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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
“当年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样,我自知自己犯下了大错,到最后也没有胆子回去见你娘。如今能见到你最后一面已经是上天眷顾,我死也能瞑目了。”司空律说。
司空昭的剑还抵在司空律的脖子前,司空律把眼睛一闭,任由她处置,司空昭紧抿着嘴唇,握着剑的手有些微微发抖。现在只要她一用力,眼前这个负心汉喉咙就会被割破,可是就这么杀了他就算大仇得报了吗?
不!这样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司空昭的手在空中僵了半天,依然没有没有割下去,最后,她手中力气卸了下来,一脚把司空律踹翻,收剑入鞘。
司空律没有等到死亡,只等来胸口一阵闷疼,他捂着胸口问:“为何不杀我?”
“你以为死了就算道歉吗?不可能!我不会让你解脱的,像你这样的烂人,就该内疚一辈子!”司空昭说话时背对着司空律,似乎不想看见他的脸。
司空律无奈地笑了,曾经,他不敢面对施若月,害怕施若月发现他是个软弱无能、虚伪狡诈的人,所以他选择了逃避,一逃就是二十年。如今,他依然要面对来自施若月与自己亲生骨肉的鄙视,司空律是个虚荣的人,连自己都没办法直面自己丑陋的内心,刚才司空昭的话就像一把尖锐的刀,一字一句插在他的心上,狠狠地刺痛了他脆弱的自尊心。
他越笑越吓人,手已经抚上了腰间剑柄,刚要拔剑出鞘,“铛”地一声一根银针打在剑柄上。
司空律被这一针震得松了手,舒玉宁和段落立刻默契地上去将他按住。
“你想干什么!”段落大喊,舒玉宁眼疾手快将他腰间佩剑摘下,扔到一边。
本来他们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毕竟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但司空律摸剑的动作太可疑,舒玉宁怕他偷袭司空昭,就没忍住出手阻止了。
司空律被按在地上还不断地打滚挣扎,疯了一般大声喊道:“让我死吧!我活够了!”
段落死死按住他的腿,好险没被他踹翻,心道:该死的老头身体还挺硬朗的,怎么戳破了点旧事就寻死觅活的。
舒玉宁见司空律太激动,一掌拍在他后脖子上,他瞬间晕了过去,段落终于得救。
司空昭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段落见她神情复杂,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恨极了这个父亲,就问她:“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我也不知,我以为想像过很多次他的模样。”司空昭看上去十分困扰,她继续说:“我到处打听他的消息,却从来没有找到过他的蛛丝马迹,没想到他竟然是躲了起来。”
段落拍了拍司空昭的肩膀,安慰她:“至少这些年司空律也没过什么好日子。”
司空昭像在自言自语:“我娘到死都没怨过他,他却不敢出来见我娘一面,现在竟然告诉我他还活着,而且当年是为了躲避魔教的追击和保护我娘才不回去空念山的?”
司空昭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她恨了这个人这么多年,找了他这么多年,不是为了把他找出来听他说苦衷的,这不是她想听到的。
“娘,你告诉女儿,女儿该怎么做?”
施若月已经不能回答司空昭了。
想到了娘,司空昭忽然想起施若月临终前跟她说过一段话:“昭昭,不要怨恨你爹,当时我们都很年轻冲动,做事情从来不考虑明天,但娘不后悔,所以你不要为娘难过。娘不行了,只能陪你走到这里,娘只希望你将来照顾好自己,往事剪不断,可是好姑娘,那终究不是你的故事,江湖辽阔,你定会过上更精彩的人生。”
想到娘亲的话,司空昭情不自禁地湿了眼眶。
段落将司空律五花大绑搬到了司空昭面前,对她说:“要杀要剐任君处置了。”
司空昭看了看这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脑中浮现了他与娘亲在一起的画面,她似乎可以想象到这两个人年轻时候的模样。看了许久,司空昭终于摇了摇头,她已经明白娘亲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也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真相了,司空律是死是活已经不重要了。
“我与此人的恩怨就到此为止了。”
说完,她给司空律留下了一封断绝父女关系的诀别书,之后转身离去。司空昭身为天山派掌门,还有更重要的使命在身上,段落与舒玉宁十分佩服她的气度,两人决定送她一程。
到了分别时候,司空昭郑重地感谢了他们:“多谢段姑娘、舒公子一路相送,若非遇上你们只怕我这一生都难结心结。”
段落却觉得他们什么都没又做,只能说缘分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
“司空姐姐过誉了,我们只是碰巧而已。”
“总之,还是很幸运遇见你们。近来江湖不太平,我要抓紧时间回天山派去了,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舒玉宁与段落相视一眼,这件事他们还没有商讨过,段落示意舒玉宁回答,舒玉宁只好说:“还未打算好呢,病了这些时日,都不知道近来有何大事发生了。”
司空昭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我收到消息,魔教近来与羌国走得很近,不仅向他们采买了大量的骏马粮草,甚至放与羌族人进行武功上的交流与切磋。”
舒玉宁与段落听到这个消息都是一阵惊诧。
“魔教这是想反天了?”
司空昭:“肯定不是好事,恐怕祸乱很快就要来临。”
段落有些不知所措,这件事也并非没有预兆,只是当山雨欲来,像她这样的平民百姓,能做些什么呢?
三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司空昭却没有功夫与他们畅谈家国大事了,她翻身上马,坐在马上,对他们抱拳,说:“段妹妹、舒兄保重,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就一挥鞭,转身策马远去。
段落挥着手向她喊道:“保重!”
骏马踏过地面,扬起一阵灰尘,段落心中有些伤感,江湖就是这样,每天都能遇见不一样的人,也似乎总是在离别,她依依不舍地看着司空昭消失在路的尽头,明明已经看不见人了,她却还是盯着那个方向,看了许久,回过头来,见舒玉宁正看着她。
段落心中的那阵失落好像消散了一些,她笑了笑,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
“就算我走到天涯海角,你也会去找我吗?”
舒玉宁毫不犹豫:“会。”
段落又问:“方才送走司空姐姐我有些伤感,突然想起来这一路上遇见了许多人,又很快与他们分道扬镳,行走江湖实在是太寂寞了。”
舒玉宁点了点头:“因为你把每个人都当成朋友,所以面对分别难免会失落。”
段落的确是这样的人,她向来敢爱敢恨,每天的心情都是起起伏伏的。
“但是你知道吗?我现在不难过了。”段落说。
“为何?”
“因为你在,因为你就在我身后。”
段落生命中遇见的人大多数都是过客,他们从她的人生匆匆路过,或许制造一场刻骨铭心的回忆、又或许只留下一片狼藉,唯一不变的是他们都很快就离她而去,没有一个人能永远陪在她身边。
段落经常会思考一一问题:难道追求永恒真的是奢望吗?
舒玉宁没有说话,只是十指紧扣紧紧握住了段落的手。
此时段落心中有了确信: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另一头,魔教无情崖。
魔教教主尉迟吞月与明峰、祁江聚集在一起,商讨魔教联合羌国吞并中原的计划。
尉迟吞月看着墙上那幅中原陆地的地图,开口道:“羌国很快就会出兵中原,在此之前你们要尽可能削弱中原教派的力量。”
他又指了指京城的位置:“唐门就在京城脚底下,若是将此处占领下来,恐怕对方就要不战而败了。”
“你们两个去把它灭了应该不成问题吧?”
明峰与祁江互相看了一眼,齐声应:“是!”
这两人其实不太对付,让他们两个合作其实谁都不服气,只是尉迟吞月的命令他们不敢违抗,而唐门又恰好有两人共同的目标。
明峰不必多说,舒玉宁多次置他于死地,只要他一日没有亲眼看见舒玉宁的尸体,就一日不会放过他。
而祁江也盯上了唐门,他上次让段落跑了,但是他已经知道了段落手里头握着苗疆蛊术秘籍,那是他做梦都想找到的秘籍,段落在江湖中籍籍无名,想打听她的风声都很难,于是祁江花了许多功夫暗地调查,才终于发现她与一个唐门弟子走得极近,这是他能找到唯一的线索了,因此他无论如何也要去唐门找一找。
两人就这么各怀鬼胎地出发了。
得到情报的不止魔教中人,舒玉宁与段落此时也正在赶往唐门,若是司空昭的消息属实,恐怕现在要着急的不止是他们这些武林教派了,这件事能够传到天山派的耳朵里,就证明它早已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去了。
唐门就在京城脚下,一旦中原要与羌国开战,那他们身上的责任就大了,掌门前段时日频频传信召他回去,恐怕就是想提醒他这件事。好消息是目前羌国尚未动手,舒玉宁与段落这会儿也是马不停蹄地赶回唐门。
两边人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先赶到的那一方,恐怕会这场对决的胜负起关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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