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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
腥海沧桑,当下仅有蜜水茫茫。
“那我现在是不是吻过蓝鲸的人。”
耳边充斥流息,除一人外再无余音。
“嗯。”
从此往后,踌躇的坠落者不再畏海。
回到宿舍。
林云一进门就倒在椅子上,呈一具尸体状。
“这海洋馆怎么这么大。”
“先去洗澡,有点晚了。”
离开海洋馆后他被领着去吃了顿晚餐,有生日蛋糕,有拾季,也有白承。
蛋糕很好吃,拾季很美,白承……很喜欢。
“我先我先。”
他就爱干抢卫生间这事,一个弹跳起身抄起浴巾又一股脑奔进浴室里。
洗完凉水澡都感觉皮肤回嫩了不少,大夏天的太阳好像随时会把他当瓷器烤裂一样。出浴了室,他一手还覆在浴巾上擦头发,然后就直面房内另一人的杰作。
“你干什么?”
白承的床位此时和他的并在一起,两张书桌换了个墙面靠。
“不能跟你睡吗?”
“……”
他好像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嘴里还是应:“随便你。”
耳朵应该在冒红,他用浴巾小小掩饰了一下。
白承洗澡的时间里他很快把头发吹干,转头一看那两张床,他实在想不到什么更不局促的方式在对方面前上床睡觉,怎么看都觉得尴尬,索性现在趁人还没出来先躺上去为好。
疲倦感倒也没那么快席卷意志,只好在床上刷刷手机缓缓睡意。
啪嗒。
门锁一响,滑屏幕的指停了停。他不能表露什么反应,手机里开的什么内容都不知道就继续火急火燎地刷刷刷。
框外有人影靠近,随即伸了手。林云强行镇定,拿开手机看递过来的东西。
“这什么?”
“生日礼物。”
他侧躺着接过那枚小钉,左翻右看。
“可我没打过耳洞啊。”
白承又传了个玩意儿来。
“……穿耳器?”
“可以吗?不喜欢也没关系。”
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只要是他给的都可以。
“那你帮我打。”
刚要坐起身,肩膀又被人按了下去。
“躺着就可以,别动。”
白承坐上床,发尾已经半干,他撕开一小片塑料包装,用酒精棉轻抹林云左边耳垂。空调的冷风一掠,把那一小处皮肉陡然镇上片刻冰凉。
林云老觉得这个姿势有点羞涩,他又没残没病的。
“怕疼吗?”
“不会,来吧。”
轻微的痛感只有一瞬,一颗小黑钉就这样住在他左耳。
“另一边的呢?”
他看着白承把一次性工具和包装袋都收拾好远远抛进垃圾桶,明明盒子里还有一枚黑钉。
“那是情侣款。”
“……”
他明明不想无缘无故就心动的,可是这个人太容易牵扯那些脉律,叫他束手无策。
鼻息好近。
危险的念头在一点点爬上脑海。他抬手往床头的开关摸去,一下拍喑了整间房。
“我也还你个十九岁的生日礼物。”
窗外昏光恰好足够照明轮廓,他精准吻上眼前的唇,又怕对方没完全明白他意图,伸手探进衣摆摸寻。
没过两秒,那只乱闯的手就先被钳制住。
“你确定来真的?”
耳边气音明显不对,但林云怎么可能打退堂鼓。
“你不行?”
白承抽出他抓包的手,托举到嘴边轻轻烙下一吻。
“喜欢你。”
十岁的或者十八岁的,只要是你。
“每个地方都喜欢。”
(这是一只河蟹)
喜欢他,喜欢到全身每处细胞都在啸叫。
-
累。
白承昨晚绝对在耍疯,后半夜愣是给他早被折腾得不清醒的神智再反复蹂躏几小时,越求对方就越勇,几个角度换着看他各种哭相,然后还要假惺惺地去擦掉那些泪痕,用那些他吃不消的情话哄着自己再来一次。
(这是一只河蟹)
结果就是不管什么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他甚至不记得自己被激到昏头之后对方还有没有在继续馋食躯壳。
“死变态。”
林云紧抱棉被转身怒骂一句,刚想认真给人一拳长记性,谁知一动就扯得全身肌肉跟着酸,嗓子也燥如喝完一碗加重版胡辣汤。
要死了,完全不想动,能感觉到某处的胀痛,抬个手都要费全身力气配合,更别说小小一挪腿。
身后的人把他拦腰重新揽进怀里,贴在那只耳上呼吸。
“我的。”
很轻,像在梦里说话,绵绵的,软软的。
他瞬间收起怨意没了脾气,撤回手暗戳戳捏着白承送来的指尖。
“……你的。”
我是你的了。
睡意又起,一切余悸都将随之隐去,只可惜梦中再无故人踟蹰不走,少了份意外雅兴。
再一次睁眼是因为停不下的电话铃,响了半天也没人接,就在林云起床气快上来一枕头砸过去的前一秒,有人摁了手机。
“喂?”
模糊的音色,他一摸身侧,空无一人。
“嗯,今天先不去。”
“白承。”
桌边的人放下手机,又爬上床搂他。
“在这里。”
“谁打的电话?”
鼻子一直往他颈里蹭,甚至明目张胆地暴风吸入体香,喘息声重到几乎是特意给他听的。
“陈宇峰,早上问你今晚要不要一块吃饭,见你一直没回复就打来了,我说你得休息拒绝了。”
“休息个屁,跟他说晚上见面。”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怯懦,他堂堂林云什么时候亲口说累过?
“身体可以?”
“我说可以就是可以,而且你也好意思问?”
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素质,他奋力从床上坐起,差点没给自己折成一半。
“好,那我跟他说。”白承明显没憋住笑,一只手还绕在软腰上偷偷摸索。
“不对,”林云突然想到什么,“现在几点?”
“下午一点半了。”
“卧槽,我睡这么久吗?”
“是啊。”
背后的小臂忽地发力,将他拉回对方身上。上半身重心一个不稳,他只能乖乖顺势倒回去。
“还需要再睡会儿吗?”
“只有你要吧。”
他自己也舍不得起身,被圈在体温里的感觉挺舒服的,更何况是这个人。反复拉扯几回合,最终是用一个浅吻换来不甘的新一日开幕。
林云从卫生间里把自己清理干净出来就对上盥洗盆前的大镜面,一大片红痕集中在他右方颈侧。
“你应该庆幸我爱穿卫衣。”
他打开衣柜取了件薄款的,三下五除二给自己套上才转头用神色责备人,可先闯进眼里的却是对方右耳上的黑点。
“怎么样?”
“很帅。”
他走过去近距离观察,然后乘人不备送上一吻。
“我男朋友。”
-
“你们今天起这么迟?这不像你俩作风啊。”
陈宇峰今天手脚大开,约了个海鲜饭馆吃大闸蟹。他一手还举着刚掰下来的蟹腿,狐疑地看那两位。
“你爸爸我想几点起就几点起,不行?”
林云想动手都不能,身边的人总会先挑好肉放到他盘里。
“我有这么矫情吗,还要你来敲蟹壳。”
嘴上这么说,手倒是相当诚实不间断地往嘴里送。
“啧啧啧官宣了就是不一样,我这个外人在面前都这么秀,瞎了瞎了。”说完他才注意到两只耳朵上的存在,赶忙补上一句:“还打上情侣耳钉了?打耳洞不是不能吃海鲜吗?”
“知道,但你拿螃蟹这种东西诱惑我肯定是管不了这些的。”
“拦过了。”
看来是没拦住,而且还要他同生共死。
“……你们到时候别发炎就好。”
罗苑恒全程在一旁啃蟹钳看戏,几人也没再避着他,自然就能听明白他们说的什么,但也不会太多表态,多数还是只有陈宇峰孤军奋战到底。
左右闹了两个小时,几人才乘车回宿舍楼。
“哎,那学霸有没有给你写情书啊?”陈宇峰扒着前面的驾驶座椅探头问,“借我取取经呗。”
“没有,有也不让你看,上一边子去。”
“哎呀就看看嘛,我等着啊。”
回到走廊时陈宇峰还想再回头贫几句,谁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大跳。身后的人应是嫌热,微微扯开领口通风,偏偏叫他看见那里的斑驳光景,想说的话全都被那画面抹了个干净。
造孽啊。
锁上宿舍门的时候林云第一次觉得世界原来可以这么清净。
不过听刚刚陈宇峰这么一提,他心里真有点不平衡,他男朋友那么好的文笔怎么就没给他写过情书呢?但想要归想要,以他的个性暂时是不会从他口中听到这种要求的。
简单洗漱完,这次终于是能安安心心上床歇息,合上眼还没几分钟就有些昏昏欲睡,接着温暖自会到来。
静夜漫长,云下亦有星海璀璨,时而亮,时而晃,像高层之上更遥远的占星盘,比海更蓝,比光更耀。
一碗红雪成型,它来自古老传说里的缘。
黎明后又醒来,身边少了一份和煦,沉沦者起身下床走到桌边,得到一封正式封口的信件,和一张蓝色便利贴。
‘去买你喜欢的那家早点,十点半前回来。’
再撕开信封粘好的边缘,里头躺着一封纯白信纸,专等他亲手翻开,抚平折痕。
‘如果愿意,可以试着用方言说说看。’
这是开头的第一句,再往下便是正式内容,只有短短几行。
他还是遵循作者的意愿,很轻很轻地念:
“我一直都好钟意你对眼,因为嗰边好似藏住一个宇宙,望一次,就唔舍得收返目光。每次望入去都觉得成个人都沉咗入去,走唔返出来,好似无边嘅天,冇尽头,冇出口,次次都差啲淹死喺你入面。
亲爱嘅云——
我好挂住你。”
......
他谈了一场名为幸福的恋爱。
遇见你之后,曾往都要妒慕余生,再无从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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