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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气
何就看着傅文珏的背影,算起来……自打上次醉酒后,他们已许久未曾一起用膳了。
那日她醒来,并非不记得酒后发生的事。怪不得人人都说酒是好东西,若无酒她也不能借口同这个漂亮驸马亲近。
她这个人没什么见识,也不想多考虑旁的,在还没找到人之前,就……活一天算一天吧。
活一天,开心一天。
这样想着,她浅笑着走近傅文珏,头上的金饰随着她的步子发出脆响,随后在傅文珏身后半步处停了下来。
“阿就为何不再往前了?”傅文珏背对她出声问道。
随后缓缓转过身。
“你怎么知道是我?”何就奇道。
叮叮当当,一头金子,想认不出也很难吧。傅文珏视线不动声色扫过她金灿灿的发饰,心中嗤笑道:如此爱金,这位公主倒是奢靡的很。
心里这样想,傅文珏面上却温柔 ,他轻笑着凑近一些,伸手握住了何就的手,温声道:“因为阿就如同三月桃李,比你先到的,是你身上的香风。”
桃云站在二人不远处,双手骤然收紧,紧紧捏住裙侧。
“你喜欢这个味道?”何就眨眨眼,感受着手上的温热触感,她嘴里在讲话,心思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了。那日她便想说了,原来男子的手握起来是这样的……
“味道并无特别,只是觉得在你身上用起来很合适,骄矜贵重。”傅文珏轻握住何就的手,细细摩挲。
话音刚落,他另一只手则托起何就臂弯中的披帛,轻笑凑近,垂头作轻嗅之态。这般孟浪之举下,那双眼却是分外认真地看向何就双眸。
这般亲密的姿态,惹得一众侍女都红着脸低下了头。
却有一人除外——桃云。
桃云眸中闪过不甘与嫉恨,她眼圈蓦然红了,一双手不由得捏地更紧。
凭什么?!凭什么同样的香在她身上是熏人,给这个草根公主用了却成了骄矜贵重?
何就看着傅文珏这般轻嗅她披帛的模样,一张俊的出奇的脸就这样靠近自己,她只觉得心里痒痒的。
心里怎么想,面上却不显,何就歪头看向傅文珏,目光清明澄澈,无丝毫羞涩之意,坦荡地任他嗅。只是心底忍不住感叹,难道就这样喜欢这熏香吗?喜欢到在这么多人面前闻她?
果真像只……狸奴。
何就心底啊了一声,她突然明白了。她竟差点忘记傅文珏之前过的不大好,应是没什么机会用这样的熏香。
何就眼中扬起明亮笑意:“你若喜欢,我晚些时候叫人送些给你。”
傅文珏:……
傅文珏悻悻放下手中的披帛,这公主怎么就没有个害羞的模样,他都已用上了这样的撩拨手段,她竟还是这般从容。
她究竟是不是心悦他?
但傅文珏也仅纠结了一瞬,又决定随它去了。
毕竟目前何就对他来说仅有利用的价值,无论她对他有没有心悦,亦或者到什么程度,于他来说都不是特别重要,只要不排斥他的靠近就好。
*
袅袅香风自鎏金香炉里蔓出,荣辉宫内一片宁静,贵妃半倚在美人塌上漫不经心看着侍女们忙碌。
侍女们小心翼翼托着她的手,为浑圆饱满的指甲覆上凤仙花汁调制的脂膏。
“启禀贵妃娘娘,有书信至。”乔鸢侍女捧着书信递到了贵妃面前。
贵妃轻轻嗯了一声,看了眼乔鸢。
她领会了意思,忙将信展开,垂首将信小心翼翼地捧到了贵妃面前。
贵妃眼神略扫过去,不多时便见她漫不经心的神情收起,蹙起眉来:“死了?”她挥了挥手,侍女们忙行礼随后将东西撤了下去。
贵妃接过信细细看起来。
信中粗粗写了何就公主寻回来之前相熟的村民,其中有一家人竟已死绝了。说是死绝,其实家中只余一老一少,老的年过花甲,身体如何已不可知,急病而死也是正常。
可偏这家人身份巧妙,老人是当初寻公主来负责登记造册的。
年轻人是他家壮实的男丁,似与人起了冲突而亡,具体冲突从何而起,周围人已不知细节,其他关于何就事项再问旁人,竟问不出了。
包括往年与何就往来甚密的王虎一家,竟也搬走了。就连何就养母的坟茔已连夜迁走,无人知其所踪。
贵妃轻笑一声,眸中闪过冷光。怕是皇后已事先打点好了,不然就凭何就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撑死了也就是一个养在宫中的花瓶罢了,手下无人,根本做不了这些。
“执笔来。”贵妃淡淡道。
侍女们将笔墨纸砚备好,便见贵妃执笔写下几行字:半年内亡故者,详查。
*
何就今日并未再去同太子听学,并非是不想去,而是被人拦住了去路。
“怎么又是你?”何就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站在路中的含瑛颇有些想苦笑的冲动。她不想同含瑛有过节,已是处处避让却还是拦不住她找上门来。
“怎么?怕遇见我?”含瑛微抬下巴,眼中带着探究和鄙夷,看着何就道,“今日怎么不见你的驸马?”
“含瑛公主寻我驸马有何贵干?若有事,同我说也是一样的。”何就淡淡回道。
她一双杏眼盯着含瑛,同时漫不经心地与她拉开距离,防止她再暴起伤人。
若真放开了扭打自是不怕,何就自问没输过谁。可这公主招惹不得,她不想缠上她,耽误自己的事。
“谁……谁说我要寻他了?”含瑛皱着眉撅嘴看向何就,表情别别扭扭道:“你把他当个宝,我可不是。”
何就有些不明白,但也不想多费唇舌:“既然你无事,那对不住,我今日还有事要办,先走了。”何就点点头,说罢便往前迈步离开。
“等等——谁准你走了?!”含瑛伸出手拦住何就,她整个人气鼓鼓地站在一旁,拦住何就后又不知要说什么,便上下扫视了一番,迟疑开口道:“你这簪子,是父皇赏的吗?”
哪个?何就诧异地看了眼含瑛,伸手摸了摸头上的众多簪子。
“那你呢?”何就轻笑一声,学着含瑛的模样上下打量了一番。
她看得比含瑛要细致,甚至凑近了含瑛的耳朵,看了看她的红宝石耳坠,这动作直白无礼,竟将含瑛看得脸色涨红起来。
何就故意放慢了动作,细细看过一番才道:“你这些首饰,又是父皇给的吗?”
“自然!”含瑛一挺胸膛,抬着下巴道:“都是父皇所赐!”她顿了顿,“你还没回我呢!”
何就看着含瑛,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含瑛咬牙看向何就。
“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何就笑着摇摇头,看向含瑛道:“你是介意父皇赏赐我东西吗?”
“你介意父皇赏赐给我东西,为何不同父皇去说,而是拦住我问东问西呢?”何就歪头道。
“你——”含瑛轻松便被挑起愤怒,她如何能跟父皇讲?!内心所想如此直白地被说出来,含瑛心中愤懑又窘迫。
何就叹了口气,忽然握住了含瑛的手。
“你做什么?”含瑛惊恐地看着何就,想将手抽出来,却纹丝不动,见她猛然凑近害怕地闭上了眼。
可含瑛却并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似乎何就只是紧紧握着她手,再没有旁的动作,于是又忍不住睁开一条缝隙,看向何就,眸中全是戒备。
何就被含瑛的这番举动逗乐,心里感到有些好笑。她紧紧握住含瑛的手不让她挣脱开,脸上露出点哀伤神色来:“好妹妹……你别怪我,我也不想要的……但父皇所赐,我不要不就是不识抬举吗?若是我的驸马再被父皇罚一次,我会心疼的。”
何就心里笑出声,无视含瑛脸上透出的震惊和抗拒,说完这些犹觉不足想着要不要再补充点什么。
含瑛被何就的直白豪放所震惊,光天化日下说心疼自己的驸马,这简直是……
简直是……
简直是什么还没等她想出来,何就便又得寸进尺地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
何就满意地感受到含瑛的僵硬,看着含瑛眼里的惊恐继续道:“妹妹,你不知道……其实我很羡慕你。”
含瑛突然停止了挣扎,她别过脸去:“你先放开我!”
“不放。”何就摇摇头,放了人就跑了,下回还来找她麻烦可怎么办?
这含瑛明显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干脆将她吓住,下次离她远远的,“我想同妹妹说说贴心话,这样近正好。”
“谁同你有贴心话要讲?!”含瑛扭脸看向何就,红着脸喊道,眉宇间都是烦躁,她何时这样不体面过?从未有人这样敢对她勾肩搭背的。
“我有啊,”何就嘿嘿一笑,将手臂收了收,简直要把含瑛搂在怀里,“我一直都想要个妹妹,可惜你不总是来寻我,不然我早就想同你亲热亲热了。”
含瑛的侍女惊得张大嘴愣在原地,一时忘了去拦,春染悄悄挡住她半个身子。
“你浑说些什么?!”含瑛崩溃出声,不停挣扎,终于挣脱开了她的桎梏。
何就感受着怀中温热散去,面露遗憾,“我想说我很羡慕你,真的。”
含瑛退出三步开外,戒备地看着何就。
“你有疼爱你的母妃,父皇也……满心都是你,而我只是个后来的公主罢了,除了这一个昭华宫栖身外,什么都没有。”何就叹了口气,“我在这宫中无依无靠,只有这点你们看不上的金银首饰傍身罢了,就连驸马也……”
何就说到这里,突然掩面“哽咽”起来。
含瑛蹙眉看着何就,有些不解:“你的驸马不是待你很好吗?”
“你不懂,”何就放下手叹了口气,“他其实不怎么喜欢我,我日子其实过的很苦……”
竟然是这样?!含瑛面露震惊。
“那你为何不……”含瑛说到一半闭了嘴。
她险些忘记了,这是父皇指婚,并不是何就说推就能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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