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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
“姑娘！”
季渺之刚进了济世堂，苏衣就喜出望外急忙迎上来，眼眶还有些许湿润。
她随二当家从留好的暗道先出去了，却迟迟等不到季渺之，又不能返回去找，在济世堂等得心焦。
“没事，我回来了。”季渺之握住她的手，露出一个笑。
苏衣眼尖，一下就瞧见了季渺之手腕上的青红，皱起眉头掀起衣袖查看。
“运气不好，又遇上了魏驰，恰好让他撞见我杀廖义的场面。”
季渺之冷静解释，苏衣却瞪大眼睛：“姑娘……身份暴露了？”
“算不上，”季渺之揉了揉手腕，思索片刻，“我咬定了为父母报仇，他摸不到我们的真实目的，廖义之事很快就有结果了，定不了我的罪。”
唐天香有人掩护，逃跑容易些，宿弥要跑换个头的事，只是他这易容本领是偷吃了翟神医的长大药丸中毒了才意外有的，只能为自己改变体型容貌，却改不了别人。
倒是她落单，出了些差错。
过两日再与魏驰谈条件，既然他一心查案，正义凛然，多透露些消息，说不定可以利用一番。
“季姑娘回来了？”
季渺之正想着对策，忽然门外进来一人，是个留着撮胡子的中年男子，穿着白色道袍，颇为仙风道骨。
那双眼睛带着踌躇，抚掌纠结道：“这么久了，季姑娘可否透露翟神医的行踪？你们送来的病人可不好医治，用了我好些上好丹药了。”
自从魏驰和沈述在天香楼丢了只猫，她们便将玫姑姑转移到了济世堂，济世堂堂主孙和是个医痴，一心欲拜翟神医为师，故以此交换。
“神医云游天下，我已派人传信，孙堂主再等等。”说着，季渺之从袖中取出小瓷瓶，“这一丸应该够你研究一阵了。”
孙和两眼放光，小心翼翼接过。
“告辞。”
雨停了，季渺之在晚膳之前回到季家，苏衣拿着药篮子跟在身后，与去时无异。
杏年算着时辰在院中候着，此时迎上去接过季渺之手中的帷帽。
进屋之后，杏年像是有压了许久的秘密要分享，围着季渺之转：“姑娘，你出门之时黎夫人来了，你不在，她又去了秋水宛。”
“那边吵得可厉害了，二姑娘气得不轻。”
“又是为了二叔么？”黎佩无非是为了季英嗣的事，论口舌她怕是吵不过季庭兰。
“不全是，还有一件大事，奴婢听说……黎尚书的外甥庄公子有意与二姑娘结亲，二姑娘不愿，今日夫人多嘴说了不好听的，就闹大了。”
杏年给季渺之倒了热茶，边说着又去拿药篮子，被苏衣拦下了，亲自将药放好。
底下那件玄色外袍叠得整齐，拿进里间放着。
黎元仲的夫人是老太傅之女，有一位弟弟，在礼部任职，膝下一子，名庄则敛。
即天香楼那晚在门口为难季庭兰的大理寺少卿。
家中独子，又背靠黎氏，应是合余小溪心意的名门望族，季庭兰的性子就不喜此等狂妄之辈。
“此事与我们无关，不必掺和。”季渺之听了，只嘱咐一句。
“是，奴婢明白。”苏衣重重点头，随后去吩咐晚膳。
季渺之坐了会，今日行动的疲惫缓缓浮上，手腕上还有些许刺痛，她走进里间。
忽然一个黑影从房梁跳下，扯开面罩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脸。
双手呈着一本蓝色册子递到季渺之跟前。
“五姐姐你看，咱一点没亏。”
-
这阵雨停了，但天空还是聚着云，这两日估计还有一场大雨。
沈述携证物进宫面圣，陈年旧账展露一角，奸细在皇土之上传信，李维清大怒，下令彻查。
魏驰带人查抄了廖义府邸，翻出不止一幅印有红色狼首的画作，更搜出了雕刻印章，青瓷玉器。
廖义的奸细身份是坐定了，只是未曾发现任何与谢家有关联的物件。
但这难不倒都察院言官，尤其聂元丘拍案而起，大斥谢家贪赃枉法，涉嫌通奸，有害国本，理应查抄！
京城一成不变的天就此拨开一丝缝隙。
“容振，你护送这些证物运进宫，府上奴仆通通押到大理寺候审，宅子四周派人巡逻着。”查抄结束，魏驰一一吩咐下去。
忙到将近入夜，总算告一段落，魏驰调整一番护腕，打算回府。
长街那头疾驰而来一匹马。
“将军！”枕墨翻身下马，行了军礼，还喘着气便急急汇报。
“禁军巡队又打起来了，在城北，陈绚就看着，也不许我们干涉。”
魏驰神色一凛，手握紧缰绳，掉了个方向。
禁军收编了北下的镇北军，两方习性、操练方法都不尽相同，不止一次摩擦，他这几日不常到禁军营，不知又到了何地步。
城北漏沟仍戒严着，多条街道巷子违建堵塞，为了防止再有藏匿遁身，需要清理疏通，正是禁军在操劳。
魏驰赶到的时候，不大的街道被士兵围着，中间隐约见几个跪着的身影，鞭声骂声此起彼伏。
分明不是打架，而是被按着打。
“住手！”魏驰下马，大喝一声，压着怒意。
士兵让出一条道，中间几人卸了甲，后背已经血痕遍布，施刑之人只稍作停顿，看向台阶上的男子，又继续挥鞭而下。
“枕墨。”
枕墨上前，一手握住鞭子，再一脚将人踹倒，制止了这场暴行。
“大宁律法，官家、军中皆不可滥用私刑，光天化日之下，陈绚，你这是明知故犯！”
陈绚年逾三十，一步步升到禁军副都指挥使，斜向魏驰的目光带着不屑，嗤笑一声：“那大宁律法还写着，各家管各家事，谁也别把手伸长了，我禁军还轮不到你魏驰管吧？”
“别看在皇上的面子上让你走了几圈，就把自己当回事了，这几个贱种怠工偷懒，打死也活该，你老子来了也管不了这事！”
地上一共五人，前面那个呸了一声：
“是你们奴役在先，我和弟兄们入京起就修缮营地，搬沙袋、扛砖头、挖黄泥，这几日赶工期几乎不眠不休！现在清理街道又全是我们的活，你们倒逍遥自在，还有没有天理！”
“就是，天理何在！”几人气愤不已。
竟有这种事，魏驰缓缓握紧了剑柄，冷冷看向陈绚：“镇北军编入禁军是皇上旨意，你带头行虐待之举，是有意挑衅皇上龙威吗？”
陈绚缓缓走下来，站到魏驰面前，脖子转动咔咔作响。
“皇上忙着清算谢家，龙威还照不到这犄角旮旯，你若是想切磋……”
话没能说完，陈绚猛地跪下去了。
魏驰手上赫然是一块金色令牌，上边龙身缠绕。
“枕墨，将人带走，好生医治。”
“谢魏将军！”
陈绚好斗难缠，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地上还跪着一片，魏驰不再理会，快速驾马离去。
陈绚抬头，面色铁青，嘴唇抿紧，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狗仗人势的东西！现在嚣张，日后镇北军的下场就是魏家军的下场！还有那黄毛皇帝，全都不得好死！
“哈，护得了一时，还护得了永远？”
魏驰入夜方回到魏家。
“诶呦，公子都淋湿了，快换身衣服，今儿许夫人好高兴，亲手忙活了一桌子菜，就等您回来了。”
方平出来接，魏驰沉默不语，只疾步而行，夜色中眼睛深邃。
“长安，快来，今日又辛苦了，犒劳一下。”
今日的消息一早就传到了许云枝这，国事为重，但回了家就以吃饭为重，吃好喝好就什么都好。
“嗯，娘也多吃些，做菜累着了。”魏驰换下白日里的冷酷，露出笑容。
许云枝的笑容更灿烂了。
“嘴还挺甜，以前没觉着，难怪……”她小声对布菜的叶娥，掩着唇笑。
叶娥点头，也弯了唇。
魏驰吃着饭，抬头见两位长辈肩膀一耸一耸的，尤其是娘亲，都笑出了声。
“娘，何事这么高兴？”
许云枝正欲开口，手臂被叶娥杵了一下，她把话憋回去，转而郑重宣布：“长安，以后那些说媒的娘都不请进来，娘再也不催了，保证你耳边清清静静的。”
哦，那确实是好事，魏驰点点头，也笑了笑。
用完晚膳，魏驰回了房。
拿剪子挑了挑烛芯，火光明亮起来，他缓缓坐下。
案桌上的狐狸面具随着火苗微微晃动闪着光泽，是季渺之今日落在他马车上的。
他拿起来，仔细端详。
少女的一言一举还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公子，热水备好了，可以沐浴了。”
方平过来了，魏驰迅速将面具藏在身后，应了一声，收好之后依言去沐浴。
换了舒适的寝衣，魏驰躺在床上，又举着面具端详。
摩挲过狐面的纹路，想象它戴在季渺之脸上的样子，指尖突然就着了火，蔓延到整个手掌，正如擦药油时炙热的掌心。
直到脑袋也冒了热气，他猛地甩甩头，将狐狸面具放到床头，默念两声清心，决定入寝。
——“魏将军想娶我，得问问我未婚夫同不同意呀。”
刚闭上眼，脑中就浮现出季渺之含笑的眉眼，故作为难的话语。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
婚约，萧家。
萧煜和他那义妹甜蜜恩爱的场景突然浮现，魏驰终于知道为何那日提到季姑娘时他们露出那种表情，心口堵了一口郁气。
萧煜那个不学无术流连风月的纨绔哪里配得上仙姿玉色冰雪聪明的季姑娘？
“有什么好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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