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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嘟嘟——
清脆的汽车解锁声响起在寂静的黑夜里。
正在对祝泯暴力逼供的黄德发动作一顿,他看了一眼已经沾了血的拖鞋底,又看了看自家儿子。
这什么动静?
黄峰直接起身来到窗前,一把扯开窗帘,探头往院里看去。
黄德发也凑过来:“果然是有人在发动汽车……”
别说哈,那个背影看着还有点眼熟。
“不好,是贺志华!”
黄德发一拍大腿,推了自家儿子一把,“还傻愣着干什么,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贺志华手里可有他们当年故意纵火的证据。
别看黄峰一口一个经年日久早已结案,但手里握着他们罪证的人真要是跑了,早晚是个潜在的危险。
父子二人现在也不避讳会不会发出声响了,他们咚咚咚一路狂奔着往楼下追去。
快要到一楼了黄峰才想起来,他一摸裤兜:“遭了,没拿车钥匙!”
不过没关系,一楼前台抽屉里还有把备用的。
黄峰抬手就要去够,被黄德发一把拍在后背上,“别费事了,开我那台,快!”
贺志华驾驶着自己的SUV行驶在乡间小路上,轮胎碾压着残留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向阳屯虽然背靠高速,但除雪任务可到不了村里,村道上原来积了多少雪,被晒化和碾压过后剩下多少就那么被重新冻硬在路面上。
雪后的这条路可比平时难走多了。
也幸亏白天已经晒化了不少,还被过年间走亲访友的人们压出了一条小道,要不然会更加难开。
黑色SUV一骑绝尘行驶在空无一人的乡道上,好在天还没亮透,也不用担心会撞到行人。
路上的雪白天稍微化了些,晚上气温降低复又冻上,乡道又滑又窄,后面的黄家爷俩儿想要加速超车都不好使,就得按着被压出来的车辙印前行。
否则一个不慎就容易打滑,整台车都会被甩飞出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以30迈左右的高速(调侃)飞驰在苍茫的雪地间。
贺志文刚开始没发现有人跟着自己,他开门关门收拾行李的动作都轻的不能再轻了,除了解锁汽车发出了一丁点声响,再无其他。
这都已经是下半夜了,贺志华本能的以为除了那个给自己通风报信的神秘人,其他人都睡熟了,没人会发现他的偷偷离开。
结果呢,贺志文车还没开除二里地,就发现后面跟上来了一辆面包车。
这天乌漆嘛黑的,就算是老乡起大早赶集也不用这个点就起床。
再说了,有几个卖农货的村民会开着小汽车去上大集,一般都是农用三轮车居多,也就是大家常说的三蹦子。或者是倒骑驴,这玩意在农村很普遍。
后面的车开了远光灯,一看就不是农用三蹦子。
那玩意没这么亮。
天色虽然不明,但贺志文只要稍微动下脑子,就能猜到后面跟上来的人是黄家父子。
灯光打在白茫茫的雪道上,随着坑坑洼洼的乡道颠来颠去,差点没晃瞎贺志华这个老司机的双眼。
再加上贺志华还有点散光加近视,他感觉自己就是在闭眼盲开,这样是很危险的。
可他走时太过匆忙,把眼镜落在了民宿。
情况如此紧急,当然没有机会让他回去取。
那就认命吧,能不能甩开后面的人全凭八字够不够硬。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能上国道,到时候路就平坦了。”贺志华一边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边紧张地握紧了方向盘。
他早就在导航上勘察过附近的地形,向阳村一边背靠高速,另一边又紧邻国道,是个四通八达的地方。
高速除雪工作如果未能及时完成是通不了车的。
但国道不一样,城际间来来往往的车辆每日穿梭不停,估计早就把雪都压没了。
所以贺志华的目标是国道。
贺志华全神贯注地把握着方向盘,尽可能地睁大眼睛去看,好像这样就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安全感。
可即便是贺志华先开车逃离,也被小面包从后面追赶了上来,两台车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缩短,贺志华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麻蛋,这父子俩果然不是好鸟!
他们想干什么?
难道真的如纸条上说的那样,把自己抓回去杀人灭口?
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此刻的贺志华无比后悔,自己就不该一个人来向阳屯,至少得找个伴儿,关键时刻也好有个帮手。
自从四年前贺志华从黄德发手里讹走了150万,他就辞去了保险公司的工作,拿着那些钱去外省游山玩水潇洒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钱总是不禁花的,尤其是这种空降来的不义之财。
没到一年时间贺志华就把手里的150万败的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知道黄德发拿到赔偿金后还要替儿子还债,堵黄峰挪用公款的窟窿,估摸着那老头手里早就剩不下什么钱了,贺志华非得再讹他一次不可。
人生如戏,本以为天降横财的机会仅此一次,但贺志华万万没想到四年后他竟从朋友那得知了酸菜厂旧址要拆迁的消息。
据说拆迁补偿金很有可能高达好几千万。
这对黄家人来说绝对是个利好消息,对贺志华也是,于是他就怀揣着再一次暴富的梦想来到了向阳屯。
黄德发那个老登有把柄在自己手上,贺志华打定主意要再啃一次酸菜厂这块肉骨头。
只不过贺志华低估了黄家父子的贪婪,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俩人为了保住即将从天而降的巨大利益,会对自己动手。
感谢那个给自己通风报信的好心人,否则他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无数个念头盘旋在贺志文的脑海,他不由自主加大了油门,越开越快。
眼看车速就由30迈提升到了40迈。
“爸,那孙子给油了,他是想甩开咱们。”黄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语带急迫说道。
“放心吧,小兔崽子他跑不了了!”黄德发回应了儿子一句,也加大了油门。
这个出尔反尔的瘪犊子,上次明明都说好了以后再也不联系,结果呢,酸菜厂这块地要动迁的消息一传出去,这帮人就跟嗅到了血腥味儿的鬣狗一样,纷纷围了上来。
都是贪得无厌的臭老鼠。
想从他黄德发手里抠钱?
门都没有!
贺志华正全神贯注地开着车,突然放在副驾驶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陡然间放亮,高亢的音乐伴随着嗡嗡嗡的震动,搅得人心烦意乱。
贺志华侧头瞥了一眼,见上面的来电显示是“白莉莉”,他厌恶地皱了下眉头,这个女的真烦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打电话给自己。
她怎么像个粘豆包似的,粘上就甩不脱。
麻烦!
白莉莉站在村道和国道相交的路口,裹着长款羽绒服却仍然被冻得瑟瑟发抖。
半夜走国道的车不算少,但她在这等了十来分钟,脸都快被冻僵了,也不见一台车停下来。
不是说这里的人都很热心肠么,半夜见到一个单身女人为什么不停车帮上一把呢。
但凡有一辆车能停下来也行啊,好歹能捎上自己一程。
白莉莉在心里碎碎念,已经把对黄家人的不满上升到了整个地域,心底窜起的那股子怨气直冲天灵盖。
可她也不想想,谁家好人大晚上的穿一身白,披散着一头乱发直不楞登的杵在道边,还有她那胳膊,像是个提线木偶一样半天都不动弹一下。
这特么……
本地人谁家大晚上的走国道啊,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跑长途或者开大货的司机。
假如你车开的好好的,突然看见道边有个影子从头到脚裹得一身白,唯一不白的就是那一头被风吹得漫天飞舞的长发……
这尼玛……别不信哈,越是常年跑夜路的人越是避讳这个。
这也是白莉莉在路边待了十来分钟还没拦到车的原因,她实在是受不住了,从兜里哆哆嗦嗦掏出手机,翻了半天连通讯录都没调出来想要的号码。
无他,手被冻僵了不听使唤。
终于白莉莉找到了那个号码,这是现在唯一能帮助自己的人了,她尝试性地拨出去……
半天也没人接听。
白莉莉皱着眉,再次拨通了同一个号码。
贺志华正全神贯注开着车,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却再次响起,叽里呱啦唱个不停。
哎我去!
不是,平时他怎么没觉得这个铃声这么烦人呢。
贺志华在心里骂骂咧咧,他瞥了后视镜一眼,见后车和自己还有段距离,就伸手去够那个还在扯着嗓子飙高音的尖叫机。
“喂?”
一个字刚说出口,贺志华就突然发现路口处出现了一道模糊的白影。
“卧槽!”
贺志华忍不住爆了个粗口,他条件反射地猛踩刹车——
但为时已晚。
结冰道路制动需要提前一段距离,看见行人或障碍物再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白莉莉寻声转过头……
砰——
一大团白色的棉花糖瞬间弹起。
——咚
至抛物线最高点后极速坠地。
贺志华车刹的太急,车身在结冰的路面上打滑、漂移、滑出S形的路线……
最后如一只无头苍蝇般扎进了路边的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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