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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
西岛不大,从书屋出来后,他们就沿着街道慢悠悠地散步。
他们的左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夜已深,海面倒映着几颗星星。
咸咸的海风吹过,曾夏被路边一家卖贝壳的小店吸引了。
店面不大,贝壳种类却很齐全。
曾夏拿起一颗白色扇贝就着灯光观察了一会,说:“像不像我们挂在门帘上的那些?”
“像,要买点吗?”
曾夏摇摇头,目光看向了一旁放着的海螺。
小店店主是一个年迈的老太太,看到曾夏对那双海螺有兴趣,给他介绍道:“这还是今天刚从深海里捞上来的海螺,很难得的一对深海夫妇,适合送给心爱之人。”
曾夏听到‘心爱之人’耳尖都有点泛红,装作不经意地往宁与尘那边看了一眼,咳嗽一声对店长说:“那就买这个吧。”
从小店离开后,曾夏把其中一只海螺塞到宁与尘手里。
“有的时候真的觉得人类挺浪漫的,会给万物赋予很多美好的寓意,哪怕它们只是一对小小的海螺。”
“那你相信这些吗?”宁与尘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海螺,“还挺重。”
“我当然相信了,海螺象征海枯石烂,内藏海浪声,靠近听,还可以听到思念的声音,不信你听?”
宁与尘便举起海螺放到了自己耳边,嘈杂混沌的一片杂音。
就在这时,曾夏悄悄凑到他耳边说:“我想你啦。”
宁与尘一下就低声笑了出来。
“嗯,我听到了。”
……
第二天,宁与尘带曾夏去玩了岛上的海上项目,曾夏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宁与尘想起之前从山上往下跑的经历,不由得感叹一声岁月催人老。
曾夏自然是很高兴的,一天的时间几乎就把所有项目体验了个遍。
尤其是下午在海上冲浪的时候,曾夏怎么也控制不了在冲浪板上的平衡,一次又一次地跌入大海。
海水很咸,曾夏被呛了好几口。
宁与尘拍着他的背说实在不行就算了,曾夏不服输,甩了甩头发上的水说今天一定要让他看到自己在海上冲浪的样子。
宁与尘说相信他,就拿出手机准备把他拍下来。
大概是摄像头效应,曾夏那一次还真的站上去了。
在海上冲浪的感觉很好,他踩着浪花,连飞鸟都在后面追逐着,曾夏想伸出手对着镜头比个耶,结果一下失了平衡,又扑通一声掉海里去了。
宁与尘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曾夏从水里探出头,假装生气要去删视频,说:“不行,再来。”
宁与尘就又拿起手机,给视频点了保存,说:“每一次都给你记录下来,总会成功的。”
曾夏就这样在宁与尘的镜头里学会了冲浪。
晚上的时候,宁与尘和曾夏去吃了酒店为游客们准备的露天烧烤。
曾夏今天玩的很开心,烧烤摊的氛围又很好。
宁与尘久违地从吧台那里要了一杯椰酒,他问曾夏要不要尝一口,曾夏点点头应了。
椰酒酒精度数不高,喝起来还算清凉,曾夏便多喝了几口。
大概是晚风也醉人,曾夏竟觉得头变得晕晕的,和宁与尘回到酒店后这种感觉更甚。
“你是不是从来没喝过酒?”
曾夏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喝这么一点就醉成这样了,以后不准跟别人出去喝酒,知道吗?”
曾夏又点点头。
他的脸被酒精熏得通红,全身都很热,在外面玩了一天又出了很多汗,宁与尘让他去洗澡。
曾夏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是酒精不耐受体质,按照以往他肯定一个人乖乖去洗澡了。
但此时,他只是向前抱住宁与尘,黏着他说:“你帮我洗。”
宁与尘真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
他知道自己不会对他做什么,所以就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把衣服脱得干干净净。
想来也是自己的错,把他宠成了这个样子。
宁与尘把曾夏宠成了一个会在自己面前勾引他的小孩。
那能怎么办?
宁与尘把曾夏抱到浴室里,打开花洒。
接着宠呗。
浴室里水汽蒸腾,曾夏被热水一冲瞬间清醒了大半。
宁与尘的衬衫被水打湿了,最上面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曾夏有点口干舌燥,吞了口口水说:“要不还是我自己洗吧。”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曾夏低垂着头,睫毛在浴室灯的照射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或者你把衣服脱了,我们一起洗。”
宁与尘本来就忍得难受,听到这句话刹那间就装不下去了。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
瞧瞧这熟悉的对话,宁与尘想起昨天下午的时候,曾夏也是这样,带着似有似无的勾引,对他说着这样的话。
“你是不是在害怕着什么?”宁与尘去寻曾夏的眼睛。
曾夏被浴室里的雾气蒸腾得眼尾红红的,他摇摇头说:“没有。”
宁与尘显然不信,他们都明白这场旅行的意义。
看过大海,就是四年再不相见了。
他们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提这件事,但他们不说,不代表这件事不会像针一样扎进他们心里。
“你是不是害怕我们会分开的这四年。”
曾夏猛地抬头,眼中多了些哀伤,宁与尘就知道他在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所以我们这四年真的不联系吗?”曾夏眼眶湿湿的,叫人分不清是泪还是水汽。
“我答应过你爷爷。”宁与尘说。
“可是我会很想你。”
“我也会。”
曾夏一时语塞,“那为什么…”
“这是最好的办法。”
宁与尘知道曾书远的担忧和疑虑,他也知道曾书远是曾夏最重要的人,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爷孙二人的感情就此破裂,曾夏这个年纪,喜怒都转变得太快了。
宁与尘答应等他四年,但他又怎么能保证曾夏这四年不会喜欢上别的人。
他也在赌,赌一个小孩的真心。
宁与尘最终还是没有和曾夏一起洗,他点了烟,穿着湿衣服,一个人去了阳台降温。
曾夏今天玩得累了,又喝了酒,自己洗完澡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宁与尘灭了烟,从阳台走到床边,帮他盖好被子,看了会少年睡着后清秀的侧脸,拿上干净衣服去了淋浴间。
……
在西岛的最后一天,曾夏和宁与尘幸运地赶上了一场烟花大会。
海岛的夏天总是会很长,烟花大会作为西岛的惯例,总会在夏季最后一天举行,用来欢送夏天的离去。
渔民们会在这个日子将烟花放在船上然后行驶到海中央去放,届时,方圆十里都共赏一片烟花,因此又被称为海上烟花。
吃过晚饭后,他们找了一片空旷的沙滩坐下,橘红色的晚霞与湛蓝的天空相辉映。
天边偶尔飞过几只海鸥,曾夏看着荡漾的大海,不自觉就想起刚才路边立牌上写的一句话—
三里清风三里路,步步风里再无你。
曾夏不是个爱伤感的人,平时对着这些抒情的话也没什么感觉,直到分别真正要来的时候,他才变得敏感起来。
其实说白了就是舍不得,曾夏不知从何时起变得依赖宁与尘,他以前从没出过远门,现在却敢跟着宁与尘来这么远的地方,好像只要跟着他,什么都不用害怕。
但曾夏心里很清楚,他和宁与尘之间还有一段距离,这条路只能他一个人走,所以心里再不舍他也要去面对。
烟花响起的那一刻,整片天都被炸出了颜色,火星从天际一点点落下,浪花托起漫天银河。
宁与尘和曾夏在这花火中对望,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最后那浓浓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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