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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代人的故事
深冬的安城被暴风雪切割成明暗两半,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帝豪夜总会的霓虹招牌扭曲变形,霓虹灯光在雪幕中碎成万千流动的光斑,如同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江浩倚着旋转门,掌心的弹簧刀刀柄刻痕硌着虎口,他低头凝视张诚遗留的警徽,金属边缘刻着的"张建军"三字与父亲账本里的签名严丝合缝,
仿佛两把钥匙,正在打开两个时代的恩怨。
黑色轿车碾过结冰的路面,轮胎与雪地摩擦出尖锐的声响。
车门打开时,寒风卷着雪粒扑向车内,下来的男人身着藏蓝色长款风衣,领口别着枚精致的银质槐树叶胸针,针脚细密如□□的眼线。"江浩同学,
"他摘下黑色皮手套,露出腕间的金表,表链上拴着半枚银戒,戒面刻着模糊的纹路,
"我是省厅沈巍,久闻安高有位少年英雄。"
他的声线如冰面下流动的溪水,清冽中暗藏锋芒,目光扫过林悦时,在她围巾的刺绣雪花上停留——那是青龙会朱雀堂的暗纹,十年前随朱雀堂主陨落而销声匿迹。
顶楼会议室的落地窗外,暴风雪正席卷整个城市。大伯端坐在雕花真皮椅上,翡翠戒指重重磕在橡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
"省厅要查仓库?"
他的声音里带着上位者的震怒,却在瞥向江浩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狐疑。
左首的徐江堂主捏着一串沉香佛珠,指尖因常年接触鸦片而泛着青黑,佛珠在他掌心转动,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浩哥带回来的账本......"
"徐叔是在质疑我?"江浩的声音如出鞘的刀,弹簧刀已抵住对方喉结,刀柄"洺城"二字在壁灯冷光下泛着幽蓝,
“城西鸦片窟的香灰,与您佛珠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呢。"
佛珠散落满地,每颗珠子裂开后滚出细小的白粉,在羊绒地毯上画出罪恶的轨迹。徐江的瞳孔骤缩,喉结在刀刃下滚动:"你......"
"父亲教导过我,"江浩压低声音,刀刃微旋,在对方脖颈划出淡红血线,
"背叛者的血,要染在青龙会的槐树叶上。"
他没说的是,父亲昨夜在仓库 whispers:
"徐江的佛珠,是老槐树亲赐的。"
安高实验室的冷光灯嗡嗡作响,林悦穿着白大褂,发丝用皮筋随意束起,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
她将荧光试剂滴在显微镜载玻片上,试剂遇热后在紫外线灯下发蓝,如深海中的磷光生物,蜿蜒成安城河的河道
——那是青龙会走私文物的水路。
"你母亲去年调配的这批试剂,"
她用镊子夹起玻片,睫毛在眼睑投下细碎阴影,
"每个节点都对应着老槐树的旧部据点。"
江浩站在她身后,闻着空气中苯酚的气味,想起母亲白大褂上洗不掉的蓝斑。
他忽然扣住她手腕,触感细腻如实验室的玻片:
"能定位仓库吗?"林悦转头时,睫毛扫过他虎口的旧疤,两人距离近得能看见对方瞳孔里的自己
——他眼里是迫切的火光,她眼里是冷静的蓝光。
"能,"她轻声说,"但需要足够的试剂,和......"
"和勇气。"江浩替她说完,看见她围巾边缘露出的红绳
——那是他送她的平安结,与母亲的如出一辙。
废弃仓库的铁门前,张诚的手电筒光束穿透雪幕,在门板上投出摇晃的光圈。
沈巍的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银戒在光束中划出冷冽的弧:
"张警官,有些真相不如永远埋在雪里。"
警探的指尖触到门缝里渗出的蓝光,胃部骤然抽紧
——父亲坠楼那天,他在现场捡到的布料纤维,正是沾着这种蓝光。
"我父亲到底怎么死的?"张诚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的金属,
"他笔记本里的'老槐树',是不是你?"
沈巍轻笑,雪粒落在他发间,如同撒了把盐:
"张建军的死,不过是青龙会与白虎堂的牺牲品。你以为江临渊是好人?"
他逼近半步,银戒几乎贴上张诚胸口,
"去问问江浩,他后颈的疤,是谁的杰作。"
警探的瞳孔剧烈收缩,往事如暴风雪般袭来:
十三岁那年,他在巷口看见江浩被白虎堂的人追杀,少年后颈的血珠滴在雪地上,开出妖冶的花。
而今日的江浩,已能从容用刀抵住他人咽喉。
当省厅特警的靴声穿透雪层时,大伯正在壁炉前焚烧账本,火苗舔舐着纸张,将"文物走私""鸦片交易"的字迹卷成灰烬。
翡翠戒指在火光中映出血红,他忽然抬头,目光如刀:
"阿浩,你果然和你父亲一样,天生反骨。"
徐江堂主破窗而逃,却被林悦扬出的荧光粉迷住双眼。
粉末沾在他佛珠上,在雪地里画出刺眼的轨迹,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却是堕落的预兆。张诚的警徽掉在江浩脚边,与他口袋里的老式警徽拼在一起,
"安城警察"的字样终于完整,而沈巍的银戒滚到光亮处,戒面刻着的扭曲槐树根狰狞毕露
——那是老槐树的标志,也是大伯的私章。
"江临渊在哪?"大伯怒吼着抓起翡翠烟灰缸砸来,江浩侧身避开,瓷器碎裂声中,他看见母亲被特警押解着经过走廊,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红绳
——那是他十岁时为她编的平安结,绳尾还系着颗小铃铛。
林悦忽然将枚纽扣塞进他掌心,背面刻着"临江六号":
"集装箱码头,他们用文物箱藏人。
"她的指尖在他掌心多停留半秒,带着实验室的凉意,却让他想起暴风雪中暖可可的温度。
暴雪如幕,江浩背着父亲在集装箱间狂奔,老人的血滴在雪地上,开出暗红的花。
林悦举着荧光棒在前探路,蓝色光芒映得她侧脸如霜,围巾上的小雪花刺绣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坚持住,江叔,"她用围巾压住伤口,"张诚说......"
砰!
子弹擦过她发梢,在集装箱上溅出火星。沈巍持枪而立,银戒在指间转动,戒面内嵌的微型瞄准镜闪着冷光:
"江浩,你以为能逃出老槐树的掌心?"
江浩猛地转身,弹簧刀在掌心转出冷光,却见林悦突然扑向沈巍,两人在雪地里翻滚。
荧光棒破裂,蓝色试剂染透沈巍的风衣,如同一条发光的蛇,缠住他的身体。
"走!"
她的声音混着血沫,却依然清晰,"去救你父亲!"
他犹豫的瞬间,看见她后颈露出的蝴蝶骨——那里有块淡色的胎记,像片小雪花,与他虎口的疤形状相似。
张诚的警车冲破警戒线时,江浩正用弹簧刀撬着"临江六号"的锁。
警探的枪口对准沈巍,手指在扳机上颤抖,眼前闪过父亲坠楼的画面,与江浩后颈的血珠重叠。
"张诚!"江浩的怒吼穿透风雪,
"他知道老槐树的秘密!"
沈巍趁机转身,银戒反射的光芒晃花警探双眼。张诚扣动扳机,子弹却偏了十度,擦过对方肩膀,嵌进集装箱的铁锈里。
"省厅早就知道你左手持枪,"
他喘着气,银链在风雪中晃出冷光,
"就像知道你是老槐树的刀。"
沈巍按住流血的肩膀,忽然笑了:
"张建军到死都不知道,他的好兄弟江临渊,正是害死他的人。"
这句话如冰锥,刺进张诚心脏。警探踉跄半步,警徽掉在雪地上,沾满泥污。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江浩坐在省厅走廊的金属长椅上,听着远处的警笛声渐弱。
林悦缠着绷带走来,手里攥着沈巍的银戒,戒面"临山"二字在晨光中清晰可见。
"你父亲醒了。"
她的声音带着疲惫,围巾上的蓝光尚未完全褪去,"
他说,老槐树的根在安高防空洞,那里藏着初代青龙会的信物。"
江浩站起身,弹簧刀在掌心刻下新痕——这次是两棵交缠的槐树,一棵枝叶繁茂,一棵伤痕累累。
张诚走过他身边时,指尖轻扫过他手背,像片雪花落在刀刃上,稍纵即逝。
警探的制服少了枚纽扣,而那枚刻着"临江六号"的纽扣,正躺在江浩掌心,与张诚的警徽并排。
雪终于停了,安高的老槐树在晨光中舒展枝桠,树下的防空洞口积着新雪,像一块等待书写的宣纸。
江浩摸出颗橘子糖,糖纸上有林悦新画的小雪花,而张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需要支援吗?"
他转头,看见警探睫毛上的冰晶正在融化,眼神里有未说出口的千言万语。
远处的帝豪夜总会摘下了霓虹招牌,露出斑驳的"安高旧礼堂"字样——
那是父亲与张诚父亲年轻时宣誓加入青龙会的地方。
弹簧刀出鞘的声音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刀刃映着初升的朝阳,不再冷冽如冰,而是带着温热的光。
江浩望着雪地延伸向远方的脚印,忽然想起林悦在实验室说过的话:
"雪再厚,也会融化,露出下面的真相。"
是的,真相正在融化的雪水中渐渐清晰,
而属于他们的□□诗篇,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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