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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干儿子
进屋后有即刻关进了后门。深怕有人看到似的,而后摘了围巾和帽子,就这么大咧咧搁在周同奶奶的床上。
“干妈,以后后门还是要关紧了。”那人乖乖跟着周同奶奶正要往烧火间走。
干妈?奶奶什么时候多收了个干儿子?
这是无论几岁,无论是否穿越过的周同都不知道的事情!
“你自己开的门,还怪我咯,卫宁啊,来先吃饭……”
“我开门?”卫宁止住了脚步的同时让周同奶奶往烧火间去。手按在腰间,扫着屋子,这个动作周同很熟悉。
周同一动都不敢动,呼吸都是浅吸缓呼,深怕这年久的木制阁楼发出一丁点声音。
可他如今正半个脑袋探在阁楼外,只要卫宁一抬头……
果然!
二人四目对视,周同几乎没来得及思索就要从阁楼跳下夺门而出。
可那卫宁的速度快的出奇,跨步上梯,一手抓住周同的衣襟,等周同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揪了下来按在了地面。
周同闪身要逃,因着受伤的一只手使不上力,让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抓了回来,抬脚一踹,周同狠狠撞在了墙面,两手被反抓,手上的刺痛传来,熟悉的嘎达声传来,一双银手镯已经将他紧紧扣住。
这时他帽子也掉了口罩也蹭掉了,只敢面对着墙不敢轻举妄动。
“卫宁啊,怎么回事啊,这是个贼啊……”老太太也是等卫宁制服了才凑上来,“呀,这是什么,是血啊……你怎么受伤了?抓贼的时候吗?”老太太看着一点点的殷红沾在卫宁的浅蓝色毛衣上。心疼的仿佛是自己的孩子受了伤。
“没事干妈。应该是在哪里蹭到的颜料,我没受伤。”卫宁笑着,努力拍了拍红点的地方。
奶奶才松了口气,上前对着周同的屁股就是一脚:“你这个笨贼哦,东浔你偷谁家不好,我家看看房子就是最穷的,你偷什么啊,偷米啊,偷洋芋艿啊,啊!”边说边又是狠狠一脚。
周同却不禁笑出了声,他还能被奶奶打,真好!
卫宁将他翻了过来,他急忙收了笑侧过头,阁楼的灰尘加上泥墙,已经然他灰头土脸。
周同余光偷偷瞄着卫宁,跟他相似的五官,和杨婆婆描述相仿的年纪,额头上是有一个凹陷疤痕。看来他找到他的“远房叔叔”了,只是总觉得有点奇怪的感觉,也说不上来。
老太太蹭了上来,眯着眼盯着周同好一阵瞧。
“呦,是你这兔崽子!”卫宁乍然开口让奶奶和周同都愣住了。
“你们认识啊?”奶奶目光看向卫宁。
“干妈,他是我外甥,亲外甥!”卫宁朝着周同眨了眨眼。
周同狐疑又莫名其妙地喊了一声:“舅……舅?~”
“啊?外甥啊……”奶奶又转头看着满脸墙泥的周同。
“愣着干嘛,叫奶奶!”卫宁果断的踹了发懵的周同一脚。
周同努力压这自己无法控制要上扬的嘴角:“奶奶~”
这一声让奶奶彻底接受了他。
“哎!快,卫宁啊,你快给解开……”
卫宁照做,周同还是狐疑的看着卫宁脸上露着得意的笑,替他解开手铐。
方才他警戒的动作,利落的将他按倒,再加上手上这幅银手镯,周同已经不用猜他是干什么的了。
可他一个警察怎么会和他们这种全村出名的“毒贩”之家有来往,还叫自己的奶奶“干妈”,他奶奶什么时候收的这个干儿子?他这个正牌孙子怎么从来不知道,他甚至从来不知道有卫宁这个人存在。
奶奶赶紧打了盆热乎乎的洗脸水端到了桌上:“来……”他看着卫宁又看看周同继续道,“孩子,先洗洗脸……”。
卫宁秒懂,微微一笑:“干妈,他叫小同,铜墙铁壁的铜,卫小铜,他跟他妈姓。”
“啊?”老太太有些惊讶,“也叫小同啊,也跟妈妈姓啊?”似乎老太太声音有些颤抖,不觉的往周同身边走了一步。
此时的周同正努力想把那块洗脸的毛巾焊死在自己脸上,他不知道要是奶奶看到他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而此时毛巾却被突如其来的力量猝然撤下,他低着头,心里早就把这卫宁打成了筛子。
“臭小子,别害羞,给你奶奶看看!”卫宁对他又是一脚。
周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头。
“呀,跟你还真像咧,几岁了?”
“当然了,外甥像舅嘛……”卫宁有些骄傲道。
“28了。”周同乖巧回答。
“干妈,他现在跟着我呢,估计是知道我今天要来,才早早摸过来的,总说要见见干奶奶,估计是怕吓着你,才躲上去了。”卫宁仿佛真的在介绍自己的外甥。
“我老太婆什么没遇到过,有什么好怕的,以后就大大方方来,小铜跟着你好,跟着你家门清,有出息,我家小同也18了,要是以后跟你一样有出息就好了……”奶奶看着周同,满脸慈爱。
“一定有出息!”卫宁很笃定,转头饶有深意的看着周同。
“小周同一定会有出息的。”周同自己很清楚,这是在给奶奶撒多大一个谎。
“但愿了……”
而此时,周同的肚子非常合时宜的发出了抗议。
“呦,我都忘了,来先垫一口,”奶奶转身从后面的餐厨里拿出一盘土豆,“你们聊着,我再给你们去炒个菜。”说完就乐呵呵往后屋地里摘菜去了。
剩下的两人一对视,卫宁朝着屋外一扬下巴,自顾自先走了出去,周同抓了几个土豆,边吃边跟上。
二人穿过房子间的弄堂,走向辽阔枯黄的田野。
“你到底是谁!我奶奶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个干儿子?”刚到田地,周同就迫不及待地追问。
这时二人正好走到了修过的渠道上,另一边正好是周同家的一块小块地,地上种满了土豆,一排排垅很整齐。还有个突兀的长满了狗尾巴草的小土堆。
卫宁索性坐了下来,朝着那小狗尾巴草土堆。
周同在一旁坐下,等着他开口。
“你来,我很意外,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卫宁反问。
周同脑子里快速缕着,按照他这个说法,再加上卫宁在奶奶面前的装模作样和对自己的了解。也就是他这次回东浔之前就已经被卫宁盯上了,但他从来没感知过卫宁的存在,但他与奶奶似乎已经很熟了,说明在小周同离开东浔之前他们就已经背着他有联系。
“你知道我是谁?”周同炸道。
卫宁没回话,周同转头却见卫宁正盯着自己,目光相接,卫宁有火速转了头。
“你叫周同,是我干妈十年后的孙子,我说的对吧。”
闻言,周同的心跳骤然加快,胸膛的突突让他呼吸有些急促,本来揪着杂草玩的双手也觉得格外冰凉。
这人怎么可以如此轻松的说出这无人会信的话,难道他也是吗?
“想问我为什么知道吗?”卫宁见他没回话追问。
周同侧身盯着他,坐等答案。
“我跟着小周同去余城……在街上看见了你……”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踪我,为什么要接近我奶奶?别跟我打哑谜!”周同有些暴躁,气鼓鼓摔了手里的稻草。
见卫宁掏出烟,点了一支点着给了周同,周同狐疑不接,让卫宁硬塞到了手里,而后他自己有点了一根,一缕乌白色的烟从卫宁口中长长呼出,周同也跟着抽了一口。
卫宁见状会心一笑:“我,是你爸战友……”
卫宁的身份,和他口中说出的“战友”二字让周同的颅顶仿佛炸开一般,一股觳觫不可控地从后脖颈流向四肢百骸。
他手夹着烟的手有些颤抖,说不出话来,只楞楞的瞪着眼睛看着卫宁。
“啧,果然哦,还是大眼睛帅气,这眼睛更像你妈……”卫宁似乎透过周同,似在回忆故人。
“我妈……”周同喃喃。眼睛涣散地盯着眼前的人。
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妈妈,奶奶说妈妈生他的时候死了。而在贩毒现场死去的爸爸留给他的只是一个毒贩崽的“好”名头,伴随了他整整18年。
“你跟我说说……”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凌厉气,他憋了那么多年,痛苦了那么多年,在黑暗里爬行了那么多年。现在他似乎看到了一点点光亮,虽然只有一点点……
周同二十八年来的黑暗正在被眼前那一丝光亮逐渐扩散着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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