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好一辈子

　　一
　　“谁跟你讲的？！”周岁讶异，自己可从来没有对齐牧年主动讲过初中的那些事情。
　　“想知道很难吗？你能考进一中，就代表你初中的成绩本就不低。我只要问一下安林哥也就能知道。”齐牧年避开周岁的目光，毕竟私底下调查别人的事情的确不是什么可以说的出口的光荣事。周岁不怒反笑，他细细摩挲着齐牧年的一缕头发，声音诱惑缱绻：“你竟然偷摸调查我？哎……有事不是来问我而是问你安林哥，你安林哥那么重要吗？嗯？”
　　齐牧年的目光似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烛火，悄然偏移了方向，不再直直地落在原处。那白皙如雪的脸颊，此刻宛如天边被晚霞染就的云朵，悄然泛起了一抹醉人的红晕。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像是藏着无数的话语，却又似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按住，那些话在喉咙间翻滚，却怎么也吐不出来。每一次欲言又止，都仿佛是一场内心的小小挣扎，在这静谧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我主动问你，你又不会说实话。”
　　周岁顿了顿，松开齐牧年的发丝，双手枕在脑后也平躺在床上。
　　“在周月离开之前其实家里气氛就很僵硬。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爸妈到底是不是相爱的，他们到底为什么结婚我都不得而知。周月就像是一个导火索，等她离开之后家里就变得不一样了。他们离婚了，就好像周月离开他们都松了一口气。这个房子里没有什么值得挂念的，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或者是说因为周月离开了，所以他们不会觉得有违背道德。”周岁眸中星光悄然隐匿，似被岁月蒙上薄纱，往昔的画面如潺潺溪流，在心底静静淌过，那些回忆，带着淡淡的温情与怅惘，萦绕不散。
　　“当时她恰好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没有及时吃药，哮喘发作，走了。”周岁的话语如一潭静水，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可那藏在话语背后的情绪，却从微微发抖的手上悄然泄露。那双手，似秋风中瑟瑟的枝桠，不受控制地颤动着，无声却有力地宣示着，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正被浓重的悲凉所笼罩，宛如被乌云遮蔽的天空，透不出一丝光亮。
　　“爸妈因为这事大吵一架，却没有怪罪我。我真的……我宁可他们骂我一顿，打我一顿，都没有想过他们会离婚。或许一开始这个家就支撑不下去的，家里没有那么多钱供周月养病，每个月的药费每个月复诊的挂号钱……太多了，数不过来了。因为周月爸妈没少往大城市的医院跑，最后都被昂贵的药费打回来了。”
　　“嗯……那之后呢……”齐牧年的语气轻柔且谨慎，每个字都像是被细细掂量过才说出口，仿佛怕一不小心就会碰碎什么珍贵的东西。那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又透着满满的郑重，就好像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闪失就会偏离方向。
　　“后来他们离婚，没人管我……我妈又找了一个好人家嫁了，现在过的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我爸嘛……一直打工，也就是按时转钱什么的。他有的时候偷偷给我塞钱，我都放一个小铁盒里了，不敢用啊……休学是因为心情不好，没有办法学习，加上手头紧，所以才晚来一年。”周岁长叹一声，敛起眸子中的情绪又问：“安林都跟你讲什么了？”
　　“我只是问他你初中的时候成绩是不是很好，他就跟我说了一些你初中的事情……”齐牧年用手指在洁白的床单上画着圈，有点逃避意味。周岁挑挑眉问：“这也不对啊，我们不是一届的，初中也没那么熟，他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啊？”
　　“不知道……”齐牧年蹙眉摇头继续说，“他跟我讲你初中很厉害，是个学习很好的人，几乎没有掉过前百的宝座。并且你是三中的，能保持前百名肯定也是有实力在身的。”
　　周岁无奈轻笑询问：“以你的成绩初中应该做过第一怎么不说？”
　　“十中人数少混的人也多，十中的第一名和三中的第一名能比吗？”齐牧年将头埋进周岁怀里，声音低低的，“你学习那么好，高中还不好好学？为什么……”
　　“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准确的目标吧……北影是奔头但不是执念，要是以后我干别的我也会坦然接受。我对未来没有概念，且真的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学习上。哪怕以后我很苦很累，但是我可以受着，我没有怨言。”周岁也圈住齐牧年的腰身，声音磁性激的齐牧年浑身发麻。
　　“不行，你得好好学习，就当是为了我。”
　　“好好学有什么好处？”
　　“可以跟我永远在一起。”
　　二
　　这句话比起激励更像是情人间的调情剂，周岁狠狠掐了把大腿回过神来。齐牧年也因为自己这句跟小学生许诺一样的话羞的无地自容。两人尴尬地垂下眼眸，似是害怕目光交汇会打破这微妙的平衡。空气仿佛被施了魔咒，凝固成一团，气氛在无声中逐渐变得怪异起来，像是一幅被揉皱的画，再难舒展如初。
　　“咳咳……总之你得好好学习，不学习以后还能干什么？”齐牧年搬出儿时邵奶奶最长训自己和齐暮月的话，现在对付周岁正好！
　　“哈？我……”
　　“你要是不学习现在就可以辍学进社会打工，反正你成年了。”齐牧年再次运用“邵奶奶话术”，越用越熟练。
　　“不是……这……”
　　“人家未来上985、211，你不会后悔……唔！周岁！”
　　未等齐牧年说完周岁就捂住他的嘴，往怀里越带越深：“好啦，消停点吧小年，我好好学习还不行吗……早点睡了昂，明天还要爬长城呢……”
　　齐牧年瞥周岁一眼：“最好如此……现在想赶进度很难，你就算底子再好也白搭，回去收拾完齐暮月就收拾你。”
　　“如果……我考不上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我陪着你……”齐牧年的声音染上倦意。月光如水，洒在窗沿上，透进房间里，依旧如同那个夜晚一样安静祥和。
　　周岁看着怀里的人沉沉睡去，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心里喃喃：
　　「晚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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