸色差了几分。
见简星宇半天不说话,简母以为他心虚了,冷不丁开口:“那你说,你一个月工作多少。”
简星宇知道躲不过,也不想骗。
“一万多。”他说。
“端酒送水一个月能拿一万?你骗谁啊。”
“我们这儿的档次格调和那些普通酒吧不是一个概念,它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妈你不要先入为主好吗。”
其实简星宇想说,如果我不在Devil geek上班,凭游乐场兼职NPC那点钱,连买点像样的药都成问题。
但不能说,说了他们必然起争执。他妈是保守派,思想观念固执传统,认真读书、考好大学、找好工作、谈恋爱、结婚生子,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自打他妈查出肝衰竭,没一天不在发愁不在煎熬,每天两眼一睁就是钱。
钱,钱,钱,钱。
张口闭口就是钱。
医院的电话是不停的,爸爸那边是装死的,哥哥是联系不上的,而他不过是出身在普通人家、尚在读书的在校大学生,他真的没钱,没钱!
有些时候跟简母沟通不了,他说这个,简母说那个,所以简星宇宁愿不回家或少回家,这样能避免不必要的摩擦。
简星宇瞟向矮几的果盘,“其实,比起我,当年你更想带走的是哥哥。”
简星宇说:“因为爸爸不肯,哥哥呢,又要跟爸爸,你不甘心却没办法,迫不得已选了我。”
唰一下,简母脸色变白。
像是被戳中心事,她一下拔高音量,反驳:“这不可能,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对你们是一样的。当年的事你知道什么,半大点不记事,我也说过,有能力你们两个我都要带走,不可能说你哥哥不肯才选你。”
简母说的完美又漂亮,挑不起半点漏洞,但她的眼睛跟简星宇错开,不敢去看简星宇。
漫长的沉默。
简星宇勾勾唇,自嘲般笑道:“妈,把我一手带大的人是你啊,十几年,你更喜欢的不应该是我吗?”
“星宇,妈……”简母欲言又止,心脏隐隐作痛。
简星宇闭眼,睁开。
握上门把手,出去前停了一下,没有看简母,“你先回去吧妈,有什么事改天再说,我去工作了。”
后半场简星宇状态挺糟的,不是酒送错就是忘送东西,还不小心把一个客人的衣服弄湿,好在被弄脏衣服的客人脾气好,没让简星宇赔钱,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早春仍有昼夜温差,早晚温度偏低,冷感堪比寒冬。
凌晨1:15,天空下起绵绵细雨。
Devil geek门口停着一辆宾利,下班的员工瞄了几眼,想看看与之相配的脸,可惜车主戴了口罩和鸭舌帽,裹得很是严实。
简星宇是最后出来的,室内外温度差大,拢紧紫灰格纹外套,伞也不撑,一头扎进雨中。
车里开了空调,很暖和,简星宇解了两个扣子,“你怎么这个打扮?”
祁景之摘下口罩,“有点感冒了。”调低空调风速,他说:“饿了吗,要不要去吃宵夜?”
“不了,回去吧。”
“嗯。”
简星宇靠在车窗,呼出的白气模糊了窗玻璃,盯了几秒伸手,随意地乱涂乱画,瞥到祁景之在看,又一把抹掉“画作”。
祁景之一直在看他,良久,慢慢收回视线。
回到别墅简星宇去了储酒间,拿了红酒和高脚杯,坐在二楼的露天阳台。
酒杯轻晃,红酒的香醇弥漫。
“一个人坐着喝闷酒。”祁景之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简星宇晃着高脚杯:“读书的时候拼成绩拼学校,工作了拼事业拼成就,还要被身边长辈催结婚催生孩子,也难怪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和父母分享自己的事。”
倒上第二杯红酒,简星宇继续道:“很多时候我幻想自己是有钱人,特别特别有钱,这样我就不用担心,要用钱的时候没地方拿,没钱太痛苦了。”
祁景之不说话,安静聆听简星宇的“胡言乱语”。
说了一会儿简星宇住嘴,看看祁景之,露出稍显鄙夷的表情,“我去……跟你说这些有屁用,你又不懂我们普通人。”
他好像知道简星宇今夜低落,心情差到没边,主动做起倾听者,耐心聆听。
祁景之说:“喝酒伤身体。”
简星宇嗤笑,不屑道:“你喝的不比我少,没资格教训我。”
“我是应酬,躲不掉。”
“那应酬后呢,你敢说你没这么喝过?”
“成年人需要发泄。”
“所以说,我也需要发泄,一样。”
高脚杯移到嘴边,没沾到唇便被抽走,祁景之覆上简星宇手背,指腹刮过细嫩的皮肤,“除了酒,还有一个。”
“性。”
“……我就知道。”简星宇无语。
红酒和高脚杯被祁景之收了,少了美酒的衬托,再美的夜景简星宇都提不起兴趣,只能干坐吹冷风。
简星宇想抽烟,可祁景之说不喜欢有烟味,喜欢身上香香的。
说不上出于何种想法,鬼使神差间,摸到烟盒的手缩了回去,用力吐出一口气。
简星宇越想越烦躁,今天的事够他烦了,偏偏烟不让碰酒不让喝,那他拿什么发泄?主动脱光躺床上等祁景之?
想想都不可能。
夜深露重,冷风呼呼。
简星宇依旧坐在露天阳台,手机闪了一次又一次,转头随意一瞟,第六个未接来电。
来电者不言而喻。
雨停了,月亮出来了。祁景之半倚门,抱着胳膊看他:“已经第六个了,不接一下?”
“不想接。”倒扣手机他说,“和我妈吵架了。”
“吵得凶吗?不凶就和你妈服服软,再道个歉,双方各自给台阶下。”
简星宇烦了,语气有些许不好:“凭什么每次都要我服软,一次两次三次,次次是我去说好话,我给我妈台阶下?我这次就不低头,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道歉。”
这样的简星宇,祁景之是第一次见。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闹脾气。
祁景之表情不变,他说:“你们好好沟通就行了,何必在这儿生闷气,不仅矛盾加深还影响母子感情,得不偿失。”
“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
“你知道什么,我妈肝衰竭检查是我陪的,吃药的钱是我一点点攒的,为了给她治病三百万我就把自己卖了,成为你见不得光的情人……可她还不喜欢我。”
拽着祁景之睡衣领子,泪水糊了白皙的脸蛋,“我以为她是喜欢我的,她当时选的是我,但不是……不是这样……”
简星宇一把鼻涕一把泪,眼泪如开闸的水,不一会祁景之肩膀的布料湿透了。
轻拍简星宇后背,哄一声,顺一下背,挠挠后颈祁景之轻声:“好好,不哭啊,阿姨肯定喜欢你的,不哭不哭。”
“阿姨她人这么好,你说的这些,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呜呜……你滚!滚!”
祁景之笨手笨脚的,简星宇哭的更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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