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请息怒

　　路边的闻人锦瞪大了眼。这就表白了？！发展这么快？这才几天！搁现代都么见过几个发展这么迅速的好吧！幸好她没有喝水，不然就要喷出来呛死自己了。
　　“小徒孙，你怎么看这个蒲公子？”闻人锦冷不丁问了师濯痕一句。
　　他也瞪大了眼，这是师祖这两天第一次主动找他说话，而且还恢复了以前的称呼。
　　心喜大于一切，他斟酌而严肃地分析到：“此人善洞察人心，未查明底细之前，不可轻信。”
　　“你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就怕她一瞬间被糖衣炮弹哄迷了眼，想不到啊。”
　　她还在担心，苗无忧就已经拿出一粒蛊丸置于掌心递给蒲青双，“你可以信任我，但我不信任你，这是我特制的蛊，可在必要时刻控制你，或是洗去记忆，或是杀了你，你自己……”
　　选择二字还没有说出来，蒲青双就几步上前拿起她手中的蛊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我靠，我竟然在这个世界里还能看到这么纯情的恋爱脑？闻人锦眼角跳了跳，心道这孩子要么至纯至善傻的厉害，要么就是以大牺牲换大图谋。
　　“小徒孙，交给我俩一个大任务，盯紧这个人，我可不信一见钟情这种戏码，怕就怕他是仙府派来的美人计。”
　　苗无忧微微勾起唇角，目光饶有趣味地在他身上寻觅，似乎希望找到他的行为动机。
　　搜寻无果，发现对方无懈可击之后，她决定先干正事，冲马路牙子边上的闻人锦道：“师父，我们得转移阵地了。”
　　“去哪儿？”她抱着手。
　　苗无忧挑衅地看向她身边的师濯痕：“道君博学多识，一定知道我们躲哪里最合适吧？”
　　师濯痕同款抱着手臂，和闻人锦两人衣服款式颜色一致，动作一致，谁看了都得说一句“这小两口长的真像”。
　　他昂着头，不屑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然后侧身对闻人锦道：“师祖，跟我走吧。”
　　苗无忧冲过来：“诶诶诶！我千辛万苦把我师父救出来，不是给你来挖墙脚的。”
　　“不如去月容港吧，那里危险，却也适合藏身。”刚加入三人行的蒲小郎君默默举手。
　　苗无忧欣赏的看着他：“你懂我。”
　　得到夸奖的蒲青双紧张地捏了捏手指，露出腼腆的微笑。
　　“你的想法呢？”闻人锦摸索着下巴看向师濯痕。月容港确实是一个浑水摸鱼的好地方，但是她对那儿了解甚少，还是得问个懂行的。
　　师濯痕垂眸回望，眼睛干净明澈自带少年意气，没人说的话，谁看得出他是个被魔气影响的人？
　　“师祖想去哪儿都是安全的。”言外之意就是，有我在，连敌窝都是安全的。此话之狂妄，引得苗大掌门冷笑，师祖闻人锦微微挑起眉梢。他确实有这个本事说这么狂妄的话。
　　“有你在才是最不安全的。”苗无忧明嘲暗讽地撇了他一眼，翻着白眼道：“走吧，以我们的脚程，明日清晨便可到达。”
　　为了照顾蒲青双这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三个近千岁的老家伙陪着他慢悠悠地赶路，本来傍晚便能到达，硬生生拖到了第二天。
　　天微微亮时，四人行刚好抵达渡口。
　　月容港的进城方式很不一样，没有古老的城墙，只有一条宽而湍急的河流。
　　河宽近千米，遥遥相望可以看到河那端繁荣的集市，这还仅仅是在月容港最外缘，已经亮眼的如同闹市了。
　　此河名为千沉，由妖皇珠玑的血脉形成，河水鲜红，灵力星辉随风贴着河面流动，形成第二条河流，最为特殊的是，与妖脉伴随相生的灵鱼便在这灵力河流中悬浮游走。
　　天色被这冲天的血气映照得微微泛红，此番惊艳，无论在哪儿都见不到第二处了。
　　“千沉河上，万物不浮，极少数修为极高的人才可以无视妖皇领域，直接进入，其余人等必须乘坐由珠玑妖骨制成骨船，方可渡河进入城中。”苗无忧的手架在眉骨上，做出眺望的姿势，一手叉着腰，“小郎君，我陪你渡河，师父你们先进城？”
　　闻人锦不爱宽大的袖袍，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是束袖，左右两肩佩戴着标志性的薄纱，抱着手臂上前：“出逃在外，还是低调点吧，你说呢？”她回头看师濯痕。
　　“都听师祖的。”他有样学样地也抱着手臂走上前来。
　　闻人锦仰头看他。师濯痕实在是高，离得近了就不得不仰头。她微微勾唇，想到一个好玩的，于是语气轻佻，略带调戏地道：“小弟弟，出门在外你可不能再喊我师祖了哟，容易暴露，从现在起，你得喊我，姐姐。”
　　被洗脑成为偏执纯情少年的弟弟眸光闪动，似有一丝惊讶和一闪而过的难言，“这，不好吧？辈分……乱了……”
　　闻人锦挑眉，继续挑事：“莫非你想对我直呼其名？”
　　现在的师濯痕难得甩弃了一本正经的人设，变得生动有趣，若他一开始就是这般活泼，她还不见得有那么想逗他，正是因为他稳坐神坛，高高在上，所以她才会有想看神破戒落下神坛的冲动。
　　他微微咬唇纠结了一会儿。就是这个微微咬唇，很不像沉稳的恒武道君会做出的动作。他试探了一声：“姐……姐姐？”
　　“嗯嗯。”闻人锦满意地点了点头，愉悦闭上眼享受。咱们恒武道君一直以来都是以低沉冷淡的声线闻名，从不似现在这般嗓音清澈，情绪饱满，果然呀，还是少年音色最适合喊姐姐。
　　渡口外已经零零散散等了一些要过河的人，有的人蒙着面孤身一人，还有贵族做派的子弟，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群随从，再有的就是些像闻人锦这样一群几人，以小团体抱团等候的。
　　“师……姐姐……”师濯痕抱手凑过来，短时间内还没办法完全接受身份的转变。
　　闻人锦偏头应他。
　　“我身后有一人在看你。”他的语气中有些不易察觉的不爽。
　　“看就看呗，我的脸这么普通，能有什么好看的？”她满不在意。制定计划前，她就跟苗无忧商量好了她想要的新身份，一个平平无奇的大众脸，无论擦肩而过多少次都不会被人记住的普通长相。
　　“可他已经盯着你看一刻钟了。”师濯痕的音色逐渐变调，回首警告的眼神多了几记眼刀。
　　苗无忧也被惊动了，顺着师濯痕毒辣的视线看去，嘀嘀咕咕：“不至于撞脸吧？这么邪门儿？”
　　闻人锦也被他俩弄得好奇了，歪着身子绕过被师濯痕挡的结结实实的方向。
　　身着黑白墨色渲染羽服的男子看见对面女子探头的视线，轻摇羽毛扇尾，欲盖弥彰地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眉目传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他在跟我打招呼？”闻人锦有些疑惑。怎的，世界这么小，这就撞脸了？
　　师濯痕霸道地后退一步阻挡两人的视线，“姐姐，船到了。”
　　灰白泛光的骨船扁舟人字排开，穿过血雾陆陆续续靠岸。
　　每一只扁舟上都有一个船夫，船头挂着一盏长明灯引路，那烛火很是诡异，闻人锦生平第一次见到黑色的火焰。
　　自从性情大变后，师濯痕行事都变得高调喜欢抢先了，他径直路过那些比他到的还要早的船客，挑了离他们最近的一只船，抢在他人上船前大步跨了上去。
　　“诶？！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吗？”慢了一步的船客气势汹汹地指着他的鼻子骂：“谁家的小孩？这么不懂规矩！”
　　师濯痕昂头抱手，站在船头比那人高出了一个脑袋，语气不屑地俯视到：“这船是你家的？”
　　那人被他一副轻蔑的表情气得脸色铁青：“是我先到，我先看中的！”
　　师濯痕歪着头，单线行走的脑瓜子有些搞不懂：“你先看中又如何？不是谁抢到就是谁的吗？”
　　凶巴巴的船客动了怒：“想抢是吗？老子陪你抢！”
　　眼见师濯痕抬手就要拿出悬枝锏，闻人锦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下他的手把他拉下船，转身对那名船客道歉，避免一场没必要的斗争，“抱歉，我家小孩没怎么出过门，不懂规矩。”
　　“没出过门就可以不教吗？”船客气势汹汹地踏上船。
　　闻人锦拉着要爆发的师濯痕，赔了一个笑脸：“是，回去就教。”然后拽着他走向远处的空船。
　　“为什么要我下来？明明是我先抢到的，为什么要让给他？”师濯痕被她拽着走，满脸的不甘心，他不懂他争取来的为什么不可以要。
　　闻人锦推着他上船，船上苗无忧和蒲青双已经双双坐好了，两人有说有笑。
　　“小徒孙，”船上没有外人，唯一的船夫是白骨傀儡，她拉着师濯痕与自己并肩，“无论在哪，我们都不可以全凭情绪和欲望去行动，你想要的需要靠自己争取没错，但是我们生于世间，需要与人相处，就有一些约定俗成的礼仪和规矩需要遵守，比如排队要遵守先来后到，比如以礼待人便于交往。”
　　一根筋的小徒孙似懂非懂，“若我偏要我行我素，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不犯法就行。”闻人锦抬起手，任凭血红的灵力在指尖流动，目光流转，“只是不分情况的我行我素容易树敌，我不想，如果你要跟在我身边，我也希望你不要。”
　　前行的微风将她肩上的飘带吹起，舞动在身后仿佛烈火尾焰。
　　“我的准则是，对人对事礼让三分，我不犯错，若人来犯我，绝不忍让。”她微微扬头对上一双温柔的黑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身前的男人低着头，唇角轻扬，“明白，不犯错，不落口实，有理有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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