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泪

作者:秦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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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蓉夫人花里争艳巨蟒寻医再起风波


      第二十五章芙蓉夫人花里争艳巨蟒寻医再起风波

      一夜没有睡,晨,推开门,门外守着几个守卫,我走出房间,守卫向我颔首行礼,随即跟着我走,我知这是钱镠的意思,也没叫他们退下,再者,他们恐怕也不会听令于我。我走在回廊上,钱镠的家宅并不奢华,简单得叫人不相信这是堂堂刺史的老宅,迎面走来一群人,为首的女子着红衣,披着一块粉色绣花披肩,及地,身后跟着五六个丫环。她冷笑:你就是公孙秦伊?
      我看她,如此傲慢的神色,我亦冷笑:你又是谁?
      她看我身后,再看我一眼,身旁一个素衣丫环斥:大胆民女见了刺史夫人也不行礼。
      刺史夫人?我看她,她微扬下巴,眉眼间带着一丝傲然。
      我垂眼:见过钱夫人。
      嗯,抬起头来,你是夫君的贵客,不要如此多礼,来,随我去花园走走。
      好。我答。
      她看了我一眼,向我走来。
      擦身,香气扑鼻。
      那素衣丫环道:还不随夫人去花园。
      我不语,转身跟随。

      花园。
      钱夫人在花园的小亭落座,看我。
      我寻思,这不是来找碴的吧?
      她眼光冰冷道:看看,这模样,生得倒眉清目秀的,会点小曲,会点歪理儿,倒叫咱们大人着迷得很。
      我气结,果然是来找碴的。
      我厌恶的站起,道:钱夫人,你我也不是很熟悉,莫要交浅言深,坏了你的身份才好,若无什么事情,秦伊这便告退了,今儿秦伊就要回去,夫人无须担心什么。
      哼,能说会道,我家大人最厌恶巧言令色之辈,你若想好好的嫁进来,我做姐姐的还是要提点提点你才好。
      我微笑,看着她,道:多谢姐姐提点。
      她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般说,脸上有些尴尬继而愤怒的笑。
      素衣丫环道:你个小贱人得意什么,就算你进了府,大人最喜爱的也是我家夫人。要知道,我家夫人与大人可是青梅竹马。
      我道:钱大人家的丫环如此猖狂,主子叫你说话了么,你家大人是这样教你们待客的么?
      小红。钱夫人轻轻笑,让秦伊小姐看看咱们的待客之道。
      是。素衣丫环笑,走近我,笑容灿烂,道:姑娘,适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海涵。
      我看着她。
      她俯身行礼,直起身,扬手。
      一个巴掌打在我脸上。
      我还未及反应过来,就只听得那丫环恐惧看着我身后的尖叫:蛇!蛇!
      亭内大乱。
      我回身看,吓!我身后立着那条巨蟒,高高的站立着。我看着它,缓慢的移动到亭子的一角,那巨蟒转头向我。我皱眉,这巨蟒来这里做什么?
      它窜到钱夫人面前,吐蛇信。
      钱夫人早吓瘫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巨蟒,口里机械的叫:小红,小红!
      哪里还有她的丫环,早逃光了,这亭子里只留了我和她俩人和这巨蟒。
      一声怒喝:畜牲,看箭。
      一个人奔来,一边奔一边举起手里的长弓。
      我挡在巨蟒前,道:谁敢伤它!
      好个妖女,敢驱使蟒怪来惊吓我嫂嫂!受死吧!
      住手!又一声喝!
      是钱镠,他亦手搭巨弓,指着巨蟒。
      那先前那个人已经射箭,钱镠亦射,那箭在我眼前叮的声响,钱镠射的箭把那人的箭生生的钉在了亭柱上。
      钱镠道:伊伊,下来!
      我回头看巨蟒。巨蟒低头。
      我掏出夜明珠,对这巨蟒扬了扬,道:快走!你来这里干什么!
      巨蟒张嘴。腥臭味,我捂嘴,忽然看清,它口腔内正鲜血淋淋。我把夜明珠扔进它嘴里。它合嘴,往亭外草丛里游去。
      我扶着亭柱,坐下来,心跳不止。
      钱镠和那人奔上亭来,他扶起我,关切的问:没事吗?
      我摇头。
      那人扶起了钱夫人,道:哥哥怎么带了一个妖女来家里?
      钱夫人眼里怨恨的看着钱镠扶我,道:大人。
      钱镠走向钱夫人,问:莫怕,蛇已走了。
      她扑进钱镠怀里,嘤嘤的哭泣。
      我抚额。
      来人,把这妖女给我绑了!
      钱銶!钱镠怒。
      哥哥,休要阻我。
      兵士上,围住我。
      钱镠冷冷道:谁敢动她,便自行解甲归田。
      钱銶狠狠的看着我,道:便宜了你,今日哥哥百般维护你,不过……我不会善罢干休。
      我说:今日的事我可以解释。
      钱夫人哭,道: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大人,妾身原想好好与她攀谈,不料她听得我与你打小青梅竹马便唤出了那蟒怪,要杀了妾身。
      钱镠看我,问:蟒怪是你换出来的?
      我未答,那女人又哭道:这个还须得问?她适才给了蟒怪吃了什么,那蟒怪立刻走了,问天下,除了饲主,这蟒怪还会乖乖离开的么!
      正是,适才我也瞧见那蟒怪意欲对嫂嫂不利!钱銶冷言。
      钱镠不语。
      一个老者的声音:我儿出了何事?
      就见一庄稼汉模样的老头走来,神情肃穆。
      钱镠,钱銶恭敬道:爹。
      老头子走进来,看钱夫人,问:芙蓉怎么哭得如此凄惨?
      钱夫人更是哭得厉害,道:芙蓉差点见不着爹了。
      那老者看我,随即问:她就是公孙秦伊?
      是。钱镠答。
      钱夫人道:秦伊姑娘不顾芙蓉讨好,唤出了蟒怪意欲杀芙蓉。爹爹要为芙蓉做主。
      他冷哼,銶儿,命人绑了她,再做定夺。
      我一直没有说话,觉得好笑,我怎么就卷入了这么奇特的圈子里,就这点事儿就咬定了我是妖女?钱镠的家宅真是……我摇头。
      钱镠道:此事爹无须过问,儿子会处置的。
      处置?老头哼,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仔细一身的功名毁在这妖女身上才好。
      钱镠道:秦伊为人,儿子清楚,此事还有疑虑,请爹给儿子一点时间。
      哼。銶儿,此事交你处置。
      我说:你们妖女来妖女去,净听一面之辞,那我倒要问你们,可看见我唤了这蟒怪出来?
      钱夫人冷笑,道:那蟒怪若不是你唤出来,你为什么要替它挡銶儿的箭,又为什么你让它走,他便走了?
      我叹气,真是伶牙俐齿,对,按她的这说法,我确实是这蟒怪的主人来着,她大约也不知道因为了那魑魅目,那蟒怪才找了来吧?
      钱銶抢上来,道:今日先绑了这妖女,哥哥莫怪我,待问清了事由,再放她不迟。
      我道:我没有唤了蟒怪来!
      钱銶笑:谁信你鬼话!
      我看向钱镠,他手搭在佩剑上,神情严肃的凝视我。
      我想此刻他也无能为力吧?
      老头说:押了她去厅堂。
      钱銶道:是。
      爹。钱镠道,饶恕儿子。话音落,他拔剑,道:今日谁敢动她,就是与我钱镠为敌。
      老头子看着他,道:你要为这个妖女,杀你家人么?
      钱镠道:爹误会儿子。此事,儿子自会向爹请罪,秦伊,我今日必须送回。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你应该知道,更何况,她欲伤的是你自己的夫人。
      钱镠看了我一眼,再看向她,问:她当真唤了蟒怪?
      钱夫人哭,道:确实。
      我不禁笑起来,演得真好,他们见我笑,惊异。
      我慢慢的说:我若要杀你,你早死了,不过你若想死,我亦可找个法子让你死的舒服点,不过,你要明白,你今日说了什么谎话,不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头上三尺的神明可是看的清楚,你自个儿想清楚,钱夫人,今日,我可是唤了巨蟒来杀你?
      她愣住,忽然疯狂的大叫起来,蛇,蛇!全是蛇!
      只见不知道从何处爬出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蛇来,齐齐围住了亭子。看得我头皮发麻,道:天,这蛇是哪里爬出来的!
      钱銶道:妖女,可是你所为?
      我苦笑,我若唤得那么多蛇,我还能留在此处听你们讨论要不要绑了我这妖女不成。
      这蛇似乎听到什么,齐齐的在离亭子一米处停了下来,齐齐的吐着蛇信。那巨蟒游来,嘴里衔着珠子,向我游来,我后退,见鬼,它要做什么?老头子不在,要在还可解说一番,我再退。
      钱镠挡在我前,巨蟒霍然站起,与钱镠齐高,张开嘴。钱镠挥剑,巨蟒避。
      我叫:不要伤它,它只是来还我珠子的!
      他们看我。
      我手颤抖,走向巨蟒。
      巨蟒温顺的地头,匍匐在地,我暗暗叫糟,它这般不是正合了他们的说法?
      钱夫人颤声道:若不是她的蟒怪,怎么会这样!
      我蹲下身,那蟒怪张嘴,珠子散发出淡淡的光彩。我伸手,自它嘴里拿出了珠子,道:它受了伤,向我讨了魑魅目去疗伤,你们若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起身,蟒蛇游出去。
      钱夫人细声细气道:谁知道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我看向钱镠,道:钱夫人大可放心,我与钱大人并无私情,是夫人想多了,秦伊早有婚约,怕是与夫人没有做姐妹的缘分了。至于这有否唤出蟒怪之事,钱老爷若信我秦伊一言,那也最好,若不信,我亦无法,要杀要剐,随您意,这蟒怪之事,与我无关,我秦伊没有做的事,断然不会承认。
      钱夫人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强说你是要害我,妹妹,姐姐恐怕误会了你,姐姐向你赔罪了,今日之事是我的错。
      我看向钱镠,他眼神淡漠的看着我,不语。
      钱镠的老父亲看着我,眼神与钱镠如出一辙,我回视他,他对着钱镠说:此事,你看着处置吧!不过,他看向我:不管这蛇是不是你唤的,眼下花园里这些,你给我弄走。
      我苦笑,道:我不知怎么弄走。
      钱銶冷眼看我,道:你不会?
      我摇头:我确实不会。
      我看出去,巨蟒盘身立,蛇信吐了吐,在亭外盘留,身边翻动了许多的大小蛇类。我叹气,道:大蟒啊,大蟒,你若感念我用魑魅目疗你的伤,你也该叫这些蛇回家去阿,我如此怕蛇的人,怎么吃得消见这些。我尽量不看那些蛇,那密密麻麻的,令我作呕。
      那巨蟒立着不动。
      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笑:乖乖,小姑娘,一宿不见,就招了那么蛇来玩啊!
      一人纵身,自亭上跃下,站定,我脸上黑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叉腰看亭外,啧啧,道:再这么下去,你还是跟我学些御物法得了,你看看,这蛇王驱了群蛇来拜见你呢!
      我不语。
      他笑,道:钱老头,还记得我么?
      钱镠那老父亲横眉冷眼的说:谁记得你了!
      老头子走到他面前,拉他的胡子,道:嘿,我还救了你来着,你倒不认我了?来来来,小姑娘,我教你御蛇,把这老家伙吓昏过去!
      钱镠的父亲看我,道:这小妖女是你的什么人?
      老头子笑呵呵的说: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就是我家的小姑娘。
      我掩面,这老头子,说起话不靠谱,难缠得紧呢,钱镠老父亲似乎脸上很难看,拍开老头子拉着他胡子的手道:这妖女会御蛇?
      我忙说:我哪里会了。
      老头子一派天真的说:对呀,她是会啊,你怎么知道她叫妖女?她这小娃娃可厉害着呢!
      钱镠的老父亲看着我,眼神古怪。
      我叹,真要被老头子打败,无奈,我说:这蛇是冲着这珠子来的。
      老头子笑,说:御蛇之法。
      我气结。
      钱镠老父哼了声,道:老怪物,小妖女,没个上下。
      老头子脸一沉,道:说谁呢!
      钱镠老父看他,道:看你二十年,德行不改,如今这个小妖女,你趁早带了走,不然我让我儿杀了她。
      老头子怒:这钱老不死的。好端端的,骂人!看我不整了你去!他吹哨。
      片刻,闻得天空里一片嘈杂之声。
      众人皆惊,抬头,东南方向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是什么,飞来。
      待得飞近,我差点晕了过去,这老头子招了许多苍蝇来。真是!
      老头子得意万分,哈哈笑:钱老头子,怕了吧?
      钱镠老父脸色铁青。
      我拉老头子的袖子。他问:你看这好玩么?
      我摇头。
      他泄气般说:当真不好玩?
      我问:招苍蝇做什么!
      老头子道:苍蝇不是爱着茅坑里的那啥~~~~所以老夫才招了这些来!
      钱銶怒:好大的胆子,竟敢说我爹是……大粪!
      老头子耸肩: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来着!
      我说:不要玩这些把戏了,赶紧让这些蛇走了才是。
      老头子笑:简单。挥手,那苍蝇向群蛇扑去,旋即飞向院外,那蛇群立刻掉头向外游去,顷刻,散得干干净净。
      众人无语。
      老头子对钱镠老父说: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这小娃娃我喜欢得紧,若再为难她,就是和我过不去。
      钱镠道:老翁此言不妥,秦伊是钱某的客人,自然不会与她为难,家父自然不会……
      钱大人这话可说的不对,我可亲耳听见你们要捉了她。
      家丁远远跑来,急急喊:大人,自紫霞山庄公孙庄主和长兴镖局祝大爷到。
      我转头,就见祝天翔大步在后走来,后面是公孙。
      我大喜。
      祝天翔上亭,道:钱大人。
      钱镠收起佩剑,点头,道:你们来了。
      祝天翔道:今儿晨间收到快马来报,我就和公孙庄主一起来府上接秦伊,还请大人原谅祝某的不告而至。
      公孙走上来,缓缓笑:这是在唱哪出?为何聚了这许多人?
      钱夫人看了我一眼,道:原来是妹妹的亲人来了,我们这里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妹妹海涵,我这里替夫君道歉了。
      芙蓉。钱镠道:钱銶,送你嫂嫂回房去吧,我这厢还有事要谈。
      钱夫人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微笑:后会有期。向众人行礼,转身出去。
      钱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跟着钱夫人走了出去。
      爹爹……他看他父亲,道:这位是紫霞山庄的公孙庄主。
      公孙微笑,道:钱老先生。
      钱镠老父瞪了我一眼,再看公孙道:你是这妖女的哥哥?
      不才,正是。
      钱镠老父道:想不到这小妖女还有如此体面的哥哥。
      钱死老头,你在说我家小姑娘不好,你信不信我再招了玩意来吓你?
      钱镠老父勾嘴角道:老怪物,眼光不错,这小妖女做你徒弟倒是绝好的。
      我闻言,愣了愣,这个老头也变得太快了点,前面还对我咬牙切齿恨不能把我碎尸万段,下一秒就赞美我了?
      公孙问:我家秦伊何时成了妖女,我这做哥哥的,怎么不晓得?
      钱镠道:误会而已。
      误会?祝天翔不悦,道:秦伊脸上这红红的,你莫要说是胭脂!
      老头子也看我,恍然大悟的说:可是那个小泼妇命人打你的?
      我抚脸,难道那一巴掌已把脸给弄肿了不成?怔怔的反问:你怎么知道是命人打的?
      老头子摇头,道:钱大人,你家这位芙蓉夫人可是远近闻名的妒妇啊!临安谁人不晓得,居然这泼劲到了这小娃娃的身上,这又是什么缘故?
      祝天翔怒:此言当真?
      钱镠看我,眼神里流过一丝心痛,继而冰冷,他淡淡的说:这个我自会替内子向秦伊赔罪。
      公孙脸上带笑,笑得如沐春风,道:赔罪倒是不必了,我们秦伊受不起,不过,这一巴掌,自然是要还回来的,钱大人,我们公孙家的人,在你处受了委屈,一句道歉即可了事了么?
      钱镠冷着脸,看我,道:难不成要打内子一巴掌才算了事?
      我凝视钱镠,他眼神沉了下去,他亦为难,我知,我笑,道:一个巴掌怎么可以了事,再者也忒得不文雅了,请大人答应秦伊一个请求。
      公孙看我。
      我微笑,心想,这一掌之仇原本没什么大不了,不过,那芙蓉夫人,不像是柔弱女子,看她那作为就知道不会是个省事的主儿,既然如此,我何不给她找点事情做做?我笑。
      钱镠哑声,问:你要如何?
      我笑,轻轻的说:大人何不纳小红为妾呢?
      钱镠一怔,眼神凌厉的看着我道:纳小红为妾?
      我微笑:正是。
      公孙走到我身边,道:这哪里是什么惩治了?分明是要大人得享齐人之福。钱大人,恭喜。
      祝天翔看我的脸,转眼对钱镠道:恭喜钱大人纳新妾。
      老头子笑嘻嘻的说:这年头,纳个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么!
      钱镠摇头,道:宁打内子,绝不纳妾。
      我讶然的看他。
      他道:我钱镠并非什么好色之徒,亦对女人没有什么贪念,家有一妻也因指腹为婚之约,秦伊这一巴掌,我自会替她讨回。
      他看向我,我避开他的眼神,我并不明白他说的这些,但是,他的眼神,让我难受得透不过气来。
      钱镠老父久不说话,忽然叹气道:婆留,你还怪我逼你迎娶芙蓉?芙蓉进门才多久,你现在却要为这妖女打她一巴掌么?
      钱镠沉默,良久,道:是。
      钱镠老父长叹,不再言语。
      公孙道:这样也好,请出夫人,让咱们都见了这一巴掌,我要带秦伊会庄去了。
      钱镠吩咐家丁请夫人。家丁恐慌的表情,领命而去。
      老头子问公孙:你要带小姑娘走?
      公孙颔首。
      老头子嬉皮笑脸的拍公孙的肩道:庄主连我也带了去吧?
      公孙看他,道:带你何用?
      老头子忙说:我会变把戏!可以给小姑娘解闷。
      我咳嗽。
      老头子又说:我还会治病。
      老怪物!钱镠老父道:莫要丢了老脸。
      老头子唾:老脸值多少钱?今儿不跟着小姑娘走没,才丢了老脸呢!
      我看他,不解。
      他笑嘻嘻的说:带了我吧?
      公孙哭笑不得的表情,问:这老头是谁?
      老头子道:我?我是竹林老翁,避世高人。
      我真想替他脸红,这老头子,实在是……哪里有人会说自己是避世高人的么?高人大多都很低调,隐居起来的。我看他,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惭色,倒是显得有些洋洋自得的看我,说:小姑娘的伤还是老夫治好了的。
      公孙挑眉,道:多谢高人救治舍妹。
      哪里哪里,这小娃娃,我喜欢得紧,庄主不如请老父去庄上做客以示答谢,如何?
      我笑起来。
      老头子冲我看了一眼,有些嗔怪的说:如何?老夫这要求不为过吧?
      祝天翔道:长兴镖局欢迎老翁拜访。
      老头子有些嫌恶的说:我要跟小姑娘去紫霞山庄。
      祝天翔微笑:到了长兴镖局与紫霞山庄没有区别,老翁替秦伊疗伤,即是我祝某的贵宾,不如老翁与祝某回长兴镖局,如何?
      老头子摇手,道:我才不去劳什子的镖局,我要跟着小姑娘去紫霞山庄。
      我看他那神色,是非得跟着我走了,我笑:看我哥哥怎么说?
      公孙看我,轻笑:高人光临山庄,蓬荜生辉。
      老头子笑,道:这还得差不多。
      正说间,钱夫人在丫环小红和钱銶陪伴下再次上亭子里来。
      钱夫人冷冷的看我,我微微笑。
      她娇声行礼,起身,看钱镠一脸瘟色,不由得楞了愣。
      钱镠道:先前你命丫环打了秦伊一掌,现时,要还了你,明白么?
      钱夫人楞,道:大人。
      钱镠看着她,那瞬间,闪过怜惜,我走到她身边,与钱镠对视,道:打不下手,就罢了,我有话,容我与夫人两人说说话。
      钱夫人不语。
      钱镠看我,轻声说:走开,我钱镠,言出必行。
      我道:我不拦你,但先容我与夫人独自说说话。
      老头子奇:你要做什么呢?
      我不语,只是看着钱镠。
      钱镠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适才说的,诸位都是听见的,我钱镠并不是包容家人作恶的人,你无须再和芙蓉多说什么。
      我微笑,道:莫非大人知道我要与夫人说什么呢?
      钱镠坦言:不知。
      钱夫人细声细气的说:我与妹妹没有什么话要说。
      我转脸,看她道:没有话说么?那我问你,你是要还我适才受的那掌劲儿,还是收小红做你的新妹妹?
      她似乎没料到我这么说,脸色微微一变,嘟嘴:大人……
      小红。钱镠道,掌夫人嘴。
      小红楞。
      钱銶道:哥哥你疯了不成?当了这许多人要嫂嫂颜面何存。
      钱镠凝视着亭外,半晌,轻言:掌嘴。
      钱夫人忽然笑:好,妹妹,咱们去那边说说话吧!
      我垂目,道:好。

      在场人等看着我们走向回廊,在转角,钱夫人停了下来,冷眼看我,道:妹妹真是好本事。
      我还是微笑着看她,说:说实话,我真想打你一巴掌。
      她变脸,后退。真是恶人没胆。
      我说:你如此对我,岂不是作践了自己?我与钱大人莫说是八字没一撇了,就算是有一撇,姐姐对我这般,又是什么意思?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还是怎么的?你以为你现在打我,指认我唤了蟒怪,就可以除了我么?或者大人就会对秦伊我冷若冰霜了么?好端端一个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正室夫人,生出了如此的毒性,你要钱大人以你为耻么?
      她看着我,脸上气得有些扭曲,道:你少拿腔拿调,你们这些小狐媚子的,不都是看上我家大人现在有权有势,看上了这刺史府的锦衣玉食么?大人落魄时节,怎么就不见得人来怜惜大人?
      我苦笑,这女人。我说:钱夫人,请你听仔细了我今日所说的话。首先,我并无要嫁给钱大人的意思,大人对秦伊如何,秦伊自然不能掌控,这是其一,夫人也因这点才对秦伊这般敌意重重。其二,今日这场乱子非我挑起,我不想打你一掌以报你适才给我的那一巴掌,同是女人,你若不理会我现在说话的用心,那么自取其辱是必然。夫人不是个蠢人,自然不想在公公叔叔面前丢脸,钱大人适才推却了我说的纳妾,自然是照顾你,才没答应纳小红为妾。
      她讶,看我,恨恨的说:你!好!
      我看着她,道:大人说,宁打内子,决不纳妾。想必,大人与夫人很是恩爱。
      恩爱?她眼神失了光彩,看我,道:你觉着我与大人恩爱?
      我道:恩爱二字,不是外人觉着的,这是二人之间的事情,秦伊不知夫人自个儿觉得怎么样。
      她抿嘴,牢牢的,眼神倔强的看着我。
      我回视她。
      她看我,不语。
      我说:女子以夫为天,夫人这性情,真是生错了年代,夫人该晚生壹千年才好。
      她迷茫,问:为何?
      我勾嘴角,道:没什么。只是觉着,夫人这般,恐怕只会早早失了大人。
      她看着我,良久,轻言:秦伊,我小看了你。
      我说:现在的情形,最好的法子便是两害择其轻,夫人,要怎么选,你自个儿掂量吧!
      她盯着我。
      我没笑,转身走回亭子。
      上亭子,老头子抢了上来,好奇:你们说了什么?
      我摇头,看到祝天翔与钱镠关切的目光,我看向亭外,钱夫人想必此刻思潮汹涌了吧?现在二分之一的选择权在她手里,吃一掌,抑或是……我眼光溜向了钱镠,钱镠转开眼,道:去看看夫人。
      小红应道,正要出亭子,钱夫人就自转角缓步走出来,亭内鸦雀无声。
      她缓缓上来,道:大人,我与妹妹说完话了。她看向我,眼里带着决然的情绪,道:这一掌是要还妹妹的。
      我抢着钱镠之前走到她面前,说:那最好了,也不须得你丫环动手了,我直接还了你吧!
      小妖女!钱銶怒,拉住了我举起欲打的手。
      我冷眼看他,钱镠道:不得无礼。
      钱銶怒目。
      钱镠老父道:銶儿。
      他看着钱夫人,眼里挣扎。
      我挥开他的手,道:嫂嫂终究只是嫂嫂。
      他脸色微微一变,哼声,走到她身边,抱胸冷眼对着我。
      我对钱夫人说:两害择其轻,你若觉此般为轻,我秦伊也就顺应夫人的意思了。
      她凝视我,叹气,道:你打吧!
      我扬手,狠狠的挥手,下一秒,手掌滑过她涂着淡淡胭脂的脸蛋,我轻轻念:凝脂如玉人似花。转身,嗅着手里的胭脂味道,看着钱镠道:大人好福气,有此如花似玉的娇妻,怎么舍得打呢,连我这小小女子都情不自禁的怜香惜玉了。
      钱镠错愕,继而眼神深邃的看着我。
      公孙道:既然已经惩罚了尊夫人,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庄吧!
      钱镠道:今日之事,钱镠愧对公孙小姐,改日,钱镠登门谢罪。
      我看他,道:不必了,对错二字本无定论,今日之事,就此结了吧?哥哥,祝大爷,我们回杭州去吧!
      祝天翔道:钱大人,告辞。
      钱镠凝视我,不语。
      我避开了他的视线,随公孙,祝天翔与钱镠及家人告辞,从他的家宅出来,直奔杭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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