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奖励
说完这句话,贺杉就后悔。
太轻浮了。
季知砚又不是女孩子,这样说,究竟是不是夸奖。
季知砚“噗嗤”笑了声,说话慢条斯理:“贺先生什么时候学坏了,会说这种话了,嗯?”
贺杉被盯得不好意思,偏生没办法找什么借口,只好乖乖回答:“没有学坏。”
季知砚意味深长看贺杉一眼:“我倒是希望贺先生能学坏一点......虽然现在这样也很有趣,我也挺喜欢的。”
喜欢?!!
什么意思。
朋友之间说喜欢对方,大概是正常的......吗?
贺杉控制不住地扬了扬嘴角,心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像要破土萌芽。
贺杉看着季知砚亮晶晶的眼睛,突然后知后觉想起来进药店的初衷。
在机场接季知砚时,季知砚的眼睛是红的。
是不开心么?
但根据季知砚这几天给他发消息的频率和语气来看,季知砚这次旅程应该过的挺好,心情应该也不错。
思来想去,贺杉想,也许季知砚最近每天四处奔走看展,太累了,没有好好休息眼睛,导致用眼疲劳。
于是贺杉想着去药店买眼药水,进了药店又不禁在心里暗想,要在家里备点常见应急药。
万一季知砚下次还能来他家。
贺杉从袋子里掏出眼药水,递给季知砚:“给你。”
季知砚接过这个盒子,打开一看,是管眼药水,愣了愣,有点懵,疑惑地看着贺杉。
贺杉便解释:“你刚下飞机时眼睛有点红,应该是用眼疲劳了,这个牌子挺好用,给你买来试试。”
“谢谢,”季知砚拧开眼药水,对贺杉笑了笑。
眼睛其实不疼,当时在机场......眼睛红了么?
他自己也不清楚。
季知砚说完谢谢,贺杉就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他,好像有只看不见的大尾巴在摇来摇去。
哦,这是在等他滴眼药水。
好乖啊。
既然贺杉这么乖,那他坏一点也没关系吧。
季知砚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嘴角,主动走到贺杉面前,微微仰头,睁眼,挤了一滴眼药水——
不出意外地,那滴眼药水完美地避开了瞳孔,丝滑地顺着脸滑下来。
“啧,”季知砚轻叹一口气,“好像滴不进去。”
贺杉站起来,让季知砚坐下:“站着不好滴,坐着就好了,再试一次?”
啧。
这次是在心里叹气。
重重叹了口气。
季知砚听了贺杉的话,坐下,然后——
故技重施。
眼药水再次完美滑落,这回甚至没有碰到他的眼睛。
“好麻烦啊,”季知砚抬头望向贺杉,眼里带了点委屈,刚滴过眼药水,显得眼睛水汪汪的,“贺先生帮帮我,好不好?”
贺杉脸一秒爆红,磕磕绊绊点头:“好......那你忍一下,刚开始可能会有点不舒服。”
季知砚顺势把眼药水交给贺杉,自己则笑着靠在沙发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扶手,微微仰头,等着贺杉。
贺杉小心翼翼地俯身,凑近,拿着那瓶眼药水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要开始咯。”
季知砚冲贺杉扬了扬下巴:“嗯。”
季知砚仰头 ,贺杉俯身,这个视角能清晰地看见贺杉的下颌线,往下一点是性感的喉结,再往下,能毫不费力窥见黑色深v领背心下的大片肌肤,依旧是健康的小麦色,比暴露出来的脖颈贺和脸要白一点,也要更亮,更诱人。
都是健硕的肌肉,甚至胸腔之间有一条浅浅的沟。
这不是在健身房里泡出来的身材。
这具身体实打实地在高原5000米往上的地方待过,他知道贺杉有每天负重跑五公里的习惯。
季知砚不禁想,贺杉肩宽背阔的,后背是不是也有一道性感的背沟?
这样盯着人看不是很礼貌,即使贺杉不会在意。
季知砚在继续欣赏和礼貌做人里面纠结许久,最后有些艰难地准备移开目光——
就在这时,一滴冰凉的液体猝不及防滴下来。
季知砚的注意力全部在贺杉身上,刚刚那瞬间甚至忘记了这个姿势本来的目的,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刺的他浑身一激灵,往后缩了缩。
“抱歉,”贺杉赶紧递了张纸,“没滴进去。要再试试吗?”
贺杉的脸很红,眼睛却干净澄澈——
是真的在担心他。
诶,他这样捉弄贺杉是不是有点过分呢?
这点愧疚刚破土,还没来得及萌芽,就被贺杉接下来的举动掐了个干干净净 。
贺杉又俯下来一点,轻轻往季知砚眼睛上吹了吹:“疼吗?”
啧。
不疼。
但是心痒。
这样的贺先生,不逗逗怎么行?
季知砚没接那张纸,仰头眨眼,点头,声音委屈巴巴:“疼......”
贺杉立马梗了梗脖子,又拿起那瓶眼药水:“再忍一下。”
季知砚睁着眼,在贺杉即将摁眼药水胶头时,骤然伸了胳膊,虚虚握住贺杉的手:“贺先生不知道么,这样滴是进不去的。”
贺杉愣在原地:“啊?”
季知砚笑了笑,使了点劲儿,这次真的握住了贺杉的手。
贺杉浑身一僵,手动了动,但没抗拒。
要是贺杉真的抗拒他的接触,冲他那个洁癖劲儿,就这一握,估计能一巴掌给他掀飞,直飞到姥姥家。
啧。
明明贺杉力气这么大,现在这样子,却活像个被骚扰的良家妇......男。
季知砚嘴角压不住,笑着把贺杉的手往自己脸上带,有意无意蹭了蹭:“滴眼药水不用我教了吧?要把眼皮撑开才行哦。”
贺杉脸红,抖了抖耳朵,顺从地任季知砚抓着手,一点点移到了他的眼睛旁边。
“真的要开始了哦。”贺杉说。
“嗯。”季知砚笑着应。
眼药水是怎么滴进去的,季知砚不清楚,只知道贺杉轻轻扒拉着他的眼皮,那只手很烫,薄茧蹭着他的皮肤,很舒服。
跟眼药水滴进眼睛后的那种冰凉感一样舒服。
或许跟这些都没关系。
单纯只是因为为他做这些事的人,是贺杉。
贺杉拿开手时,季知砚眨了眨眼睛。
“舒服吗?”贺杉问。
“很舒服,”季知砚瘫在沙发上,愉悦地眯着眼睛笑,“贺先生做的很好喔。”
已经立冬了,季知砚今天却还是只穿了件低领毛衣,淡黄色,质感看上去很糯,很有亲和力。
看上去像是只......漂亮又粘人的三花。
只是滴个眼药水而已,贺杉被夸得脸红:“这个牌子的眼药水很好用,以后我给你买就是了。”
季知砚笑而不语,晾着贺杉好半天都不说话。
贺杉反应了好一会儿,后知后觉,试探着补了句:“买完了,我给你滴,好吗?”
季知砚这才缓慢睁眼,拍了拍沙发:“过来。”
贺杉顺从地坐过去,坐在季知砚身边,很近,但留有一点间隙。
只见季知砚变戏法似的掏出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他面前来:“这个是我上周去那边带回来的,送给你。”
送他?
季知砚出去参加活动还想着他,还会给他带小纪念品......
一想到这里,贺杉浑身就热的不行,从头烧到脚,心里绵绵密密的软。
好想抱抱季知砚。
好可爱,像个漂亮又精致的手办。
贺杉忍住冲上去抱季知砚的想法,碰了碰那个小盒子:“谢谢。”
没想到季知砚拍了拍他的手:“待会再拆哦,贺先生先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是什么呢?
季知砚去的那个地方他知道,盛产瓷器瓦罐,都很漂亮,不过这个盒子显然太小,装不下一个瓶子盘子碗。
那么,是手表?
但季知砚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跑那么远不会就带块表回来。
毕竟,手表哪里都能买。
这个盒子的形状,其实像......装戒指的盒子。
贺杉从没逛过金店,但他小时候见过很多次金戒指和钻戒,都很闪很亮,他曾经有想过要买给母亲——
他见过母亲路过金店的眼神,渴望,兴奋,会不自觉的讨论今天的金价,或者死死盯着橱窗展柜上的金子看,但是却从不进去逛。
母亲没有金子。
他知道母亲想要。
但他那时候太小,没有钱。
一分钱也没有。
贺杉微微笑了笑,把脑子里精致闪耀的钻戒抹走。
钻戒是情人夫妻间用的东西。
而他和季知砚只是朋友。
猜不出来。
不想让季知砚等太久,贺杉随口说了个“手表”。
季知砚摇头:“贺先生要是实在猜不出来的话,就来猜猜,我为什么要送你礼物,好不好?”
这个,也很难猜。
贺杉从没奢求过季知砚能给他带礼物回来,实际上,季知砚说要二十五天不许见面的那一刻,他慌乱地以为季知砚是想要忘掉他。
他以为,二十五天只是个幌子,季知砚只是太善良,说话做事习惯于给人留一点余地,不想让他过于难堪,于是礼貌地留一个台阶,也给他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那天季知砚给他发消息,他其实一眼就看见了。
是一张图片,是块挺漂亮的石头 ,上面的纹路很特别,他不认识这石头什么品种,也不知道季知砚这是什么意思。
只有一张石头的图片 ,别无其他。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连季知砚是什么专业都不知道。
那条消息被他拿出来反复看,看了很久,他每看一次,都要在心里斟酌一下,斟酌着,该怎么回复,怎么回复才能不那么尴尬。
但他没能想到不敷衍,足够真诚但又能保留体面的回复,三全其美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做到。
正跟那块石头大眼瞪小眼呢,季知砚又弹了条消息过来。
【YAN:去参加地质展会了,要去一周,拍下来的照片发给你,做个备忘录。】
【YAN:挺漂亮的。主办方这边有一点小纪念品,我带回来给你看看,不过是地质专业的,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备忘录?
相机就是最好的储存器,有相机,根本就不需要备忘录。
但季知砚一向有自己的想法。
贺杉琢磨完这条,又去看下面那条。
纪念品?
季知砚的意思是,回来后还会和他见面么?
正瞎琢磨呢,季知砚的头像又闪了闪。
【YAN:贺先生这么久不回,是不想理我,还是不知道回什么?】
贺杉惊得差点掉了手机,左右看了一眼,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
贺杉赶忙回复:
没有不理你。
石头很漂亮。
是你拍的吗?
季知砚回了几句,于是他们顺理成章地聊起了天,那晚睡觉他看着手机,盯着那一翻翻不到底的聊天记录,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冒着幸福的粉色泡泡。
季知砚说,等茶花红了,会来工作室见他。
现在,此时此刻,那束茶花被他好好养在花瓶里,放在阳台上,将红未红。
而季知砚,提前了一天回来,正活灵活现站在他面前。
这就是季知砚送他的,最好的礼物。
“你送什么我都喜欢,”贺杉思来想去,后半截话声如蚊讷,“......不送也喜欢。”
季知砚明显被这个答案取悦,笑弯了一双杏眼,眼尾的泪痣也扬起来,看着他乐,贺杉才后知后觉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前半句是深思熟虑的,后半截话是下意识的,未经大脑就脱口而出。
贺杉本来该后悔的,两个男人之间说什么喜欢不喜欢,但看季知砚高兴,他也高兴。
对于后半截话合理性的质疑就顺理成章被他扔在一边,不去考虑。
季知砚又变戏法似的把那个盒子拿走,反手掏出来一小截红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贺杉的手腕,往上一绑——
贺杉这才看清,是条手串。
最中央的位置挂了块成色上好的祥云玉,温润润泽,用红绳跟其他小挂件穿在一起,衬得很喜庆。
“摸摸背面。”季知砚说。
贺杉顺从了,用手摸了摸,发现背后刻了字。
“H.s 岁岁平安”。
季知砚拽着红绳的另一端,好像拽着贺杉的心,笑意吟吟:“这是给贺先生的奖励——”
“谢谢贺先生,特意为我做鱼。”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