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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侧
暑假开始的第二周，许然被父母带去参加市里的高三集训营。
沈秋则留在本市，跟着校内辅导小组自主复习。
两人没有明确说“我们要保持联系”，但每天早上八点，沈秋的手机上都会收到许然发来的消息：
“起了吗，别赖床。”
中午会是一句“多喝水”，晚上则是“今天写得怎么样”。
沈秋不是那种会主动发信息的人，她总觉得文字是脆弱的东西，说多了就稀薄。
但她开始习惯他的提醒，像习惯了午后的一阵风，没来时反而觉得安静得太过分。
某天下午，沈秋在打印店复印材料时遇到了林漾。
林漾手里拿着一大叠作文范本，看到她时忍不住问：“你和许然……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沈秋犹豫了一下，说：“普通同学。”
林漾笑出声来：“你知道你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了吗？”
沈秋没接话，只低头检查复印件有没有错页。
林漾又凑近一点：“你是不是怕太靠近了，会出事？”
沈秋想了想：“不是怕出事，是怕靠近之后，还要一个人往前走。”
林漾拍拍她的肩：“但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啊。”
沈秋没说话。
她不是不明白，而是她知道，一旦她承认了这份靠近，就要承担“可能会失去”的后果。
许然的集训营生活很紧张，白天上课，晚上刷题，手机被统一保管，每天只能在固定时段使用。
他总是趁那半小时，把一天想说的话一口气发完，有时是笑话，有时是题目截图，有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句：
“今天好想见你。”
沈秋有时会回，有时不回，但每次看完都会保存下来。
她知道他们之间现在什么也没说，但那种无声的默契比千言万语更有分量。
七月底，许然突然打来电话。
她吓了一跳：“你不是不能打电话吗？”
“今天是集训结束，解放了，允许我们自由活动。”
“哦。”
他沉默了一下，接着说：“你下午有空吗？”
沈秋愣住。
“我在你家附近，等你一会儿。”
她来不及多想，换了件浅灰色T恤就出门了。
他们在小区外的奶茶店见面。
许然看见她时，眼里闪过一瞬的慌张和喜悦：“你好像瘦了。”
“你也是。”
两人坐下，谁都没急着点单，空气里满是犹豫和微妙的尴尬。
许然率先开口：“我妈最近老跟我谈志愿的事。”
“她还想让你出国吗？”
“嗯，她觉得我数学不稳定，国外申请更稳。”
“你怎么想？”
“我想留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这里有你。”
沈秋抬头，看着他。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脸上，像洇开的水渍，让人说不清哪里开始模糊。
“你不一定是为了我留下的。”
“但你是我留下的理由之一。”
沈秋握着吸管，没动。
过了很久，她低声说：“我不是不喜欢你。”
许然屏住呼吸。
她补了一句：“但我也没准备好。”
他说：“那我等你。”
她抬起眼睛：“你愿意等多久？”
他笑了笑：“你不说，我就一直等着。”
八月初，沈秋在日记本上写了一句话：
“有些靠近，是靠时间完成的。不是谁往前冲一步，而是彼此都不再退。”
她把那句话贴在书桌上方的便签板上，每天写题时都会看到。
她知道那不是承诺，但是一种选择。
八月中旬，校方公布了高三新班名单。
沈秋看到自己依旧和许然同一个班，排在一个考场。
她把那张名单拍下来，发给他。
许然只回了两个字：
“太好了。”
沈秋没回，但她把那张照片设置成了锁屏。
风已经在八月的傍晚吹软了阳光，她也不再怕靠近的意义。
他们终于站在时间的同一侧，而这一次——
她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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