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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
墨色夜空如水,淡淡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木春早已熟睡,沐风瑶侧躺在床上,借着月光摩挲着慕家玉牌。
顺着上面的纹路,拇指一遍遍轻轻抚过。
直至困意袭来,才放下玉牌,将其放进乾坤袋中。
伴随着月光进入梦乡,意识却被拉入一块陌生的地方,这里烟雾缭绕,宛如一个幻境。
沐风瑶警惕打量着四周,抬起双手,发现自己的身体是虚无状态,所以她是以灵识状态出现在这里的。
灵识是修真者的最脆弱的状态,一般只有对最亲近的人不设防。
若是有外人强行介入,定会有强烈的感觉。
她怎么会无知无觉便以灵识状态来到这里?
沐风瑶想深处走去,迷雾逐渐散去,靠近才发现这里有一汪灵气充裕的水塘,周围芦苇茂密,随着风拂过,弯腰触摸水流,荡起一片片涟漪。
再靠近,她看见一旁的木桥上有一人坐在石墩上,一袭白发落至腰间,单手背撑着脸颊,另一只手专心致志举着鱼竿,旁边放了一个竹筐。
感受到沐风瑶的到来,那人阖起来的眼睛慢慢睁开,道:“你来了。”
清冷的声音如同眼前的泠泠水流,清澈干净但又带着些凉意。
沐风瑶看着那人的背影,回想自己所有的记忆,确定从未见过此人,“请问前辈是何人,这里是何处?”
一道低笑声传来,只见那人坐直身子,将鱼竿收起,一条大鱼被吊起,被丢进竹筐,灵力一捏,鱼钩上再次填满鱼食,又被甩进水中,“修真者最忌性格浮躁,耐不住等待。来,和我一起钓鱼。”
沐风瑶没有说话,站在远处警惕看着他,虽然感受到对方并无恶意,但是不经过允许便拉她的灵识来到陌生地方,让她感受到十分不适。
那人不知为何又轻笑一声。
沐风瑶瞥眉,以灵识状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多待片刻都是危险,“前辈找我来有何事?”
那人犹豫一会,开口,她从中听到了些许揶揄,“唔……只是有人待在这太过于无聊,所以喊你过来陪我钓鱼。”
沐风瑶有些不可置信,“钓鱼?”费尽心思将她灵识拉来就是为了钓鱼?
他似是没有听见沐风瑶语气中的质疑,转过来笑道,“你会钓鱼吗?”
那人的脸色有些苍白,笑起来绿色的瞳孔里荡起春水,倒是增添了几分生气。
沐风瑶不知为何,对方的笑容有一股亲和力,很容易便让她降低了警惕,下意识点头道:“会。”
待她反应过来时,应该来到他附近的一块石墩上坐下,接过对方递来的鱼竿。
沐风瑶看着手中的鱼竿,感到懊恼,但既然都来了,便顺着他钓鱼,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目的真的是钓鱼。
一个时辰了,他已经钓上来了八条鱼,沐风瑶看了眼自己的竹筐,里面只有孤零零一只鱼躺在里面,还在挣扎,想要翻身跳出。
又过了一会,白发男子那边又传来动静,鱼儿又上钩了,“呀,又来了一只。”
他将工具收起来,笑道:“看来今天收获满满啊。”
沐风瑶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对方说这句话时看了自己一眼。
白发男子见沐风瑶还坐在那钓鱼,道:“收起来吧。”
瞥了眼她的竹筐,微微挑眉,“一个多时辰只钓了一条鱼?”
沐风瑶也清楚自己钓的鱼太少,轻轻点头,收起鱼竿。
“修真者最忌浮躁,钓鱼也是,心不静,鱼怎会上钩。”白发男子背起竹筐,“随我来。”
沐风瑶见状也背起竹筐,跟在他后面。相处了一个多时辰,她对这位神秘的白发男子的唯一评价是个没有恶意的奇怪前辈。若是她此时问去何处、干何事,定也不会得到回复。
沐风瑶跟在后面,穿过一片芦苇,到达一处竹屋。
“进来吧,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我去下厨。”白发男子有想到些什么,“你可以吃辣吗?”
沐风瑶点头,“可以。”
白发男子似是很满意这个答案,笑着接过沐风瑶身上的竹筐走去厨房。
待他走后,沐风瑶坐在凳子上,打量着这片小竹屋,里面的布局很简单,一个桌子,两个凳子,墙上还挂着一副字画,字迹非常飘逸,只能勉强看出是什么内容——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确实是陋室。
沐风瑶到现在,只从对方钓鱼时使用灵力判断出他是羽族之人,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对方做饭速度很快,很快便有香味传来,随后便见对方端出两盘鱼和两幅碗筷。
白发男子对自己的厨艺很自信,看着沐风瑶眼睛含着些期待,“快尝尝吧。”
沐风瑶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在对方饱含期待的眼深注视下,放进嘴里。
出乎意料的好吃,鱼肉腥味完全剔除,鲜美嫩滑的肉质渗透着辣味,将舌尖上的每个味蕾都感到满足。
她重重点头,“好吃!”
白发男子不意外这个评价,但听到别人的赞美,还是感到很高兴,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我的手艺可是一绝,不过可惜他们都不能吃辣,错过了人间一大美味。”
沐风瑶扑捉到对方话中的“他们”二字,但并未过问,继续品尝美食。她这从未吃过肉质如此鲜嫩的鱼肉,问道:“前辈,这是什么品种的鱼?”
白发男子:“我也不知,从外面随便钓了一筐放在灵海里养的。”
原来是放在灵海里养的。
灵海?
养?
沐风瑶措不及防被呛到,咳嗦好久才止住喉咙的辣意,“所以刚刚钓鱼的地方是你的灵海?”
白发男子不在意道:“对啊。”
沐风瑶:“那这里?”
“我的灵府。”
沐风瑶看着躺在桌子上已经化作食物的鱼,难怪这么好吃,在充满灵力的灵海内生活,体内杂质早已被净化。
鱼在灵海内生长,她又吃了这条鱼,不就说明她吸收了对方的灵力?
“放心,你只是吸收了点灵力,并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危险。”
突然听见声音,又被撞破心中想法,沐风瑶不禁感到有些心虚,但随机便有疑惑浮上心头,对方是怎么知道她的所想。
“这是我的灵府,你在这里的所思所想我皆一清二楚。”对方立马给出了答案,“陪我把这顿饭吃完,我便回答心中疑问。”
沐风瑶闻言,便继续享受这道美食,顺带将自己所有想问的事情全部在心中一一问到。
白发男子被逗笑,嘴角笑意加深。
辣味十足的鱼,配着米饭,不一会,沐风瑶便一扫而空。白发男子见她吃完,眼底露出满意。
沐风瑶吃完后便乖乖坐着,看着白发男子吃饭,终于,对方放下了筷子。
白发男子不急不慢拿出手帕轻擦唇上的油渍,随后手袖一挥,桌上的碗筷消失,这才缓缓开口,“我的名字为白离尘,不过你们熟悉的称呼应该是近尘尊者。”
沐风瑶瞪大了眼睛,突然站起来,连忙躬身行李,“原来是近尘尊者,晚辈失礼。”
近尘尊者,整个大陆无人没听过这个称号,一代天骄,一个传奇,宿剑窟便是他留给后人的洞穴。
“无碍。”白离尘单手撑在桌面上手指抵在侧脸,“若不介意,你可以唤我一声白叔。”
沐风瑶扫了一脸白离尘的脸,带着些笑意的绿色瞳孔配上桃花眼,怎么都觉得是同辈,要不是知道对方的实际年龄,这个称呼真的很难喊出口,“白叔。”
白离尘满意点头,应下这个称呼,“你父亲沐潜现在怎么样?”
沐风瑶有些惊讶,“你认识家父?”
白离尘颔首,“你父亲小时候便是一个跟屁虫,总是跟在我们身后。”说完,看了眼沐风瑶,有些满意,“你比你父亲优秀。”
沐风瑶从未听父亲说过他认识近尘尊者,不过她少小离家,没听父亲提过也很正常,“不知白叔将我喊来所谓何事?”总不能是为了叙旧吧。
谁料白离尘摇头,“不是我喊你过来。”
下一秒,便继续道:“是你自己过来的。”
“我自己来的?”沐风瑶满眼不相信。
白离尘道:“我早已只剩一缕魂魄残留在这人世间,存匿于慕家玉佩当中,玉佩与我的灵府逐渐融合。而玉佩认你为主,我的灵府便对你开放。”
沐风瑶听见“慕家玉佩”四字,微微一愣,但很快便恢复平常。
对方话落,她想起睡前手中一直拿着玉佩,所以,是她的灵识贪图这里的灵力,主动来到这里?
还吃了对方灵海里养出来的鱼,这不是强盗是什么。
一时间,沐风瑶感到有些羞愧,“我以后会尽量避免来到此处的。”
“别啊。”白离尘道,“我一个人在这每天只有钓鱼种田,太过无聊,你多来这里陪我聊聊天,解解闷,顺带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沐风瑶还是有些犹豫,“可是这样会吸收你的灵力。”
白离尘不在乎道:“按理来说我应该早就是一名死人,现在每多活一秒便是赚了,况且我最不缺的便是灵气,你若想直接对着灵海吸收,我也不反对。”
沐风瑶听到此话,震惊到不停摇手表示不需要,“不用白叔,修行是自己的事,我从你这里吃鱼获得灵气便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闻言,白离尘只好作罢,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不过我很好奇,按理来说你体内的灵气已满,再加上刚刚那条鱼里的灵力,你早应该突破境界。”他收起笑容,眼里多了几分探究,“你究竟遇见了什么,怎么会有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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