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力『木偶奇遇记』，但谎话连篇

　　墨西拿

　　是夜，魏尔伦所居住的酒店房间一片昏暗，客厅的部分确有“噼里啪啦”的敲击声。

　　幽幽的蓝光下，面对着眼前一堆宛若乱码的密文，魏尔伦平静地按下发送键。

　　卡洛抱着小狗玩偶靠在床脚旁的毛毯上，阖目似睡似醒，十分乖顺的模样。

　　魏尔伦也毫不担心，以卡洛的视野角度，是看不到电脑屏幕上的文字的。

　　发完转码好的资料之后，魏尔伦直接伸手按住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重力异能的作用下，这个昨天卡洛才在专卖店购买来的笔记本电脑电脑一点点化为齑粉与金属屑。

　　然后，铁屑与齑粉被轻松捏成一团坚固的混合物，落在桌角的垃圾桶里，洋洋洒洒散成一层。

　　处理完价值不菲的电脑后，魏尔伦的目光落在沙发角旁的卡洛身上，骤然柔和了些许。

　　用着本身模样的少女身量极小，营养不良的身体不到一米四，在一米九的魏尔伦面前是小小一只。

　　即使是魏尔伦这样自认为非人的存在，在非战场和危险的情况下，面对认定为同类的幼小生物的时候，也会柔和几分。

　　“卡洛，床脚没那么干净，起来吧。”

　　假寐的卡洛吸了一口气，长时间的多开让她有些疲惫，而这些疲惫在魏尔伦面前是可以表现出来的。

　　卡洛：就算我不疲惫甚至精神抖擞，魏尔伦哥想杀我也不费事。

　　所以她揉了揉眼，抓住魏尔伦递过来的手借力站了起来，本能地露出温和的笑容，但落在坐着的魏尔伦身上时，卡洛的表情还是僵了一瞬。

　　站起来的卡洛微微抬着头看着坐着的魏尔伦。

　　赤脚踩在地毯上的卡洛低垂着眉眼，一时无言。

　　矮，无需多言。

　　魏尔伦垂眼看着站起来的卡洛，瘦瘦小小的一只，像常年闹饥荒的粮仓里刚刚出生的饥饿小鼠，超越者觉得不行。

　　金发青年伸出双手，在卡洛有些茫然的眼神下，抓住了她的腋下。

　　然后在魏尔伦逐渐怜爱的眼神之中，卡洛像猫崽子一样被他轻松地举了起来，上上下下地提溜了一番。

　　“卡尔，你还是太瘦了。”魏尔伦忧愁的说，他的声音和眼神中带着一种“家里新养的金渐层居然不长称”的忧愁。

　　“……我还在生长期？”卡洛温吞地说，声音带着点不确定的小心翼翼。

　　即使是心眼多如马蜂窝的卡洛，在考虑到不太敢激怒魏尔伦的情况下，仅仅是一个多月的相处，她也只能从那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忧愁。

　　就好像发现孩子挑食不长个也不长肉一样的忧愁。

　　但超越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是吧？

　　几乎是某种人类的潜意识直觉的认为：弱者为了谋求生存空间，自然工于心计，强者因为自身的强大，自然潇洒傲慢不屑算计。

　　卡洛觉得这纯粹是伪人留下来的直觉。

　　魏尔伦如果真的单纯的话，那法国的其他超越者怎么可能放他一个人出来做任务？

　　有事没事开着『恶之花』还找上同僚阿兰·罗布-格里耶来关注一下愚蠢大儿有没有逝的波德莱尔冷漠。

　　波德莱尔：嗯……因为这个傻■把自己搭档背刺了除了我没人想和他组队只有我这个老师有事没事盯两眼让他别被但丁薄伽丘曼佐□□尔加啥的骗去裤衩能说吗？说了咱阿贝都斯的面子还要吗？！！

　　卡洛当然不知道工作全外包给他人的波德莱尔有多闲，再怎么敏锐，在阿兰·罗布-格里耶只监视魏尔伦还是隔空偷窥的情况下，卡洛也确实发现不了并非主要监视她的视线。

　　已是凌晨时分，魏尔伦本打算把这些对于他来说连擦皮鞋都嫌脏的资料发出去后，直接躺回柔软的大床上一夜好眠。

　　但刚刚手心里掂量过的重量实在让魏尔伦无法放心。

　　“走吧，换一下衣服，出去吃吧。”魏尔伦从外出的时候带回来的购物袋堆里面翻出来几个购物袋递了过来。

　　卡洛接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捏了一下，指腹隔着塑料层也能感受到里面布料的柔软，很明显的是诸如衣服一类的东西。

　　卡洛没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点头应是，“好的。”

　　在魏尔伦的注视下，卡洛拎着几个购物袋走回她被分配暂住的那间房间。

　　花里胡哨的不透明购物袋里的衣服都被剪了吊牌，但衣服上自带的标签能看出这些都是童装。

　　没穿过童装的超越者自然没有挑选童装的经验，或者说，吃喝住行都有阿贝都斯专员或者亲友安排的魏尔伦，在“挑选”什么上面，没有什么经验。

　　或许会有人认为让他挑选东西会搞砸，但实际上在魏尔伦本人的审美和他本人的钞能力都没有问题的情况下，想搞得很糟糕也很难吧？

　　所以这些童装，不管是以儿童的眼光来看，还是卡洛自己看，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而且，和卡洛对魏尔伦的某种奇怪感觉不同的是，这些衣服，在布料柔软的同时，即使个别有些花里胡哨，但总体上看起来都挺便于行动。

　　抛却可能会有些花哨不谈，最起码比魏尔伦身上那身标准的定制西装看起来更适合行动……诸如掠夺和逃匿这样的行动。

　　这些衣服，如果是杰佩多或许很喜欢？

　　卡洛把衣服规整好，如果这些衣服是魏尔伦选的，那他应该和杰佩多很有共同语言。

　　对于堪称彼此镜中人、并蒂花的双子，在审美喜好上却不太相似，甚至称得上南轩北辙。

　　弟弟杰佩多对于华丽优雅的制服系颇为喜爱，卡洛则更倾向于舒适和便于行动。

　　卡洛从里面拽出来T恤、卫衣外套和长裤，普遍的纯色系，穿上后卫衣上的兜帽一戴，能达成大隐隐于市的效果。

　　卡洛身为十岁多点的小孩子没有化妆的需求，她比起别的同龄人换衣服最多多一步换绷带。

　　浅薄的睡裙褪下后是单薄的身体，零散地裹挟着淡黄色的绷带，肋骨分明，刀□□错着丑陋的疤痕。

　　裹了一层绷带后也依然前胸贴后背，脱光了只剩底裤也和弟弟别无二致的卡洛平静地把衣服穿上，然后用绷带缠住了脸。

　　魏尔伦只是看了一眼，把卡洛挑选的衣服记在心里，却没有多说什么。

　　卡洛仰着头看了一眼魏尔伦，没从对方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看出任何情绪，默默拉上兜帽，低下头。

　　然后她看到了一只大手伸了过来。

　　大抵是想牵手吧，卡洛不至于没情商到以为魏尔伦伸个手过来是想要她递烟点火。

　　操作多机的大脑有些浑浑噩噩的，对于过于亲密的关系有些过敏的卡洛她差点想用沉默表示拒绝。

　　但该死的理性及时让她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扮演一个乖巧“妹妹”的形象和一个人形核武玩过家家。

　　从实验室里面出来的、还能像个人样的怪物，一般都极其擅长忍耐。

　　所以卡洛很自然地把手塞进了魏尔伦的手里，一点看不出大脑重新加载重启过。

　　魏尔伦有些愉快地勾唇，垂眸便对上卡洛那双弯起来的眼眸，恍然大雾：看起来妹妹一直在害羞，其实一直想和自己亲近呢。

　　又想到自己在除了出了几次门，大部分都在酒店套房摸鱼打游戏等妹妹把任务需求的情报送过来，魏尔伦那不存在的良心瞬间有点痛。

　　好在波家班的传承不含一点良心，反而有点缺德犯法。

　　这样每天摸鱼就能完成任务的快乐，老师和亲友从来没有让他体验过。

　　卡洛不知道自己在实验室中被多次规训后留下来的面瘫脸让魏尔伦心里七转八弯甚至产生一丢丢正常人的思维。

　　毕竟从最开始，卡洛碰瓷魏尔伦就是因为就近原则。

　　恰好遇到了超越者，手慢则无，卡洛知道自己除非敢展示出来自己的异能力，否则下次是否还能遇到这样的大腿未尝可知。

　　意大利的水太浑太危险了，复仇就像表演空中飞人，说不准后面就有人顺手剪断你表演用的绳索。

　　卡洛牵着自己的保险绳，乖顺的表演出一个安静寡言的妹妹形象。

　　作为门面一样的超越者，魏尔伦除了需要做任务的时候，在物质方面没有遭到任何亏待。

　　牧神不会给自己的完美作品一点不完美，所以魏尔伦即使是手，也漂亮的毫无瑕疵。

　　牵着着卡洛左手那只手柔韧、细腻，去当手模都能日入千八百，是足以上天价保险的美丽。

　　对于不是自己的、且没法成为自己的东西，卡洛很难对此有正面观感。

　　酒店是可以点餐的，请来的法国厨师虽然比不上巴黎那些大厨，但也还算手艺精湛，也是称得上合魏尔伦的口味。

　　对于经历了实验室那段岁月的卡洛来说，也是没什么好挑剔的，跟着魏尔伦吃法餐的日子都称得上是卡洛这一年多混的最不错的日子了。

　　卡洛平常吃的不少，因为有人买单，一顿饭能吃八大碗，但终究大多数时候还是吃一顿饭，负担大脑多开来支配多个身体，脑力和身体的过度使用确实让人日渐消瘦。

　　复仇这把火，会燃烧敌我双方的□□精神，直到风吹过，就剩下几撮灰消失在天际。

　　坐在酒店包厢之中，卡洛的目光落在落地窗外那片夜景上，在漆黑的长夜之中，似乎看到了远方酝酿的烈火。

　　刀叉与餐盘无声触碰，切割开肌理分明的牛肉，魏尔伦平静咽下，看到灯光在那面晦暗成影，这个被他捡回来的少女侧脸面向黑暗，杯中只剩一圈白渍。

　　魏尔伦看向没有变化的餐盘，默默又给孩子添了杯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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