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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城(06)
“都是那个贱人!是她不检点感染了尸疫!是她将疫病传染给我!都是她的错!”
即便全身骨头都已经摔碎,邹羽的嘴还是一样的硬,将所有的错处都归咎于游宛儿。
“若不是她感染尸疫将疫病传染给我,我也的脸也不会溃烂成这样,我也不会亲手掐死她!都是她的错!都是她不检点!若不然她怎么会死?”
“她不检点?”听到这话的苏扶月仿若听到了什么笑话,她冷笑一声,倏地弯腰望向依旧趴在地上的邹羽质问:“你就检点了吗?”
“啊……对,”苏扶月直起身,恍然大悟般道:“你们常出入风月场所的男子只会被赞叹风流,女子便成了不检点。”
提及此,苏扶月摇摇头,瞬间冷下脸来,不再给邹羽一个多余的眼神。
一直站于邹羽身侧的桑慕华淡漠地瞧着她,冷声道:“既然他已经承认了杀害万花楼喻月柔与游宛儿的事实,我们便报官吧。”
“报官可以,”苏扶月绕至桑慕华身旁,提醒道:“不过,如今他已然感染尸疫,只能就地处理,若是明目张胆带去府衙,他突然发疯的话,污血四溅的话会感染更多的人。”
桑慕华明白苏扶月的话,她抬起手,指尖幻化出的桑叶将邹羽包裹,原本地面的血迹被清理干净。
“你们要干什么!”
突然再次腾空而起的邹羽惊恐抬眸,质问二人。
苏扶月只道了一声“聒噪”,便将邹羽禁了声。
桑慕华与苏扶月欲带着邹羽前往府衙自首,二人转身的瞬间,一抬眸便瞧见了那身着一身藏蓝色衣袍的男子立于围墙之上。
苏扶月好奇地打量着那男子,只见他的眼中弥漫着浓重的杀意,而目光便落在被桑慕华用桑叶紧紧包裹的邹羽身上。
原本被他握在手中的白玉笛倏然化作长剑,纵身从高墙跃下向邹羽的身前冲来。
见状苏扶月立即幻化出羽翅作为护盾挡于二人身前,男人瞬间被弹开,后退几步。
“阿月,你的身体刚恢复,不可大动干戈。”桑慕华见男人隐有再上前的趋势,她松开邹羽,上前劝说苏扶月。
男人的目标是邹羽,只要他们二人不阻挡他,他们便会无事。
苏扶月瞥一眼桑慕华,掌心汇聚灵力将桑慕华控于身后的连廊内,腕间的云练也化作长鞭。
被禁声的邹羽摔断了骨头,他动不了,只能摇晃脖子,惊恐地瞪大双眼。
他的全身已然开始溃烂,眼睛也快不能视物了。
“我不杀你,”男人见苏扶月挡于邹羽身前,眼里的怒意更深,但仍旧控制着理智道:“我只杀他!”
“他自有他的惩罚,”苏扶月偏头瞥了眼身后的邹羽,“兄台又何必因小失大呢?”
“他杀了月柔。”被他握于手中的剑倏然腾空而起,直指邹羽的方向。
苏扶月微挑眉,心道:“原来是来为心上人报仇的。”
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才察觉他用的是仙力,可眼前之人却生生杀红了眼,分明是要堕魔的前兆。
“雁山公子。”
伍暮云再回院落瞧见的便是雁山与苏扶月刀剑相向的画面,她怔愣片刻,而后绕至一侧,才发觉地上还有一位被裹成蚕蛹的邹羽。
“你这是做什么?”
“伍大夫,”雁山提醒伍暮云,提醒她:“这件事还请你莫要插手,我要杀的只有邹羽一人,是他杀了月柔!”
“什么?”伍暮云不可置信地偏头望向面部溃烂不堪的邹羽,“是你杀了月柔姑娘?”
邹羽可以听到伍暮云的问话,但却无法回复她,只僵硬地转动着脖颈。
伍暮云失望地收回邹羽身上的目光,她不想相信邹羽会做出如此狠绝之事,但她这名师兄偏偏就是一名生性浪荡不堪之人,吃喝嫖赌之事样样干净,明明学的是济世救人的仁心之术,却用那双手害了不少人。
他能做出杀人之事,她似乎又不意外。
“雁山公子,”伍暮云不知该如何再为邹羽辩解,只低着头迈至雁山身前,“师兄犯了错,也应当由知府衙定罪,雁山公子不要因一不值得之人害了自己。”
苏扶月也应承道:“是啊,别因一小人脏了自己的手。”
“月柔的仇,我要亲手报!你们让开!”
雁山是个油盐不进的,他听不进任何劝说的话,掌心凝聚法力,向苏扶月的方向攻去。
苏扶月身体还未恢复,在护桑慕华与邹羽之时又耗费了不少灵力,如今确实挡不下雁山这一击。
她被击的节节后退,伍暮云也因雁山的掌风倒下,那直指邹羽的剑向他的头顶刺去。
已经不能视物的邹羽完全不知此刻面临的境况,只有耳畔的风告知他,他此刻似乎真的要完了。
苏扶月没想到她这副受了伤的身体竟然这般不中用,只是接了雁山的一招便不行了。
也对,现实的她都要死了,如今的身体虚弱成这般,似乎也情有可原。
她与阿尚来永徽城是来寻噬心铃碎片,因强制与阿尚穿越时空,她的身体已然亏空,若是在与雁山打斗,她怕是还没等集齐噬心铃碎片,便要死在这游戏世界了。
因着苏扶月的突然衰弱,原本控制桑慕华的结界突然失控,她从连廊内跑出来,重新幻化出的桑叶如利刃般向雁山的方向攻去。
雁山本不欲伤害他人,可他们纷纷挡于杀害月柔的邹羽身前,令他无法近身,他只能舍弃手中利剑,将那一直被他藏于胸脯的噬心铃碎片取出。
传说中噬心铃可以控制人心,也可以剥夺和篡改他人记忆。只可惜百年前噬心铃被毁,噬心铃碎片散落世界各地,雁山也只偶然间得到了一块。
这噬心铃碎片虽不能剥夺和篡改他人记忆,但控制人心之能,也还是能用的。
噬心铃碎片腾空而起的那一瞬间,幽蓝色的光芒带着阵阵铃声,向几人的脑海中涌去。
苏扶月未料到噬心铃碎片竟然在雁山手中,而他还主动送上门的,这真是得来不费功夫。
噬心铃碎片幻化的铃声瞬间穿透伍暮云的耳膜,桑慕华也受到了干扰,只有苏扶月静静地站于原地,昂首凝视着他。
那将邹羽裹住的巨大桑叶是桑慕华幻化的护盾,雁山无法将其解开,便控制桑慕华将其解开。
桑慕华木讷地走至邹羽身前,只一挥手,那巨大的桑叶便化作绿色萤光消散。
苏扶月细细观察着雁山,只见他那原本被他收起的剑重新握于手中。
他提着剑,缓步走至邹羽身前。
剑刃划过地面的滋滋声顿时令邹羽泛起一阵恐惧,他惊恐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剑便穿透他的胸膛。
邹羽瞬间吐出一口污血。
他以为他就这样死了,谁承想,雁山竟然向他的身体注入了灵力,重新将他复活,感受着数十倍的痛苦。
雁山见他无法发声,明白是有人给他施了禁声术。
他挥手替他解开,而后再度挥起那手中的剑,一遍又一遍地割着他那腐烂的肉。
痛苦的哀嚎声响彻整个院落。
若是以往,路过的行人听到这样凄惨的叫声定然会驻足探查,可如今永徽城尸疫肆虐,任谁也不敢出门,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没了性命。
每当他要即将断气之时,雁山便会重新替邹羽续上他的那条小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望着雁山这般狠戾偏执的复仇方式,苏扶月倏然想起周裔,后背不由得泛起一股寒意。
明明周裔从未在她眼前做过这般事,为何她会认为雁山惩戒邹羽的手笔中,会有他的参与呢?
苏扶月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一定是她想多了。
可再抬眸时望见的一幕,却让她那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雁山本欲再折磨一番邹羽,可偏头时瞧见那天边的一抹红晕,心中倏然犯紧。
他挥手将邹羽吸到身前,一把掐住他的脖颈,令他感受喻月柔死前的痛苦。
不出片刻,邹羽彻底断气。
雁山嫌恶地将邹羽甩开,那颗头颅向高墙撞去,头颅瞬间嵌入身体内。
瞧见这一幕的苏扶月惊叹片刻雁山的狠绝,视线随着雁山走动的方向望去,寻找他藏匿噬心铃碎片的地方。
很快,她锁定到了他腰肢的位置。
雁山杀了邹羽后并未立刻离开清风医馆,而是等着邹羽的魂魄离开体内。
邹羽惊恐地望着他的尸体,再偏头时雁山指尖掐起幽蓝色的火焰,向他的灵魂烧来,顷刻间魂飞魄散。
解决了邹羽,雁山转身向清风医馆外走去。
离开时,雁山并未解开噬心铃碎片对他们的控制,显然是怕此刻他放了他们,他们会阻拦他。
苏扶月待他转身,轻身一跃向雁山的身后飞去,视线紧紧落于他挂于腰侧的噬心铃碎片上。
可却在她即将触碰到噬心铃碎片的那一刻,一把熟悉的扇子瞬间浮现于她身前,打断了她夺取噬心铃碎片的动作。
她的动静太大,惊动了雁山。
雁山瞧见苏扶月并未被噬心铃碎片控制的神情一怔,他下意识地将噬心碎片铃融于心口,苏扶月瞬间蹙紧眉头,原本一直藏在暗处的周裔也缓步走向她。
周裔额角的白发较她离开春水镇时又添了许多,神情也愈发的疲惫。
“阿月。”
周裔收回寒玉扇,并未让它真伤了苏扶月。
他望向苏扶月的眼眸中依旧含着三百年前的柔情,但更多的却是思念。
若是她从未知晓周裔对她做的那些事,她或许会被周裔的神情所迷惑,但此刻的她早已不是被他洗去全部记忆的苏扶月。
她是重新拥有现代记忆的苏扶月。
她清楚的知道,是周裔毁了她回现代救外婆的机会。
他从不是她的爱人,而是她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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