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五条家的鹤

　　晨光熹微，纸门上的格子被染成淡淡的金色。
　　鹤丸国永睁开眼，身上是柔软的白色单衣，胸口处隐隐传来的不再是碎裂的剧痛，而是愈合时的酸麻。
　　出乎意料的活了下来。

　　就算是刀剑付丧神，但说到底还是和人类一样。
　　他躺了一会儿，听着庭院里细微的声响：竹帚扫过沙地的“沙沙”声，远处侍女压低的交谈声，还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檐下清脆的鸣叫。
　　‘唉呀唉呀……无聊到快要死了啊。’

　　“鹤大人，您醒了吗？”
　　纸门外传来侍女恭敬而轻柔的询问。得到回应后，纸门被小心地拉开一条缝，一名身着整洁小袿的年轻侍女捧着盛有温水和干净布巾的漆盘跪坐在外廊。
　　“哟，早安。”鹤丸坐起身，活动了下肩膀。
　　侍女膝行而入，动作麻利地服侍他洗漱。温热湿润的布巾擦过脸颊和脖颈，让他有些不适应。
　　“欸诺，我可以自己来。”
　　“抱歉，但鹤大人您还有伤在身。”
　　‘啊，是五条空让她来的吧。’思此，鹤丸噤声没了动作。
　　他看着侍女低垂的眉眼和一丝不苟的动作，心想：平安时代的五条家啊……

　　洗漱完毕，侍女端来了朝食：一小碗温热的粟米粥，几片烤得恰到好处的鲑鱼，一小碟腌渍的梅干，还有一碗清澈见底的味噌汤。分量不多，但摆盘精致，盛放在素雅的漆器碗碟中。
　　“您的身体还需静养，这是按空大人吩咐准备的清淡膳食。”侍女轻声解释。
　　鹤丸拿起黑漆筷子，尝了一口粥。粟米的清香在口中化开，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
　　“嗯，多谢。”他回应道。
　　味道确实清淡，但胜在食材本味新鲜。他一边吃着，一边透过敞开的纸门望向庭院。
　　积雪覆盖着枯山水，几株松树姿态虬劲，枝头挂着晶莹的雪挂。石灯笼静立一角，昨夜的风雪仿佛未曾留下痕迹。这份安静与秩序，与他最近辗转流离、伴随着血腥与喧嚣的记忆里截然不同。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白雾在微冷的空气中散开。
　　“啊…真是，过于安稳了，反而有点吓到我了呢。”他低声自语，嘴角习惯性地勾起一丝轻浅的弧度。

　　午后，阳光暖融融地洒在廊下。
　　鹤丸换上了一套更为正式些的白色直垂便服，外罩一件薄薄的墨色羽织，这是以“五条鹤”身份暂居此处的常服。他被允许在别院范围内活动。
　　他倚靠在廊柱边，看着庭院里的雪景。一只麻雀大胆地落在离他不远的雪地上，蹦跳着啄食侍女撒下的谷粒。鹤丸看得有趣，刚想动一动，麻雀便警觉地飞走了。他失笑：“警惕性真高啊。”
　　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带着特有的散漫气息。
　　“哦呀，在看麻雀？”五条空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贯的轻佻笑意。
　　他今日穿了件深绀色的直衣，白发随意披散着，六眼在阳光下呈现出剔透的冰蓝色。他手里把玩着一个流光溢彩的、形状奇特的咒具，像在抛接一个普通的玩具。
　　“嗯，看它觅食，挺有趣的。”鹤丸侧过头，视线掠过他手中的咒具，没有多问。
　　“比躺在榻上咳血有趣多了，对吧？”五条空在他旁边几步远的地方随意坐下，长腿一伸，背靠着廊柱。他将咒具抛起又接住，目光却投向庭院深处。
　　“平安京的冬天，总是这么安静又漫长呢。”他的语气听不出是感叹还是无聊。
　　鹤丸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感受着阳光的温度。他注意到五条空虽然姿态放松，但周身似乎总萦绕着一层看不见的、强大的力量场，连飘落的雪花都在靠近他时微妙地改变了轨迹。
　　无下限…
　　真是个奇特的存在。
　　鹤丸心想。
　　“对了，”五条空忽然想起什么，用下巴指了指鹤丸的胸口，“伤口还疼吗？别硬撑哦，要是碎了，可就不好了。”
　　他笑眯眯地说着，话语内容却带着点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仿佛在谈论一件物品的损坏。
　　鹤丸按了按胸口绷带的位置，开玩笑道：“托空的福，正在愈合。离碎掉还远着呢。”
　　“那就好。”五条空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又低头去研究他手里的咒具去了。
　　两人就这样在廊下，一个看麻雀（虽然已经飞走了），一个玩咒具。
　　“话说…真神奇啊，跨越时空的付丧神。”
　　“确实，能看到平安时代的五条家，对鹤来说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吓啊。”
　　“从未来而来么。”
　　“嗯，也算和空的‘后代’认识了。”
　　“欸，我竟然会有‘后代’吗？”
　　“咒术御三家的话，绝不会‘绝后’的吧？”
　　“哈哈哈！那确实啊！毕竟都是把后代看的比命都重要的老头子啊。”
　　“话又说回来，在平安时代比鹤先出生的空，和如今的鹤到底谁更年长呢？”
　　“啊…是悖论吧。”
　　“嗯——果然还是一千多岁的鹤更年长！是长辈哦！”
　　“不对啦，如果这个时代的鹤还未出世的话，我可是比鹤大了整整28岁哦，或许更多。”
　　“真是狡猾……”

　　午后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投在洁净的木板廊上。
　　只有风吹过松枝的簌簌声，以及五条空手中咒具偶尔发出的轻微嗡鸣打破这份宁静。空气里弥漫着冬日阳光晒暖的木头和干净雪尘的味道。

　　傍晚时分，侍女再次出现，恭敬地询问鹤丸晚膳的偏好，并送来了温好的药汁。那苦涩的味道依旧让鹤丸皱紧了眉头，但他还是一饮而尽。
　　侍女收走药碗，又为他点亮了室内的灯台。柔和的光线驱散了暮色，将和室映照得温暖而静谧。
　　晚膳比朝食丰盛了些，加入了时令的蔬菜和一小碟豆腐。鹤丸安静地用着餐。
　　窗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庭院里的石灯笼被点亮，昏黄的光晕在雪地上晕染开一小片温暖的区域。
　　室内只剩下鹤丸一人。他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冷冽的空气涌入，带着雪后特有的清新。他望着石灯笼那点摇曳的光，以及更远处被夜色笼罩的竹林轮廓。
　　夜晚，深邃而宁静。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冰晶在指尖迅速融化，留下一点微凉的水迹。
　　【雪停前不会融化】

　　“一直都是这身装束……可不像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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