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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桃花
“你多吃点,我发现你最近瘦了好多。”
陈最夹了一只油炸鸡腿放到边叙的碗里,“太瘦了会变丑的。”
她想起那个瘦骨嶙峋的边叙,眉头忍不住揪起来,梦中的边叙倒是不丑,还颇有几分仙气飘飘的感觉,好似风一吹,整个人就会当场羽化成仙,飘到九霄之外。
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我现在很丑吗?”边叙皱眉。
“不丑,哥哥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小酒听了这话十分不认可。
“她还小,哪里懂得什么美丑,”陈最拿起鸡腿塞进小酒嘴里,“我告诉你啊,尤其是我们剑阁的女弟子,最是不喜瘦成一把柴的文弱男子,所以你一定要多吃一些。”
陈最想起边叙的心上人也是清辉剑阁的弟子,所以特意这般强调。
一旁的沈小九闻言,好奇问道:“藤姐姐是桃花剑阁的人?”
陈最摇头:“不是,本女侠是清辉剑阁的弟子。”
“清辉剑阁!”小酒瞪大眼睛,面露惧意。
何桃花此生最恨剑阁的人。
在她嘴里,道貌岸然、虚伪自私这些词汇都是用来形容剑阁的,她总会在小酒面前念叨清辉剑阁,何桃花对“清辉”二字恨之入骨。
提起清辉,她有时流泪有时愤恨,又哭又笑疯疯癫癫得好似换了一个人,每次都会把小酒吓得不知所措。
故此小酒此刻听到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就是害怕,害怕之余又觉得疑惑,藤姐姐并不像娘亲口中的坏人。
“你怎么了?”陈最察觉到小酒的异样。
“藤、藤姐姐,我……”
沈小九拉住小酒的手,又将她碗里的姜丝挑走,“没什么,她不小心吃到姜丝就会这样。”
他知道小酒害怕清辉剑阁,唯恐她说错话得罪了二人,尤其是藤姐姐旁边的男子,那个人只是看着好看,给人的感觉可并不像藤女侠那般和善,就像一株有毒的花,只可远观,不可靠近。
陈最也不爱吃姜,但她做菜习惯了用姜来调味,每次都会谨慎着把姜丝从菜里挑出来。
听了这话,她深表理解,“那你快喝杯水顺一下。”
“谢谢姐姐。”小酒听话地端起水杯。
她虽然相信面前模样气质都如画中仙一样的哥哥姐姐,但她还是配合沈小九装作不爱吃姜丝的样子蒙混过去。
她总不能在他们二人面前,说自己刚刚那么慌乱是因为自己的娘亲天天变着花样地用不好的词汇“问候”他们的剑阁吧?
还好藤姐姐没有追问。
小酒放松下来,却在抬眼间对上了边叙的眼神,冷淡中带着审视,全然没有了刚刚那种温润如玉的亲和,她心虚地避开边叙的目光,低头吃菜。
姜南和况野掉进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他们刚入桃花林就被卷入一片漩涡,再睁眼自己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异世——木樨镇。
不费吹灰之力,误打误撞之下直接进了木樨镇,姜南本该高兴才对,但是她挂念着那通与陈最突然断掉的对话,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姜姑娘。”
姜南闻声扭头,抬眼就见楚钰赫然出现在茶馆。
“楚公子?”姜南很是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楚钰面带微笑,解释道:“师父让我出来历练,没想到恰巧碰到了姜姑娘。”
说完他环顾一周,又道:“陈姑娘他们呢?”
说起这个,姜南的眉头又是一皱。
“最最和边叙与我们失去了联系,况野去置办铺子了。”
“这样啊……”楚钰思索片刻,又对着姜南粲然一笑,“也许我可以帮到姑娘。”
“真的吗?!”姜南高兴起来,激动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喂,你俩干嘛呢!”
捏着药铺地契、拎着芙蓉糕的况野,甫一进门就看到姜南抱着楚钰的胳膊,那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哪里还有乌云密布般的愁容。
楚钰不动声色地避开姜南的手,“况兄,好久不见啊。”
“谁是你兄弟!”况野语气不善。
“你那么凶干什么,谁惹你了?”姜南连忙开口,唯恐惹楚钰生气。
“你……哼!”况野见姜南替楚钰说话更生气了。
“我什么,你还要凶我呀!我跟你说,楚公子是我们的朋友,所以此番木樨镇之旅,我们要结伴同行的。”
姜南又拉着况野小声说:“他说可以帮我们联系最最,你可不要乱发脾气耽误事啊。”
“……好吧。”
况野看着姜南明亮的眼睛,感受到了她的高兴。也罢,她都担心陈最师姐一上午了,现下既然楚钰有法子联系上师姐,那就先这样吧。
姜南有些迫不及待:“那楚公子,你现在可以联系他们吗?”
“现在怕是不行,等晚上吧。”
太阳要坠不坠地半挂在天空,周边的云彩被染成明亮的橘色。
陈最姿态闲适地倚在墙边摆弄手里的野花,小酒则跑来跑去地收拾院里晾晒的草药。
“时候不早了,你娘亲今晚就应该能醒过来,你答应我的变小法子快告诉我吧。”
小酒踌躇半天,接着翻出身上的荷包给陈最看,她面露难色:“藤姐姐,那个,其实变小是靠吃我娘炼制的药丸。但是吧,最后一颗药丸已经我吃掉了。”
“姐姐要不再等一下,等我娘醒过来,让她给你再做新的药丸?”小酒小心翼翼。
陈最半信半疑,干脆道:“你是不是不想给我,又在这儿诓骗我?”
“听到清辉剑阁时,你一下子就慌乱起来,还用不爱吃姜作为掩饰。我并不关心你为什么慌乱,爱不爱吃姜,这些都与我无关。”
“小事你可以骗我,但是变小这件事你不能撒谎抵赖。”
小酒听出了陈最语气的冷淡和疏远,她着急地拉住陈最的袖子,解释道:“上午的事,我确实有所隐瞒,但是现在我没有骗你。”
“哦?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害怕清辉剑阁?”
“我说出来,你不要生气哦。”
“嗯,我不生气。”陈最见小丫头又纠结又害怕,莫名有点想笑。
“因为……我娘亲说清辉剑阁里面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陈最挑眉,笑容僵在脸上。
于她而言,清辉剑阁就是家的存在。没有师父,没有剑阁,也就不会有如今的陈最,她绝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剑阁。
“我生气了。”她一字一顿地说,“你娘凭什么这么说我们剑阁?”
“许是有什么误会,我也不太清楚。”小酒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毕竟何桃花是真的厌恶藤姐姐的剑阁。
“不凭什么,讨厌就是讨厌。”
“清辉二字,光是听到就让我感到恶心想吐。”
“娘亲,你醒了!”小酒激动地跑到何桃花身边。
陈最冷着脸:“你就是这么对救命恩人的?就这个态度,也知道是谁更招人讨厌吧!”
“娘,是这个姐姐救了你,你不要这么说。”小酒这才从喜悦中反应过来,察觉到两个大人之间的针锋相对。
何桃花轻咳一声,接着道:“你虽救了我,但我并不会感激你。”
听听这叫什么话,陈最简直要被她气炸了。
“等明日我就能炼好药,你拿了药就赶紧走人。”
“娘……”小酒现在是左右为难。
何桃花拿着各种晒干的草药就进了厨房,从出现到离开,她都没有抬头看陈最一眼,将无视与讨厌演绎得彻彻底底。
看来这个人当真是恨极了他们剑阁!
也不知道这么不讲道理又尖酸刻薄的人是怎么生出小酒这样的小可爱,陈最躺在院里的椅子上,气愤地如此想到。
她现在就想很有骨气地一走了之,但是架不住心里又十分惦念那个变小药丸。
这口气不上不下的,憋得陈最直锤胸口。
“姐姐,我娘就是嘴硬心软的人,你不要生气啊。”小酒乖巧地搬个小板凳,往陈最身边一坐就很有眼色地给她捶腿。
“我问你啊,你娘不会就是这样经常性地辱骂我们剑阁吧?”
小酒尴尬地笑笑,锤得更卖力了。
“行吧,我知道了。”陈最起身欲走。
“哎,姐姐,你去哪?”
“我去街上找边叙,我俩直接在外面吃饭得了,省得一会儿再跟你娘在饭桌上吵架。”想了想,她又提醒小酒,“晚上记得给我们留个门哦。”
杏花点心铺。
角落的芙蓉糕散发出清甜的香味,上下两排架子分别陈列着两种味道,上面那层与平常看到的并无不同,下面那排紫色的芙蓉糕倒是挺好看的。
“客官,这香芋芙蓉糕是本店的新品。在普通的糕点上铺一层丝滑细腻的芋泥,味道是甜而不腻,口感是松软可口,十分美味。”
“它真的不腻口吗?”
“绝对不腻口,”点心铺老板立刻切了一小块糕点递给陈最,“您可以尝尝再买。”
“确实不错,那这个味道的芙蓉糕你给我来十块吧,然后还有枣泥糕、山楂糕和杏仁酥都各来十块。”
“好嘞。”老板眉开眼笑。
陈最又挑了一些果脯蜜饯,直到腰间的荷包轻了许多才想起去杏花苑找边叙。
那日去找钱大夫的路上,陈最从沈小九口中得知他为了筹钱给何桃花治病,瞒着小酒偷偷将自己卖了二十两纹银,所以那袋钱并不是沈小九偷来的赃物,而是他一辈子的卖身钱。
虽说沈小九自己辛苦干个几年杂役,再让何桃花出些钱,攒攒也能赎身,但这样的话沈小九就会耽误读书和练武。
不管何桃花是如何招人讨厌,陈最挺喜欢这俩小孩的,她不忍心看沈小九被耽误几年。
而且沈小九同她一样,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娘。
日子的开头就那么苦,再往后应该越过越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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