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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
周末是休息日，祝沅可以不用上班，但她却有别的事情要做。
“你要我查的人查到了，这是住址……”
看了地址，好巧不巧，正是在祝沅给陈嫂他们租的唐楼附近。
那一片房子老旧，人员密集，房租也低。不过这不是祝沅把人藏在那附近的原因，主要是因为那里人员混杂，鱼目混珠才是最安全的。
温瑜有些担心地问：“这个叫刀七和那件事有什么关系？”
祝沅神色暗淡，轻轻摇头，讲：“还不确定，我是在梁宴辰手机的通话记录里找到的他。”
其实那天明明猜出情况不对，祝沅却还是去赴约了，除了为救杜欣宜，她也是想将计就计，看看能不能查出一些什么线索来。
没想到，还真的有意外收获。
梁宴辰流连于酒色欢场，平时联系的人不少，因钱为他卖命的人更是不在少数，而这个名叫刀七的人，便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却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因为她在梁宴辰的手机里，还发现了一条关于他和刀七的通话录音。
可能是无意间被录下自动保存的，兴许连梁宴辰自己都不知道。又或者他一直都知道，他是有意留下这条录音将来留作他用，却好巧不巧被祝沅发现了。
通话录音里，最先传来的是刀七的声音：“二少爷，您要我处理的人已经处理掉了，您看钱什么时候打过来？”
梁宴辰语气有些不耐烦了，“急什么急？之前哪次少你了？”
“二少爷您别生气呀，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最近手头紧……”
“上个月不是给了你二十万？这才过去多久，又他妈赌光了？我劝你收着点，好歹给自己留个棺材本。”
“哎呀……”刀七他重重叹着气，有些不好意思，语气又弱了几分，讲：“最近实在是点背……”
梁宴辰打断他，懒得跟他说这么多废话，“行了！钱会转给你，就这样，以后不要随便给我打电话。”
录音结束，祝沅沉默片刻，对温瑜讲：“所以我打算去见见他，或许能打探出更多消息。”
温瑜紧张起来，有些担心地拦住她，劝道：“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他是个赌徒，赌徒穷凶极恶，被逼急了什么都做的出来，你就这么去见他，不要命了？”
祝沅安抚她：“老师，我会小心的，我只是去试探，不会惊动他。”
温瑜讲：“还是不行，就算他帮梁宴辰做了些不可告人的事，也不一定就和那件事有关。”
祝沅却讲：“老师既然查过他，就该知道他很早之前就跟梁家有联系，我在梁宴辰的手机里，发现的他们最早的一通通话记录就在那场车祸发生前不久，甚至车祸当天，他们还有联系过。”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们本来就没有太多路可以走了，有一条算一条，怎样都要试试的。
“不管怎样，一定要见他一面才行。”
“那就我去。”温瑜斩钉截铁地讲。
祝沅当然不会同意让温瑜去冒这个险：“我已经被怀疑了，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怀疑我，可老师不一样，您继续躲在暗中，没人会注意到您的，这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了。”
温瑜拗不过祝沅，况且她言之有理，最后只好妥协，答应让她去冒这个险。
“手表记得带着，万一遇到麻烦一定要想办法联系我。”
“好。”
那块特别的女士手表里安装有定位装置，只要她带着，无论她人在哪儿，温瑜都能知道。
——
祝沅停在一家临街的肠粉店前。
店铺招牌老旧褪色，上面还有破洞，貌似经营多年。
她到时已临近中午，其实出门很早，但怕人跟踪，多花了时间绕了很多路。
其他小吃铺子都在正常开业，却唯独这一家外门紧闭。
温瑜查到，前几年刀七的老婆因为他好赌成性，不仅输光了家里的钱，还欠下巨额赌债，一气之下就跟他离了婚，还把孩子也给带走了。
如今他家中就只剩下一个年迈的母亲，两人经营着这家肠粉店，以维持日常生计。
她缓步走近，抬手正要敲门，手机忽然震动。
本想挂断，可看到是徐知礼打来的，于是她走到一旁接起。
祝沅压着声音问：“徐总，有事吗？”
“有，来公司一趟。”
“现在？”
“对。”他回答的简短利落，祝沅却犹豫了。
她讲：“现在不太方便，晚点可以吗？”
徐知礼顿了下，似是想到了什么，警惕地问：“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方便？”
“我有点私事，等处理完就过去。”
“你出门了？去了哪里？”
面对他步步紧逼的追问，祝沅有些不耐烦了，“没有，是真有事。”
“不行，现在就来。”他的语气很强硬，顿时令她烦躁不安。
上一次觉得他这么可恶，还是他拿钱买她不纠缠的时候。
她极力忍住想要跟他大吵一架的冲动，讲：“徐总，今天是休息日，我本来就不用上班的。”
“你是我的特别助理，只要我有需要，你就得随叫随到。”
“就算是特助，也不能365天全年无休，您就当我今天请假了行不行？”
往常他不会这样，但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如此咄咄逼人。
他忽而沉声问：“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不要！”祝沅实在不想跟他在这里扯来扯去的耽误时间，便讲：“徐总对我不满，就辞退我，但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挂断电话，深呼吸了许久才平复好心情。
或许是因为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又或许是觉得徐知礼以往对自己太过宽容，所以她才敢这么跟自己的老板叫嚣……
如果徐知礼真的生气而辞退她，祝沅想，她会坦然接受。
万幸电话那一头没有再打过来，他不管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缓过神，一抬头，祝沅看到肠粉店门被打开，里面钻出一个有些落魄，走路一瘸一拐的人。
根据温瑜提供的照片，她很确定，这个人就是刀七。
祝沅快速跟了上去，但对方十分警惕，很快就发现了有人在跟踪自己。
见刀七转进巷口，祝沅有种不好的预感，尽管提前感知到了危险，可担心跟丢刀七，她还是追了过去。
果然，她被刀七摆了一道，刚转进巷口，就被他用水果刀挟持了。
刀七逼近一步，紧紧抓住她肩头的衣服，用水果刀抵在她脖颈处，警惕地问：“你在跟踪我？”
“没有，我只是路过……”祝沅举着双手，不敢轻举妄动。
“别想骗我，老子玩这套的时候，你怕是还没学会走路。”
祝沅默认，她试图安抚：“有话好说，动刀子做什么？我没恶意的。”
“说，跟着我做什么？”水果刀紧了几分，感受到刀子的锋利，祝沅忍不住抖了下。
她强自镇定，讲：“是梁总让我来找你。”
“哪个梁总？”
知他明知故问，祝沅便故意反问：“盛乾集团，梁家，能有几个梁总？”
“二少爷？”
祝沅回应：“对……”
听到这个，刀七手中紧抵她脖颈的刀子，总算松了几分。
祝沅垂眸看向刀刃，温声询问：“这刀可以先收了吗？”
刀七卸下防备，缓缓将那把看上去十分锋利的小刀收了起来。
刚一脱身，祝沅立马后退几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这样，就算刀七再要动刀子，她也能来得及逃跑。
刀七瘸着条腿，不可能追得上她。
“怎么之前没见过你？”
祝沅神色淡然，抬手压了压鸭舌帽帽檐，低声讲：“就是没见过才好，刀尖舔血的买卖，越是熟悉，越容易出岔子。”
他又问：“二少爷要你来做什么？”
“最近有人盯上了五年前的事，梁总不方便跟你打电话，要我来给你提个醒。”
刀七故作疑惑，问：“五年前？是什么事？”
祝沅想套话，却低估了对方的警惕性，当下她心中已经紧张到不行，表面还得维持平静。
她笑了下，语气轻松地讲：“别明知故问了。”
趁着刀七还没反应过来，祝沅急忙转移话题，“最近先不要联系梁总了，就算是梁总打电话给你也不要接，真有事会让我来找你，懂吗？”
刀七看了她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点了点头。
祝沅掏出张卡给他，又叮嘱：“当年那件事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眼下刀七最缺的就是钱，对他来说，不管是谁，能给钱的就是大爷。
他立马点头哈腰地接下，讲：“放心，小的绝对不会说。”
看时机差不多了，祝沅又讲起当年的事：“毕竟当年那件事死了那么多人，调查这么久都没什么结果，万一让警署的人发现这事跟梁总有关，到时候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她看向刀七，目光隐晦，有带着某种期待，她在等待刀七的反应。
刀七笑笑，肯定道：“这是自然，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祝沅随口说：“我姓袁。”
“噢，袁小姐。”
他说着靠近了几步，祝沅便下意识又退了一步。
“袁小姐连五年前的事都清楚，看来二少爷对您不一般呐！”
祝沅知道自己并没有完全取得他的信任，他这是还在试探自己。
她沉了沉神色，冷然看向他，不满道：“不该你管的事不要多嘴。”
“那不知道袁小姐突然提起这件事，又有什么目的？”
说完这话，霎时间他再次抽出了刀子。
好在祝沅反应更快，在他抽出刀子之前已经做好了跑的准备，她极快地离开狭窄的巷口，跑向人多的地方。果然，刀七没敢再追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引起了刀七的怀疑，但很显然这一次惊动了他，如果他将此事告诉梁宴辰，之后再想从他这里入手调查恐怕更难了……
到底是自己心急了，可筹谋这么久，眼看真相愈明，她实在无法像刚到港城时，那样能沉得住气。
不过大概可以确定，刀七的确和当年那件事有关，没准还是参与者，否则听到她的话，他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祝沅心事重重地往回走，等回到车子旁边，却碰到了熟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那人正靠在她车子的引擎盖前等待，他也才到不久。
“知道你车牌号，想查你开去了哪里，很难吗？”
不难，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只不过祝沅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记住了自己的车牌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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