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末世创业的那些日子

　　方岳脸色难看，从牙关里挤出一句：“你们想如何就如何。”

　　于是蒋天德拍板定论：“那就杖四十，赶出易平县，即刻行刑，明早将他逐出城。方岳，听说周云飞人在你那里，你应该会把他交出来的，哦？”

　　方岳板着脸点头，叫过随从和负责行刑的人一起去提人。

　　周云飞完全没把早晨出发前蒋道成的提醒放在心里，他没有想到会有一只丧尸从角落里扑出来，他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把亲弟弟退出去垫背。

　　周云起丧尸化前那夹杂着震惊、不可置信以及怨恨的眼神让他到现在都回不过神来。

　　但是恍惚间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摊上事了，毕竟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他的所作所为。

　　于是他没有回到已经清理完毕的家，径直跑到县衙。

　　他之前给方岳孝敬了这么多银子，总该有份交情。

　　之前他来找方岳了好几次，想让方岳动动关系把他和弟弟调离清洁打扫的队伍，却始终因为时间原因错过。这个队伍太苦太累了，他有钱，怎么能和这些穷人一样干卖力气的活。

　　这次他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必须找到方岳，让他把自己保下来。方岳一口应下了

　　但当衙役闯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方岳食言了。

　　杖四十，赶出城去。

　　他还能活吗？

　　被按在长凳上行刑时，他听到有一个妇人呼天抢地的声音，是他娘。

　　胡氏见两个儿子迟迟未归，心中不安，便立刻出门找人打听。得知事情原委，来不及为死去的小儿子伤心，为大儿子的冷血愤恨，便直接赶来县衙。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她不能再失去剩下的唯一一个儿子了。

　　胡氏不复之前的倨傲，径直扑到周云飞身上，阻挡棍子继续落下，哭喊道：“你们不要打他了，死去的周云起是我儿子，我不追究他的死亡，他的死只是意外，对，只是意外，你们为什么要打云飞。”

　　蒋天德派来的衙役将胡氏生生拽开，示意行刑之人继续行刑，声音冷硬：“这位夫人，今天的事情不是你想不追究就不追究的，无规矩不成方圆，这等背叛同伴的行为绝对不可纵容。而且是不是意外，在场那么多人的眼睛都看到了，可不由你说了算。”

　　胡氏还想再扑上前以身挡棍，奈何这衙役实在力大，将她仅仅拉住，往前不了一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杖又一杖落下。

　　所幸之前的交情还有些用，方岳并非全然不管他，他特地让随从给行刑手塞了好处，让他下手有些分寸。

　　纵是如此，待四十杖行完，周云飞背部依然是血肉模糊。

　　并在行完刑后将周云飞抬回方家的住所，安排大夫为他诊治，虽然只是一晚，但总归聊胜于无。

　　周云飞眼前的视野已经有些模糊，他强撑着剩下一口气问胡氏：“娘，他们把我赶出城去了，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胡氏的痛哭停了片刻，她本能地想答应，却想起周云飞是将周云起推入丧尸口中才落到这地步。

　　胡氏犹豫了，云飞这次能把弟弟推出去挡丧尸，那下次呢，遇到危险，是不是也会毫不留情地把她这个当娘的推出去挡刀？而且，易平县城的丧尸就快被清理完了，外面却是丧尸横行……

　　“外面危险，我，我……”胡氏嗫嚅道，不敢抬头看儿子的眼睛。

　　周云飞自嘲地笑一声，没有强求，声音却冷漠下来：“好，我知道了，儿子行动不便，那恳请母亲能不能为我准备一些粮食药材，这可能是儿子请求母亲帮忙的最后一件事了。”

　　议事厅。

　　将对周云飞的处置交代下去后，会议继续进行，

　　周云飞的事是突发情况，不过这也给谈蕴提了醒，新时期需要新法规，等安全区正式成型，一部完整的法律是必要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外面的情况尚未明朗，得等大家都意识到并接受大齐已经彻底覆灭，不然，恐怕会遇到不小的阻力。毕竟现在还有不少人抱有希望，易平县的情况只是个例，外面的世界还是原样运转。

　　谈蕴翻了翻下午和乔钦雅一起整理的计划草书，清清嗓子道：“我认为当下有六件事迫在眉睫。

　　“一是粮的问题。人以食为天，今年秋收新粮尚未来得及运进城便遇瘟疫封城，因此城内粮食储量并不算多，不论是百姓家中还是各大粮铺，所剩粮食不多，更别提还有不少粮食在与丧尸搏斗中被污染，按我家情况估计，存粮估计能再支撑一个半月左右，这还是在省着点吃的情况下。”

　　蒋道成点头，因为他过目不忘的能力，这几天他一直负责总管县衙后勤与人员情况，这些大部分原是属于录事的职责范围，不过方岳一直只当个挂名司令，实际的活一直是手下的幕僚在干，而那名幕僚死在了瘟疫中，等方岳反应过来时，众人已习惯蒋道成的管理，名正言顺的方岳反而成了不被认可的一方。

　　据他了解，大部分人家情况确实都是这样。

　　“开源节流，光凭节流最多多支撑十天半个月，所以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弄到足够的粮食，我记得县城粮仓位于城东南处，应该是在第八天的清理范围内，也就是后天。”说着，谈蕴看向一旁方岳和蒋天德。

　　大齐有完备的粮仓体系，根据粮食用途在各地设有常平仓、转运仓、军仓等各种粮仓，除此之外，朝廷在各州县设有正仓，用以收纳本地税收，供给官粮，灾时赈济灾民。

　　方岳和蒋天德作为易平县官员，对易平县的粮仓有一定的管理权，对粮仓情况也再了解不过。

　　两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半晌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蒋天德艰难开口：“易平县粮仓里的粮食储备……据我所知，只有不到五千五百石。”

　　“五千五百石？怎么会这么少？近两年来易平县地界可是一直风调雨顺。”蒋道成惊讶出声。

　　谢将时却毫不意外，只是垂下眼皮嘲讽地笑笑。

　　按大齐的一石重量来看，一石约可以供给三十人吃一天，而据易平县目前救援情况来计算，幸存率约为十分之三，而易平县城原本有一万人。也就是说易平县一天就要消耗约一百石粮食。

　　五千五百石，是不到两个月的量。这还是没有考虑粮食被丧尸或丧尸血污染的情况。

　　易平县经济繁茂，谈蕴没有想到正仓只有这么点粮食储量，若是和贪腐有关，那看来县衙的腐败程度大大超过她的想象。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既然粮食告急，不妨向城中大户募捐一些粮食？”谈蕴刚想接下去讨论，便听到谢将时突兀地开口。

　　谈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谢将时一向是聪明周全的人，怎么会提出这种一看就不可行的事。

　　果然蒋道成很快摇头反驳：“这种前路未卜的时刻，名声不值一提，粮食却是命根子，没人会为了一个虚无地好名声拿出实实在在的粮食。除非硬抢，不然行不通。”

　　谢将时没有继续坚持，只是看着方岳轻笑一声：“蒋兄说的对，是谢某考虑不周。不过我觉得其他大户不会捐，但我们谢、方、蒋三家，无论是动乱发生前还是动乱发生后都参与了易平县的管理，现在易平县有难，总得以身作则，为公分忧吧。我代表谢家，愿将谢家现有粮食的七成捐给公家。”

　　谢将时的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谈蕴却琢磨出点他的意思，粮仓的粮食估计真的和贪腐有关，而且和方岳脱不了干系，蒋天德和死去的谢县令或许也参与其中。谢将时这是想让方家吐点出来，蒋家不过是顺带被扫射的。

　　蒋天德只是沉默片刻便很快点头答应：“我同意，我也愿意将蒋家现有的七成粮食捐出来。”

　　方岳已经气得麻木了，感情在这等着他呢，他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来，排挤他就算了，居然还要他大出血！？

　　真是想得美！

　　他就知道，之前贪墨粮食时，这蒋老儿是和他们虚与委蛇，迫于形势和他们伙同，实际上背后不知道怎么痛骂他们呢

　　还有谢家这黄毛小子，装什么大义呢！

　　真是烦死了！早知道那天他就带着人手去凤尾山别庄了，听这谈家小丫头胡言乱语做什么！

　　他刚想推脱，谢将时却没有给他机会：“方叔父呢，方家百年氏族，家大业大，存粮肯定不少吧，您可别告诉我这些存粮在变故中全没了？我午时遇见您从外面回来，正巧碰见您的随从在给您报告方家各处的仓库情况，我听力好，仓库的位置啊，储量啊，都听得一清二楚。”

　　方岳转过头怒瞪他，这臭小子是在威胁他？如果他不捐，谢将时难道还要派人硬抢不成？不，就算他不硬抢，他只要把这些消息往人群里一传，那些穷疯了饿疯了的百姓就能立马把各个仓库围起来。

　　方岳本来就不是多聪明多有手段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同是世家子，他哥哥就能在京城一路升迁，而他只能靠举荐才能在本地谋得一个小小的录事，还一当就是十几年。

　　方岳无法，只能咬牙答应下来。几天下来，他最讨厌的人一路从蒋天德变成谈蕴，现在又从谈蕴变成了谢将时。

　　谈蕴可不管他们的弯弯绕绕，谢将时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给公家弄来一大批粮食，简直是意外之喜，谈蕴不由又看他顺眼了几分。

　　“不过，县城不可能一直只有三千人，易平城外，还有许多村镇需要救援，因此这些粮食可维持的时日还会更短。五阳州州城外，在通往德北县的道路上，朝廷设有常平仓，常平仓供整个五阳州所用，储量肯定比易平县正仓多上数倍不止。”谈蕴边说边看向场中众人，大家都听出来她的言下之意。

　　蒋天德接着说道：“不过，即使我们能成功得到常平仓里的粮食，也只能满足一时的需求，想要长久维持粮食供给，除粮仓外，必须恢复种植。”

　　谈蕴点头：“粮仓只能作过渡使用。抢粮仓和种植，又与我要说的另外五件事息息相关，即水、土地、人口、战士制度以及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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