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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沙书翠和凌元青是少年夫妻,很早就孕育下一个孩子——凌之桃。
凌之桃从小乖巧懂事,从不让人操心,即使凌元青被贬,她也从未对翻天覆地的生活有什么抱怨。对她来说,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只要家人在一起,就没什么不同。
直到她遇见了翟泽。
提到这个名字时,沙书翠的嘴唇微微颤抖,眼中迸发出恨意。她的手死死抓住榻上的搭手,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泛白。
“那日,我带着之桃去镇上采买,家道中落,许多事都得我们自己亲力亲为。”
她垂眸,低声道:“我们路过一家布匹店,店门口坐着一位年迈的老人。他似乎既不能言语,也不能目视,就那么呆呆地坐在木椅上。”
“那老人面前还站着位少年。”沙书翠顿了顿,咬牙切齿道:“也就是,之桃的未婚夫。”
当时的她根本没有留意到那对奇怪的组合,是几个月后,一向乖巧的凌之桃突然向她坦白,说有了想要厮守终身的人。
沙书翠自认开明,若是女儿真心喜欢,她当然不会阻拦。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私下调查了翟泽的底细。
这一调查就可不得了。
那少年名叫翟泽,是伊源镇上权势滔天的翟家家主的侄儿。
在搬来之前,沙书翠早已打听过这个镇子的传闻——这里盘踞着一个怨魂,多年来令各路高人束手无策,那些仇家也是因为嫌弃这里晦气才放弃继续纠缠。
那怨魂生前是个卖布女,她的布料价廉物美,在镇上很受欢迎。后来,听说翟家有人看上了她的手艺,也看上了她的人,只不过最后却始乱终弃。那女子因此含怨而死,化作厉鬼,久久不散。
她报复翟家的具体手段无人知晓,但她除了报复翟家以外,对伊源镇的镇民也不放过。每当镇上有人成婚,新娘必会在新婚之夜被掳走,十五日后,新婿也会不见踪迹,次日两人的尸首便会一同出现在街头。
正因如此,伊源镇的居民大多已经搬走,留下的多是些无力迁徙的老人。
沙书翠在得知这件事后,坚决反对凌之桃与翟泽来往。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她神情悲伤,直到现在脑子里都还会时不时回忆起那一幕。
凌之桃跪在地上,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却带着释然的微笑:“爹,娘,你们养育女儿长大,女儿绝不会用自己的性命来要挟你们同意,只是......”
她垂下眼帘,轻声道:“女儿自有一千种法子可以与他成婚,但女儿不愿那样。”
“这毕竟是一生一次的大事,如果可以,女儿还是想得到你们的祝福。”
沙书翠望着凌之桃,望着她那与平日别无二致的乖巧笑容。那一刻,沙书翠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她也曾去找过翟家的人,但对方在听完她的来意后,只是冷冷一笑,丢下一句:“如果敢嫁的话那就嫁吧。”
沙书翠最终还是没拗过她的宝贝女儿,只好开始亲手为她准备婚礼和嫁妆。
于是她只能怀着惶恐的心情,眼睁睁看着婚期一天天临近。
最终还是不出所料,大婚当夜,凌之桃消失得无影无踪。
沙书翠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她发疯般将东西砸在翟泽身上,声嘶力竭地质问“为什么”。但少年始终沉默不语,不辩解也不躲闪,就那么站着任她发泄。
最后还是凌元青强行将她拖开。
一夜之间,沙书翠的头发白了大半,她因为心慌,提前联系了无垢寺,希望常仙尊能来解决这个难题。
但令人失望的是,常逯之本人表示他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因此等到凌之桃真的失踪后,她才不得不病急乱投医,求到了六壬宗。
“可六壬宗那位少侠不仅没找到之桃,自己还......”沙书翠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怨愤。
沈辞言不动声色地追问:“夫人可否告知,那位六壬宗弟子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循着他的踪迹调查,或许能省去不少功夫。”
沙书翠略一思忖,“那位闻少侠了解情况后,立刻就去了翟家,具体做了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他与翟家人周旋了很久。”
翟家?也就是传闻中催生出那怨鬼的罪魁祸首?
沈辞言心中了然。师兄想必是要查清当年的真相,找出怨魂作祟的缘由。六壬宗本就不擅驱鬼之道,师兄更是如此,因而只能采取最直接的办法——逼怨魂现身。
如果镇上的传闻不是谣传的话,那女鬼必定和翟家脱不了干系。看来,她也得去翟家走一趟了。
沙书翠突然想起什么,冷不丁开口道:“说起来,那位闻少侠在与魔族离开前,似乎打听到了什么消息,我看他急匆匆地要去找什么人,送他出门后便撞见了那个魔族。”
沈辞言心中一动,细问道:“从头到尾你们都称那人为魔族,这个判断从何而来?万一对方只是个装扮奇特的修士呢?”
沙书翠摇摇头,“即使我们是凡人,也断不会弄错,那女人就是魔族。”
“她是突然出现的,整个人如同琉璃所制,双眼被白绸缚住,发尾像结冰般悬在空中。但……这些都不是我们认定她是魔族的主要原因。”她顿了顿,“是那魔族亲口说的。”
“‘我是魔尊派来寻你的,闻予献。’她是这么说的。”
沈辞言浑身一僵。
如果师兄的事牵扯到了魔尊,那这就不是单靠她能解决的了……无论如何,必须尽快通知师父。虽然不清楚魔尊找师兄所为何事,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沈辞言心乱如麻,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忽然,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掌心,力道坚定。
是师弟。
沙书翠为他们安排了两间厢房,吩咐下人带路。沈辞言略带歉意地让幻璃先在房中休息,对方只是微笑着点头,没有多言。
一进房间,沈辞言立刻关紧房门,匆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传音牌,试图联系沈倾随。
“滋——”
传音牌中只传来杂音,无人应答。
卫爻垂眸看着她慌乱的模样,轻轻环抱住她,声音低沉:“师父此刻应该已经回到六壬宗,正与宗主商议着师兄的事,晚些再联系吧。”
沈辞言无意识地攥紧卫爻胸前的衣襟,已经完全理不清头绪,“说到底,师兄与魔族从无往来。就算...就算师兄真的入了魔,入魔之人那么多,魔尊怎么可能一个个去找?”
魔尊,乜缙。
据师父说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但真要打起来,自然还是师父更胜一筹,也正是因为这个,乜缙才迟迟不敢与修真界开战。
难道,乜缙是为了对付师父才掳走师兄的?
沈辞言紧抿下唇,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若真是如此,师兄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只要撑到师父前去相救,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没错,这世上没有师父解决不了的事。只要等师父——
“啵。”
卫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还故意发出声响。
……
???
沈辞言猛地推开他,脸颊涨得通红,怒道:“你干什么!”
他现在不是应该处于“未告白”的情况吗,既然已经“证实”之前的告白是幻象,师弟为什么还要突然亲她?!
卫爻歪了歪头,不理解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老实回答:“我看师姐心情不是很好,就亲了。”他顿了顿,迟疑道:“小时候我不高兴,师姐不都是这样安慰我的吗?”
沈辞言:“……”
难道真是她心思不纯?师弟还是个孩子,或许根本没想那么多,反倒是她,总是大惊小怪的。
不对,这明明都要怪师弟,谁让他突然告白,害她老是误会。
沈辞言的脸越涨越红,应该是气的。她没好脸色地对卫爻说:“待会我去请沙夫人再安排一间房,今晚你自己睡。”
卫爻一向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他有些着急地问:“为什么?以往外出师姐和我不都是同住一间的吗?”
那还不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把你当孩子!
因为嫌麻烦,怕浪费银钱,又担心师弟独自一人会出意外,她才总是只订一间房。但仔细想想,再怎么把师弟当成孩子,他终究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少年了,若是在凡间长大,这个年纪说不定都已经成家立业了。
她必须避嫌!不能再这样纵容他了!
沈辞言不客气地道:“你已经长大了,不该再和师姐同住一室……不只是今晚,回去后你也在辞延峰上另寻一处,盖间属于自己的屋子——”
“砰——!”桌上的笔架被撞倒。
卫爻一把将沈辞言抵在墙上,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她不习惯地仰起头,皱眉问道:“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少年将额头紧贴着她的额头,不死心问:“真的不能跟师姐一起住了吗?”
他看起来很不安,嘴里一直絮絮叨叨:“是我这几天做错了什么吗?是我这几日和师姐之间的距离比以往都近了五公分的事,还是先前我不想让那女人披师姐的衣服的事?”
【说不定是你装幻象骗她的事呢?】心魔幸灾乐祸地笑道。
按在墙上的手不自觉地加重力道,光滑的墙面裂开几道细缝。
沈辞言听完,无语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她一把推开卫爻,一脸烦闷:“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真不知道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她轻咳两声,斩钉截铁地说:“总之,我心意已决,你——”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幻璃的声音。
“卫女侠,你们是在吵架吗?”
沈辞言走过去打开门。
幻璃脸上的伤似乎已经上了药,想必是沙夫人吩咐下人帮忙处理的。沈辞言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抱歉,吵到幻璃姑娘了?我们只是在商量事情,声音不小心大了些。”
幻璃虽然已经成婚,但从外表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她甜甜一笑,“没吵架就好。沙夫人说已经为我们备好了人,问我们何时出发。”
沈辞言打算去翟家一探究竟,故而请沙书翠为他们找个带路的人。
她点点头,“幻璃姑娘先下去吧,我们收拾好东西就下去。”
幻璃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沈辞言关上门,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时,却发现卫爻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脸上的不安早已消失不见。
他似乎又变成之前那个无欲无求的小师弟,察觉到沈辞言的目光,他顿了顿,突然说道:
“小心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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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看小说的时候才意识到,我根本没必要取两个标题

明天也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